第83章 小宝的故事
在小宝9岁那年，在参加一次校园马拉松比赛时，跑着跑着，小宝忽然晕倒了。
当时天气炎热，大家都以为他是中暑了，事实也正如大家预料的一样，在校医室吹了十多分钟空调以后，小宝醒了，和没事人一样。
大家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然而这只是一个可怕的开始。
从那以后，小宝时不时会出现胸闷气喘、全身乏力、身体肿胀等症状，原本热爱运动，身体强壮的他体质开始变弱，感冒变得十分频繁。一项作息规律，今日事今日毕的他有时由于身体不适，而不得不放弃继续学习上床休息。
这种状况很快就引起了谢永瑞和骆美娟夫妇的重视。他们带着小宝去到市里，为小宝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得出的结果宛如一个晴天霹雳，让谢永瑞和骆美娟如坠冰窟。
先天性心脏病！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谢永瑞、骆美娟夫妇的预料，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夫妻俩带着小宝来到省城，彼时他们的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希望是市医院误诊。
复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结论和原先一样——先天性心脏病，而且是艾森曼格综合症（右至左分流型），病情较重者，手术复杂困难。
医生给出两个治疗方案：进行心肺联合移植或者心脏室间隔缺损修补治疗。医生说小宝已经错失了手术治疗好机会，预后的情况也不会十分乐观。
因为供体很难寻找，且手术难度大，成功率低，谢永瑞、骆美娟最终决定选择比较安全的心脏室间隔缺损修补进行治疗。
这次手术很成功，小宝的症状得到了缓解。
原本以为这一劫难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好景不长，在小宝手术两年后，他再次出现头疼心慌气短等症状，经医院检查，他的病情复发了。
这一次需要心肺移植手术。
进行心肺移植的前提是找到合适的供体。而且最好是心脏和肺脏都来源于同一个供体，这样可以在移植过程中减少手术的次数，降低手术的风险。
这一等就是小半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等到了。
进行移植的供体解决了，所需的就是手术了。
在进行手术之前，医生对小宝的心脏及身体情况进行详细评估，最终确定了手术日期——7月3日。
万事俱备，7月2日晚，小宝吃晚饭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期间他曾先后三次提出不做手术，理由是自己害怕做手术。
听了小宝的话，谢永瑞、骆美娟心里都十分不是滋味。他们强忍悲痛，挤出笑容安慰小宝，说这个手术很快、很安全，手术之后他就会彻底恢复健康，可以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奔跑，可以上他最喜欢的美术课，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父母的劝说下，看着爸爸妈妈期盼的眼神，小宝默默点头答应了。
可是——
手术失败了，小宝在手术台上停止了呼吸，那一天距离他十二岁生日还有二十八天。
小宝就这样走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小宝在吃最后一顿晚餐时，在他说自己不想做手术时眼中流露出的恳求，忘不了他临近手术室时眼神中的那抹对这个世界，对我和他妈深深的不舍与眷恋。是我们害了他，我们应该听他的，不做那个手术，那样的话至少小宝还能多活几年，说不定此时此刻他还好好的在我们的身边。”
说这些话时，谢永瑞的眼眶红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那一刻牛大宝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孤独落寞、束手无策的无助、后悔与自责。
“我的老婆根本接受不了小宝离去的事实，从那以后，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而且越来越严重。”他朝坐在自己身边的骆美娟看了一眼，继续道：“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时而正常，时而疯狂。所以，请牛老板，请各位原谅她刚刚进门时的无礼。”
听了谢永瑞的讲述，现场众人心里都酸酸的，可是——
“谢大哥，对于你和嫂夫人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可是你们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啊？”牛大宝问。
谢永瑞拿出手机，说道：“前天我一个朋友在一个直播间里看见了一个小孩，那个孩子和我们的小宝几乎是一模一样。”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找出一张照片。“你看，就是这个小孩。”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昨天早上夜叉帮忙收钱的截图，难道夜叉的那张人皮是……
想到这种可能，牛大宝顿觉头皮发麻。
为了让牛大宝相信自己说的话都是真实的，谢永瑞又找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在一栋别墅门前的花园里，照片中的男孩正是披着人皮的夜叉。
无论是身高、体型、相貌、发型，两张照片里的主人公简直都一模一样。
“小宝离开我们之后，我老婆就精神恍惚，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好不容易有了好转，昨天，当她看到这张照片后病情再次加重，疯了似的要求我带她来看看这个孩子，她认定直播间里出现的那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小宝。牛老板，我们想见见这个小孩。可以吗？”谢永瑞眼中带着恳切，试探着说。
牛大宝有心拒绝，可是又觉得于心不忍。转念一想夜叉毕竟不是小宝，即使他披着小宝的人皮，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刚要开口回绝，孟婆先他一步说道：“你们的孩子是火葬的吗？”
牛大宝立即明白了孟婆问这句话的目的。
按照相关部门规定，现在除少数几个信仰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以外，其他人去世后全部要求火葬。如果小宝被火化了，那么夜叉披的那张人皮就不是小宝的。
对于孟婆提出的这个十分突兀的问题，谢永瑞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小宝是土葬的，我的老家在农村，小宝的爷爷奶奶思想都比较保守，他们舍不得自己的孙子被烧了，我打通了一些关系，最后土葬了。”
这么说夜叉披着的人皮就是小宝的了！
“对不起谢大哥，我恐怕……”不是牛大宝心狠，没有同情心，小宝毕竟已经死了，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与其让这对可怜的夫妇把希望、情感寄托在夜叉身上，倒不如一口回绝，断了他们的念想。
更不要说夜叉在人间只有一年时间，等时间一到夜叉回地府了，那时候他又该怎么跟这对夫妇解释？
牛大宝一个“怕”字刚出口，谢永瑞噗通一声就给牛大宝跪下了。
“牛老板，求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夫妻俩吧，让我们见见那个孩子吧！我求你啦！”谢永瑞说罢就要磕头。
牛大宝伸手一把拦住，“谢大哥，你快快起来，咱们有话好说。”
在牛大宝的搀扶下，谢永瑞站起身，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这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中年汉子早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