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霄
吃过午饭，张九麟回到小院屋中，换了弟子服饰后，便跟着铁月几人前往了百兵坊东北方的煤炭场。
在一同送了趟木炭后，张九麟算是熟悉了工作流程。
每周的工作内容由执事安排，通常来说，男弟子是运送木炭矿石，女弟子是运送药草、文书或较轻的事物。
这工作看似简单，只是推着小车到指定的铸造场与货场间奔走，但在运送了几趟后，张九麟的双腿还是感觉到了酸痛感。
在送完最后一趟后，张九麟坐在煤炭场门口的台阶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轻轻捏着小腿肚。这距离虽算不上多远，但上坡下坡的地段太多了。
负责煤炭场人名为胡林，是一个身材矮胖，待人和善的中年男人。
“阁中为何不用机关傀儡运送矿石啊？”张九麟问道。
“不说制造傀儡的成本，就说那晶石，难道不要钱的呀？”胡林翻开书簿，在张九麟的名字后做了标注，然后从硕大的白瓷壶里倒了杯凉茶，递给张九麟，笑着说道：“你这新来的后生，不必这么火急火燎的，慢些走就不会这么累了。”
张九麟将凉茶一饮而尽，抿嘴一笑道：“早些干完，便能多些时间去学习。”
胡林面露赞赏之意。
略作休息，张九麟便回到了小院。
简单的清洗了身体后，张九麟便继续琢磨那个‘唤灵术’。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结果还是和早上一样，在掐了手诀、催动功法后，自己似乎能感受到灵的存在，但依旧无法让灵附着在木蛇上。
那些灵只是保持距离围绕着自己，但并不靠近。
难道是因为自己经脉有损的缘故？张九麟不解，待明日向司徒长老请教吧。
张九麟取出本书，分别是《金铁决》，《机关傀儡术》，《金石药草集》，《铸造法》。
虽然第一次接触傀儡术不怎么顺利，但张九麟却对这门学问产生了不同寻常的热情。
张九麟翻开《机关傀儡术》，目不转睛的看着书中的内容。
全书分上下两卷，上卷为基础机关设计，内容从机括弓弩，到能按照固定路线运动、被司徒方称为的‘玩具’；下卷为正式的傀儡构造，阵法和符文绘制。
“这些都需要实际动手，练习研究，才能做到得心应手融会贯通。”张九麟叹了口气，“一天六点用于吃饭，一个月一百八十点……还剩下一百二十点，不知道可以换多少实验用的材料。”
接下来，张九麟又浏览了其余几本书。
“这些书里的内容相互独立，但又有所关联，寻常人若能精通一门，在人世间便可衣食无忧了。”
张九麟沉溺在书中，不觉已到傍晚，孙礼和陈凡两人先后回到院中。
孙礼瘫坐在一边的竹木躺椅上，惊奇道：“九麟，这才第一日，你就这么刻苦吗？”
张九麟合上书本，笑着说：“我来这里学习已经很晚了，若是再不努力，那考核的成绩岂不一塌糊涂。”
孙礼一摊手道：“额，你这么一说，我顿觉羞愧、无地自容。”
陈凡笑着说道：“是得好好努力，否则可去不了璇玑坊。”
张九麟问道：“铁月还有吴万没和你们一起？”
“吴万应该是去铸造场做帮工了。”陈凡答道，“铁月嘛，估计又是躲到哪里去睡觉了。”
孙礼摇动躺椅说道：“吴万是为了多获得些点数，然后置换些东西补贴家用。”
张九麟站起身，将书本收起后说道：“我正打算去吃晚饭，你们两个呢？”
孙礼挥挥手道：“来时已吃过了，你快些去吧，晚了的话好吃的就没了。”
张九麟一人来到食堂，要了最简单的餐食，一碟青菜炒肉，一碗米饭，还有一碗免费的紫菜蛋花汤。这铸剑阁的食物味道不错，且量大管饱，十分适合手头拮据的门中弟子。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张九麟？”
张九麟回头看去，原来是沈霄，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笼肉包。
“是你。”
有人一同作伴吃晚餐，倒也不错。
沈霄掀起笼屉的盖子，白色的蒸汽卷着香味逸散出来。
她闭着眼睛，先用小巧精致的鼻子嗅了嗅，然后一脸开心的拿起包子说道：“铁月那家伙似乎没告诉你这食堂里的行事准则。”
“嗯？行事准则？”张九麟一头雾水的问道，“我昨日才来这里，确实不知。”
沈霄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你盘子里的菜，还未到盘子边缘三寸处，且肉这么少，一定没有和打饭的人讨价还价。”
张九麟听完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微笑着说道：“没有关系，这些已经足够了。”
“切……你对待食物的态度也太随意了。”沈霄将自己面前的笼屉推到张九麟面前，“我请你吃包子。”
张九麟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拿起一个，说道：“多谢。”
“对了，那个……”沈霄支支吾吾的挤出几个字。
“怎么啦？”张九麟问道。
沈霄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说道：“若是这个问题无礼，你可以不告诉我。”
张九麟倒也没什么介意，淡然的说道：“哦，前些日子在溪流中淘矿石，碰到了一种名叫冰蓝毒蝎虫子，之后就这样了。”
“冰蓝毒蝎！咳咳咳……”沈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口中的包子噎的她连连咳嗽。
张九麟赶紧把自己的紫菜蛋花汤递给沈霄。
“呼……”沈霄喝了几口汤后，总算好受了些，她用左手轻轻拍着胸脯说道，“那你也算是大难不死，他日必有后福。”
“哈哈，借你吉言。”张九麟笑道。
沈霄眨着眼睛，用诚心诚意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只看另一半脸，你还是很英俊哒。”
“额，好吧。”眼前这个家伙倒是心直口快，张九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了，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嗯……快一年了。”沈霄想了想说道，“本来我想学满一年后就回到狐岐山中和父亲一起打猎的，可我爹我娘死活不肯，非让我在这里多呆几年。”
沈霄问道：“对了，你打过猎吗？”
张九麟点点头回答：“嗯，在家时偶尔会去狩猎野兔野鸡，以改善伙食。”
沈霄说道：“哦，山鸡和野兔啊……我也差不多，想来最后一次狩猎的野兽是人面鸮。”
张九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瞪大眼睛问道：“人面鸮？是能引起干旱的那种怪物？”
沈霄点点头，然后稍作回忆，说道：“嗯，是啊，之前也狩猎过肥遗，虽然它和寻常的蛇差不多，但它的肉吃起来却美味多了。”
张九麟长大了嘴巴，什么叫做和寻常的蛇差不多？肥遗明明有两个身子啊。
这似乎不是重点，张九麟问道：“那个，你不会真的是八百岁了吧？”
“你才是八百岁的老妖婆呢！”沈霄不满的翻了个白眼道：“我才十四岁！我只不过比多数人强一点罢了。”
“在小的时候，我爹天天逼着我练习各种拳法、剑法，同时还要修习……”沈霄突然捂住嘴巴，面露紧张小声的说道，“额，突然想起来我爹他说‘不能随意透露修行的事情’。”
不过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张九麟明白了，眼前这个大口吃着包子的少女，恐怕是体气双修的高手。综合来说，恐怕比现今成为张家少主的张虎还要强。
张九麟直冒冷汗，想起了孙礼给自己讲的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
眼前这姑娘千万不要轻易招惹。
不过山中猎户怎么会比世家教育还好？张九麟十分迷惑，但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既然别人有难言之隐，就不该刨根究底的问下去。
于是张九麟微笑着说道：“这肉包确实不错，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沈霄也‘嘿嘿’的笑了笑，抿了抿嘴唇，在不舍的眼神中，将最后一个包子递给张九麟。
张九麟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啦，我这些饭菜已经足够了。”
吃过晚饭后，张九麟对沈霄说道：“我准备去藏书阁，你呢。”
沈霄背着手道：“既然闲着，那我也去好好那琢磨下怎么制造傀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