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炸磁能炉
当物质发生了不可扭转的极限后,往往带来的是毁灭。
陈识看着底下如此卖力,抡着大锤的乒乓响的幸存者们,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徒劳,只是麻木的执行陈识的命令。
突然间,一堵大墙破裂,砸中还在后面劳动的男人,众人连忙上前将他拉出来,好在下落的过程中被一段钢筋钩住,男人并无大碍。
这样的事故不会停止,仍会接着发生,未来只会更严重,工地上的事故伤亡不在少数,幸存者的安全谁来保护?
想用血肉之躯去对抗钢筋混凝土,还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陈识不是昏庸无道的暴君,不会为了长城基石的牢固而用人命去填,如今在基地中的幸存者是这样的少,以至于一个人恨不得劈开来当两个人用。
为了减少伤亡,同时也为了最快完成任务,陈识将姚用喊了过来。
“一切都有把握吗?”
“您放心,指挥官,只要您考虑好,其他的一切都能解决。”
望着窗外埋头苦干的士兵们,陈识不得不做出这个大胆而又危险的举动。
陈识挥了挥手:
“去吧,一切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你。”
姚用庄重的敬了个礼,获得指挥官的肯定是他辈子最大的荣誉。
姚用转身离开,陈识扶在桌子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比工程师还聪明?”
门外探过来三个人影,姚用自信的看着陈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幸存者放下手中的劳动,转身看向站在高地的姚用,他挥舞着手臂,像是在给致礼。
“好了,咱们也工作了大半天了,都去把个人物品和这些天搜集的物资搬出来吧!”
幸存者们喜出望外,没有怀疑,相比于抡大锤这种苦活,搬运些东西还是轻松的。
脱下沾满灰尘的衣服裤子,前几天的遭遇让他们养成了不管不问的态度,即使将物资费尽心思的拿出来,又放进去,又拿出,也不敢多嘴。
保留对未知的敬畏,才是他们最好的生活方式。
待众人将物资搬上车,一辆大巴却将他们接走,幸存者们议论纷纷,连续不断的未知活动将他们的思绪打断,终于有人止不住了问:“长官,我们这是干嘛?”
姚用没有回应,只是不断驱赶着幸存者上车,之前的锐气早已磨平,不敢再有一丝反抗,自由的思想被大巴车禁锢住,尽管多不情愿,但仍旧无可奈何。
石河三中的幸存者是幸运的,姚用赶他们上车,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磁能炉爆炸时横扫一切,毁天灭地的本领,当然,没有人能在建筑爆炸下幸存下来。
大巴一路驶离,开出了四五公里远,再往前就是住宅区和闹市了,残存的丧尸只会更多。
汽车停下,幸存者们一脸茫然,埋在心底的疑问无时无刻的想破土而出,生命的恐惧又一次次的将它压在地底下。
开车的是为王文,他点了一支烟,但他平时是不抽烟的,抽烟是缓解紧张的手段,尽管这样,他仍旧愁眉苦脸的看着众人,半晌才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等着吧,很快的。”
天边的启明星悄然升起,高悬在天空中。
很快就是晚上了。
磁能反应炉建好了,就在建造厂的前方,闪着波棱,翻涌在外面的铁球,无数的电磁激情流过,一时间竟能与太阳争高下,即使此时太阳早已西沉,天边粉刷了一层晚霞。
磁能反应炉足有十层楼高,两侧的靴子形建筑像夹着蛋一样把托卡力夫铁球夹住,这种幽蓝色的光,即使站在它面前也不会被电到,在这个千吨重的铁球种,蕴含着无尽的能量。
陈识同姚用走进两侧的大楼,铁球后面有条通道,将左右连接起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种机器,硕大的电缆布满了整个通道,全自动运行的方式管理起来真的毫不费力。
姚用走到一台保护装置前,将其中一块电路板取出,又通过过道把另一边的电路板相同取出,两件板件足有五十多斤重。接着又将所有保护开关和短路装置全部损毁,整栋大楼突然警灯大作,刺耳警报声响彻云霄。
“保护失效,保护失效,请立即终止程序,请立即终止程序!”
“保护失效,保护失效,请立即终止程序,请立即终止程序!”
电子音响起,当所有的检查装置和保护装置失去时,磁能炉的主控电脑就会发出警报,半小时内还没有得到解决的,就会自动停止磁能炉的运作。
姚用领着陈识向前走去,所有的白色灯光都已熄灭,留下的只有昏暗恐惧的红色警戒,陈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越到紧急时刻,一些军事设施中就越是晦明不堪,红色占据了一切,这似乎能掩饰灾难爆发后血流成河的惨状吧!
“指挥官,这扇门只有您能打开。”姚用将陈识领到一处僻静的小门前,上面挂着一幅牌子。
“最高权限,生人免进。”
血红的吊牌挂在门把手,黑红色的应急灯十分适应现在的氛围——紧张,恐惧,擦着汗的男人,咽着口水的男人,摇摆不定的男人。
这扇门很小,高只有两米不到,与和陈识的身高差不多,握在金属质感的磨砂门把手上,泛着点点油光,无比光滑的小门中透着一股神秘,就像海军厕所的门一样。
什么人都能进去,什么人都能出来,但只有进去的人有权利出来,没有进去的人永远都不能进去,只能等待。
里面的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桌子有台大头电脑,一把椅子。
陈识坐在椅子上,这把椅子就像小学时的板凳,黄黄的,从来都不会适应学生的坐姿,只是一张冷板凳,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冷板凳。
电脑突然安静的开机了,屏幕上先是绿色,又是一阵灰色,接着显现出四个字母,陈识没有学过俄文,只能用相似的英文读出来:
“o,g,a,s,”
出现两个选项:
自毁模式——远程;
自毁模式——手动;
姚用赶忙上前,拿着方形的木制鼠标,点选自毁模式——远程。
电脑关机了,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点反应,陈识站起身,却发现连根电线和主机都没有,最后看了眼屋内的陈设。
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的空旷,房间很小,都被刷上的焦黄的防水漆。
这间房子实在是太小了,拥旮挤咎。
就像冰雪,泡烂的木材,厚重的衣服,醉成泥的父亲。祖孙三代挤在低矮狭小的客厅中,爷爷在茶饮前咒骂着不成器的舅舅。孙子因为家庭的困境被送到鞋匠店里当学徒,光着脚睡在地板上,天不亮就要给老板一家做饭带孩子,当他再也忍受不了虐待逃回家时,这世上唯一爱着他的母亲正在出殡。
爱我的人已死,不爱我的人还活着。
陈识突然给自己扇了一个大耳光。
“他妈的,我这怎么回事?”
陈识退出房间,回到洋葱宫殿,里面有一间安全屋,夜晚的时钟敲荡着,姚用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摇动的钟摆就好像是倒计时,催促着死亡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的黑夜躲闪在乌云里,迟迟不肯露面。
渺小的幸存者躲进大巴里,望着天上数星星;
忧郁的陈识躲在堡垒里,看着时钟倒计时。
他们都有各自的担忧,时间赋予了平等的长度。
“指挥官,可以开始了。”
“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叫祂的名字,叫祂回来,亦叫祂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