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往事（十四）尘埃落定
“当时我的确收下了丹药，可给你的却不是那颗。”墨庭见他停了手，立即重复了一遍。
“虎毒不食子，当年没有保护好你娘我十分愧疚，又怎能下手害你？”
闻言，墨行孤缓缓将刀放下，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既然如此，你把这颗药给墨行慎服下。”
韩氏看到墨行孤手中丹药，瞳孔猛地一缩，那颗药的颜色质地与自己多年前交给墨庭的一般无二。
他竟然留到了现在。
墨行慎看到母亲神色不对，亦猜到了什么，本就惊惶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墨庭接下来的话亦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颗药你还留着？”墨庭道。
“若不留着，又怎能时时挂怀？”墨行孤冷冷道，将那颗药扔在了墨庭面前。
“既然你说这药只是用来固本培元，那就给他服下吧，只是希望你不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放心，这次爹没有骗你。”墨庭将药丸捡起来走到墨行慎身边。
“爹，不要，”墨行慎使劲摇头。
他不知道墨庭刚才所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亦难保墨行孤在药上动什么手脚。
因此他咬紧牙关，死活都不开口。
韩氏见状亦放下韩立，冲到儿子身边，试图毁掉那颗药。
墨行孤已然不耐，凌空两指便让韩氏定在原处动弹不得，墨庭亦直接卸了墨行慎下巴，将丹药送入他口中。
“呕~”
墨行慎试图将丹药抠出来，可那药入口即化，怎么可能还吐出来。
他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灰白一片。
韩氏亦满脸紧张的看着儿子，唯恐出现不好的变化。
片刻时间过去，墨行慎仍没有异样，众人都松了口气。
墨行孤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神情复杂。
“其实当初我是想好好跟你谈心，让你假死离开墨家，只是那日你看上去心事重重，我就想着晚几日再说这件事。”就在这时，墨庭开口道。
“却没想到第二日便没了你的踪影。”
“我的确没有阻止韩家的追杀令，因为墨家不能与韩家撕破脸”
“所以我只能私下派人遮掩你的行踪，混淆他们视听。”
“当年你娘的事情错在我一人，如果你想要为你娘报仇，拿我的命就是，还请你放过她们母子。”
墨庭说完这句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缓缓向后倒去。
“庭儿！”墨肃立刻抢到他身边将其扶起。
“夫君！”韩氏心如刀割，泪眼迷蒙，却动弹不得，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从未懂过这个男人。
墨行孤脸色微变，快步走到墨庭身边，将磅礴的武力输送进去，“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他眼中充斥着红色血丝，神情执拗。
“不要浪费力气了，我已震断全身经脉，没有救了。”墨庭说着又呕出一大口血，“咳，我欠你娘的太多了，只能。。到下面还了。”
他说到这，轻轻握住了墨行孤的手，“答应我，不要杀行慎，你们是兄弟，大人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他说完这一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却始终含着最后一口气，似乎在等着墨行孤说话。
“好，我答应你。”墨行孤情绪已不似刚才激动，原本输送的武力也停了下来。
“多谢。”墨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缓缓撒手。
“庭儿，庭儿啊！”墨肃见儿子撒手人寰，老泪纵横。
墨行孤却将墨庭尸首放下，一步步走向韩氏母子。
“大，大哥，你可是答应爹不杀我的。”墨行慎道。
“我不杀你。”墨行孤神情冷漠。
“那就好，那就好。”墨行慎对墨庭的离去没有半点伤心，反而为自己逃得一条命而欣喜非常。
倒是韩氏悲戚至极。
“我不杀你，但需要你做一个选择。”墨行孤淡淡道，“你和你娘，一人去祖宅守祠堂，终身吃斋念佛，一人在墨府继续享受荣华。”
“自己选。”
以前的日子里他从没有选择，所以他喜欢给别人选择的权利。
“我。。”墨行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偷偷看向韩氏。
韩氏又岂能不了解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她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我选我娘，她年纪大了，去祠堂静心也是极好的。”墨行慎有些心虚的说道。
“很好。”墨行孤道。
“听说日前你已订婚。”
“啊，是。”墨行孤话题转的太快，以至于墨行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
“你与陈家姑娘不相配，退婚。”墨行孤道。
墨行慎一头雾水，陈家小姐花容月貌，家世虽比不上墨家，却也不弱，哪里不相配了？
只可惜他心中虽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说。
“我会为你再寻良配，这件事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有意见。”墨行孤语气森然，显然是说给墨肃和韩氏听。
他们两人只沉默不语，就算有意见，难道墨行孤会听吗？
“我娘还有对韩氏的处置就交给您了，一月之后我会回来，到时候希望您能让我满意。”墨行孤冲着墨肃道。
他说完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行孤，你爹的后事？”墨肃试探着问道。
“呵，难道我要为他披麻戴孝吗？”墨行孤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墨府。
那一日他离开墨府后喝了一夜的酒。
他没有狠下心拒绝墨庭临终前的请求，自觉愧对母亲。
“娘，对不起。”他喃喃道，“但是请您放心，韩家精锐去了大半，韩氏成了韩家千古罪人，以后的日子，她活着只会比死了更难受。”
次日，墨韩两家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黎城。
若是以往，韩家倒台后，看不上墨家的人便会开始落井下石，可是这一次，各大世家却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因为他们都明白能杀死八品上境大宗师的人会有多么恐怖的实力。
一月后，墨行孤再次回到墨府，这次他特意带回一个女子，专门与墨行慎婚配的女子。
既然墨家看不上母亲的平民身份，那墨行孤就一定要让墨家嫡孙娶平民为妻。
他寻了一月才找到这名与墨行慎相衬的女子。
这女子长相一般，出了名的凶狠泼辣，更贪财逐利，这样的女人用来调教墨行慎再合适不过。
墨行慎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时只差没有以死明志，最后却还是不舍得荣华富贵，只臊眉耷眼的认命。
反正自己随便找人就能弄死她，墨行慎心想。
墨行孤仿佛看穿他心思一般加了句：“若她早逝，那她死的那日，便是你的死期。”
“还有，早日为墨府开枝散叶。”
他这两句话一说，墨行慎顿觉以后的人生都变得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