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地下室
咸湿的水气扑面而来,传统的横梁结构已然倒塌,下面是螺旋似的管道,歪歪扭扭的,像是爬在夹缝中的虫子。
尘埃呛的睁不开,满屋的粉尘。
“看来不是这,通道另有方向。”
王文俯身查看,躲藏在里面的人已经感应到了震动,墙壁的开凿就是一声警示。
众人在别墅内一番寻找,终于在一间客房内找到了一扇,里面有一道暗门。
工程师不久便撬开了门锁,里面是一条陡峭的坡道,灰色的水泥铺在上面,低矮墙壁上落下几块石灰。
“里面的人,出来!”
这样的呼喊根本没有意义,里面或许还有一道门,阻挡了外界一切威胁,众人摸黑前进,狭窄,拥昝,昏暗,也许建造它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以至于使用的是劣质水泥。
几缕蜘蛛丝缠住了眼前的方向,那是一扇生锈的铁门,上面的扶手铐着一把锁,听不得一点声音。
“敲门,再不开门,就炸开。”
王文走上前去,挥舞着手臂,作出最大幅度的动作,强烈的震动传到到里面,斑驳的墙壁微微发动,无时无刻的提醒里面的人。
门缓缓的打开了,探出一面小镜子,它微微倾斜,打量着众人。
王文弓步一拉,用力一推,那门便不受控制的往里倒去,里面的人也应声倒下。
枪口对准着黄昏,那是一盏白炽灯,一张黄色的桌子,桌子旁边站着两个人,一名女人搂着她的孩子。
男人倒在地上,慌忙爬起,又摔掉了眼镜,看不清来人,大吼道:“你们是谁?”
灯下是昏暗的,橘黄色的闪烁着,看不清女人的脸,躲在她怀里的小孩很听话,没有说话。
陈识招呼众人把枪放下,刚才一窝蜂的涌入,难免有些警惕。
“你们住在这多久了?”
男人不为所动,只是慌乱的拿出拿出手电筒,汗水落在地上,四散开来。
他照着陈识的脸,陈识看着他。
“你们是军队?”
“我们不是军队,是末世之下一方势力罢了。”
男人似乎有些听不懂,想要往前去,听的清楚点,却被一旁的女人拉住。
她从阴影站出来,拉住了丈夫的手,拉住了儿子的手,拉住了一家子的希望。
“你可以救我们出去吗?”
陈识只看的清半张脸,映在昏黄的灯光下,垂下的是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手上戴着一枚鸽子蛋大的戒指,熠熠发光。
“我为什么帮你?”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到我们,上面没有你要的的东西,撬开地下室只是为了只为找到你更想要的东西。”
陈识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鸽子蛋,她便把手抬起来,藏在阴影里,问道:
“你想要吗?”
她把蓝宝石摘下,男人本想制止,却被女人堵住了嘴巴。
“给我吧,给我,我救你出去。”
她还是隐匿在黑暗里,不肯出来,她手一抬,将鸽子蛋大的蓝宝石送到了陈识眼前。
她就像个受苦的小女人,没有了悲观的权力,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里面隐藏了什么苦难,他们一家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迟迟不肯露面。
“你出来,不然这枚宝石落不到我手上。”
她愣了半晌,有些出乎意料,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黄晕划过了她的脸颊,显露出整个身子。
“真漂亮啊!”身后的王文说道。
有的时候,爱情就像树上的一只苹果,当我无意中散步到树下的时候,她可能一下子就掉下来砸在你头上。——牛顿
陈识在楼上的书室偶然翻阅了一本书,就看到了这句话,他将书放回去,下面是嘈杂的声音,动员兵仍在孜孜不倦的搬运着金银。
这是众人搜刮的十五栋别墅,窗外的林荫绿植提醒陈识半天已经过,躁动不安的蝉又在声嘶力竭的叫着。
一名动员兵上来报告说:“指挥官,玲珑湾已清扫完毕,十六栋别墅,获得各式金银玉器,无法分辨的贵重物品,三千七百二十二斤六两,搜救到幸存者31名,状态良好。”
旋即,将手中的文件细则交给了陈识。
玲珑湾的丧尸并不多,也许富人区很快就能自救,这里的粮食很多,安保做到很到位,丧尸冲不进高墙,玲珑山是天然的庇护所,嘈杂的嘶吼声不会侵扰到他们的美梦。
末世才爆发不到一个月,很难想象未来玲珑湾能成为怎样的势力。
尖锐的枪声打断了富人的美梦,也许他们当中有些人早就认清了事实,也许停止了琐碎的思考,也许他们能在末世站的更高,看的更远。
陈识很乐意打破这样的秩序。
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他人,以最大的戒备去迎合行动,要把人想的太坏,才能做到最好,因为在行动的过程中会不断的退缩,一次次的向现实让步,直到原则变成了灵活的实际,再也不遵守原教旨的规则。
陈识站在树下,林荫遮蔽住了他的眼神,众人只见地有人对他们发号施令,就像第一栋别墅内的女主人似的,永远丈量着自己的得失。
众人被押着走上一辆大巴,没有那么多解释,动员兵冷漠的看着他们,也许是多日压抑的心情,让他们总是问个不停,42度的太阳照在头顶也不觉炎热。
很遗憾,陈识期待的小说中的桥段并没有发生,打脸的狗血剧情在动员兵的一声声的呵斥和枪托的击打中制止,纵使万般愤怒,也被他们憋在心里。
他们不卑不亢,不显山露水,低调温和,睿智沉稳,似乎一切赞美的词语都能用在他们身上,他们包装的实在太完美了,并且想一直完美下去。
道德的完美,品行的完美,法律的完美,话语权的完美,是他们统治大乾元朝44年的秘密,但这一切都建立他们能够剥削剩余价值的基础上。
富人坐在大巴车上,跟着之前在清扬县城拯救的穷人坐在一起,他们无时无刻不盯着穷人,脑子已经想好了,安定了以后怎么建厂,怎么充分的利用话术,怎么维持他们奢侈的生活,怎么用正义的谎言,去哄骗刚刚经历大灾之后穷人。
穷人脸上都是菜色,垂暮的神情好像滴完的沙漏,风烛惨败的只剩最后一丝生命,动员兵的救治不能立马生效,食物让刚有起色的年轻人勉强站起身子,扭过头来看着窗外。
富人则神采奕奕,泾渭分明的和其他幸存者坐在对面,他们面色红润,衣着笔挺,脸上洋溢着获救的激动的心情,但这并是开始,贪婪的基因已经打起来小算盘,他们要维持在住在别墅舒坦,要俯视着众人,就要恢复以往的生产工具,继续在社会活动中占据生产资料。
在这里插一条大乾元朝的谚语。
“大乾元朝历来只是地主有文化,农民没有文化。可是地主的文化是由农民造成的,因为造成地主文化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从农民身上掠取的血汗。”
他们衣着华贵,谈吐优雅,温良恭简,文化水平高,这是表面,要完成这层装饰在以前要花很久,但在现在,他们卸去了伪装,加快了脚步,变的无比亲切起来,变的巧言令色,花言巧语。
他们主动靠在穷人身边,殷切的关怀道:
“怎么样,饿坏了吧,吃点东西。”
他们从口袋追踪掏出面包,这在以往是不敢想象的在,只见得他们从外面装东西,不见得能施舍一番穷人。
他们戴上伪善的面具,哄骗穷人说道:
“吃啊,这是国外进口的面包,咱们都是末世的幸存者,都是一家人,这还是我从家里带出的呢!”
穷人无不感激的接过面包,心想,这个人对我这么好,又有礼貌,末世之下还能分我一口吃的,我记着他的好!
原始资本的积累是残酷的,但总要些诱饵,不然怎么涨了工资,失去了主人翁的地位?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踩他人之背等私自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