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苏渺的家很小,因为布局得当,加之家里人少,她一个人住倒也不会觉得局促。
今晚苏渺是真的感觉到了她的家好小,沙发也好小,桌子也好小…
迟鹰想在很多地方,但因为太小了,俩人根本转不开身,茶几上碰翻了水果篮子;抵在柜子上,又险些把妈妈最喜欢的细颈白花瓶撞落,幸而迟鹰动作敏捷,握住了它;长沙发也过于狭窄,难以施展…
苏渺庆幸自己是在荷花市场买的碎花吊带衫,几十块一件,被撕得稀烂了也不心疼。
迟鹰显然有些烦躁,燎原的火焰已经将他惯有的耐心…焚烧殆尽。
真的…忍了太久了。
他少年时便很重这方面,本该是肆意放纵的这些年,他一边思念着他的姑娘,一边与死神对弈…病好之后,迟鹰也极其克制,因为不敢拿身体开任何玩笑。
今晚,是他第一次将自己彻底放开了。
刚刚承诺过要贪生怕死的迟鹰,理智在欲念面前败下阵来。
让他死了都行。
什么忍耐克制,什么温柔缱绻、什么彬彬有礼,都不存在…
人类从野兽阶段进化出来的文明,今晚也将彻底剥落,只剩最原始的那股子冲动,支配他全部的行为。
但男人和女人在这些事情上,终究还是有些微的差异。
苏渺是个追求唯美和浪漫的女孩,也在脑海里描摹过好多次,像电影里男女主情到浓时那样,在柔和的灯光下,缓慢的渐入佳境。
就连秦思沅跟她说的“满天都是小星星”的那种情形,都…没有。
迟鹰全然占据了主导地位,一边玩着她,在她耳边用性感的嗓音说话,问她的感受,但…那些问题的回答,她根本难以启齿。
约莫四十多分钟,时机成熟,早已不耐的他将她转了过来,背对着自己。
“等、等一下。”
“嗯?”
“迟鹰…这不对。”
男人双手撑在沙发边缘,眼角勾起几分深长的意味,耐着性子问——
“怎么不对?”
女孩咬着牙,没有回答:“就不对。”
他俯身过来,和她kiss了片刻,稍稍安抚之后便又要继续,苏渺再度握住了他的手。
“要不…你去洗个澡?”
他挑起下颌,轻佻又肆意地看着他:“苏渺,催我快些回来的人是你,怎么着,关键时候还要吊老子胃口?”
她眼神闪躲着,掩住了眼底的一丝惊慌:“不是,迟鹰,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点害怕。”
她心里满是悬空感,尤其是背对着他的时候,那种不着边际的空旷感,更明显了。
那是一种独自迎接未知的深切恐惧。
迟鹰大概明白她感受了,心里燎原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疼。
她没有安全感,这四年,他将她对她仅存的信任…都败光了。
迟鹰打开了所有的灯,然后将她抱了起来,采取了和她面对面、相互凝视的状态。
“这样,会好些?”
“好多了。”
苏渺坐得稍稍比他高一点,垂眸就能望见少年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他吻着她,也扶着她…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女孩,观察着她面部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控制节奏。
他也真的从没想过,在这方面,他能奉献成这样。
如果忍耐是一根弹簧绳,迟鹰已经被拉伸到了极致,却还在不断地延展着。
不痛快,当然,但无所谓了。
“怎样?”
“难受。”
“当然,我已经全部属于你了。”
女孩搭着他的肩膀,撒娇一般将脑袋埋入他的颈项里,轻声说:“迟鹰,你可以不用忍了。”
……
整整一周,两人几乎一步也未曾踏出家门。
这段时间错峰用电,家里不定时会停电,但即便如此,也完全不影响两人在彼此身上肆意挥洒着汗水。
她看到了迟鹰身上的伤口,什么都不用问,流着眼泪,吻遍了他的每一道疤痕。
苏渺完全不记得到底有了多少次,每一次都仿如世界末日一般。
她自控、勤奋、努力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品尝到堕落这个词,竟然会和迟鹰的这些事上。
没有节制,无法自拔,难以收敛…
迟鹰的眼神很犯规,她看着他不超过三秒,就会俯身吻他,就燃起渴望的火焰,以燎原之势蔓延。
他们关在家里,将彼此束缚在身边,相互观察彼此的身体,直到再也没有任何秘密。
爱意也沁润了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
傍晚时分,苏渺倚在飘窗边,看着那狭窄的四方天。
她以前是那样地渴望挣脱,渴望飞出这一片窒息的天空,远离这个贫穷的巷子、远离这里每一个嗓门大到令人耳膜炸裂的街妇,远离空气中常年飘散的陈腐霉味……
直到母亲的意外离世,让她逐渐明白,她不是小鹰,就是被这样一片土壤死死束缚着的小鸡崽,她的翅膀那样笨重,不管给她再大的风…她都飞不起来。
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迟鹰的背刺,将她所有的气馁和消沉转化为了愤怒和不甘,凭借着这股子愤怒,她又向上跃了很长一段距离,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又保了研,拥有了在旁人看来光鲜的学历。
一直到现在…她重新落回了这片养育她的土壤。
不管她多么憎恶它,苏渺都不得不承认,她无法摆脱。
这是生养她的地方,这里和她、和妈妈融为一体,她要学会接受它。
赤着胳膊的迟鹰去冰箱扫了一圈,取出了里面硕果仅存的一瓶可乐易拉罐,拎着倚在墙边,看着窗台边望江的少女。
她穿着他的白衬衣,衬衣很长,掩着她白皙光滑的大腿根,她的乌黑柔顺已经蓄到了背胛处,随意地垂搭在肩上,脂粉未施,颈上殷红的痣就是她最艳丽的一抹…
她沉思的模样,纯欲感拉满了。
迟鹰指尖一扣,单手启开了易拉罐,递到她白皙的腿边。
冰凉的触感让苏渺激灵了一下,回过头,迟鹰爬上飘窗,再度吻住了她,手跟着不听话了。
“唔…”
距离上一次,还不到两个小时,苏渺都还没回过神来了呢!
她浅浅地嘬了一下他的嘴唇,用亲吻止住了他。
迟鹰没有勉强,一整个很无赖地躺进了她怀里,将可乐递过去:“最后一罐了,给你喝。”
苏渺无奈地说:“迟鹰,我们弹尽粮绝了。”
“但我还没有。”
“……”
苏渺再一次阻止了他的进攻。
迟鹰看着小小的那一格天窗,提议道:“明天搬到临江天玺,面积更大一些。”
“我家小,委屈太子爷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哦。”苏渺玩笑着逗他。
迟鹰伸手去捏她,惹得小姑娘赶紧护着…一个劲儿锤他。他顺手揪过垂在胸口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轻扫着:“我家里大,更方便我们施展。”
“你还要怎么施展!”
“我还有很多想法,等着跟你混熟了再试,保证让你爽翻。”
“……”
他用词真的很不讲究分寸,尤其是在那方面,dirtytalk张口即来。
苏渺无从回应,从他手里夺过了头发丝,起身走出房间。
迟鹰跟了出来,倚在门边,抱着手臂轻佻地笑着:“装什么,小鹰的sexualdesire比我强多了。”
苏渺回头瞪他,他立刻听话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女孩环顾着自己家里小小的客厅,虽然狭窄,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干干净净的一个温馨小家。
她比天还高的心…这两年反而收束了,这样的小家让她想到妈妈,有安定感。
但养尊处优的迟鹰,是肯定住不习惯的。
这家伙从第三天起,已经提议了好几次,叫她搬家,跟他一起回临江天玺。
其实苏渺一直希望留迟鹰在她的小家多住几天。
她把小家装扮得很温馨,每天都叫了新鲜的百合花束外卖,让家里弥漫着百合芬芳。
她每天早上起床打扫卫生,尤其是浴室,一根头发丝都找不见,干干净净,放上他喜欢的薄荷味空气净化盒,透气通风。
苏渺甚至还准备晚些时候去超市大采购一番,买点菜,她可以每天做饭给他吃,变着花样,做一些不辣的川菜。
虽然…不辣的菜有点考验手艺。
迟鹰还是住得不习惯。
她不能打造出黄金鸟笼,将他关在自己的小家里。
“迟鹰,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过去吧,不过我能把我妈妈也带上吗?”她回头望他。
男人点了点头:“当然。”
半个小时后,迟鹰收拾了苏渺的行李箱,将她的夏秋的衣服一一归置。
除了一些必须物品之外,还有一大盒的螺旋t,他也装进了箱子角落,比起丝薄型的,这款对他来说比较低敏。
但于她而言却更适合,在她抵达之前,迟鹰绝不会自己捷足先登,让她盯着他干瞪眼。
只是基本的男德操守。
迟鹰提着行李走出房间,却见苏渺捧着骨灰盒,絮絮叨叨嘀咕着——
“妈妈,搬家了哦。”
“你不是一直都想住江景房吗,我们要搬去一个超级豪华的江景房。”
“是迟鹰的家啦,虽然就这样搬过去感觉不太好,别人会说我傍了大款。”
“他挣得比我多,我还在念书,这也没办法,那我在生活上多照顾他一些吧。”
迟鹰:“……”
他走过来,捧起骨灰盒说道:“妈,你这个女儿…真的敏感又多心。”
苏渺无语地望他一眼,却见迟鹰脸色严肃了起来,郑重其事道——
“碰巧我比她挣得多一些,碰巧她还挺乐意照顾我,我们就算互补了。但我会疼她,不给委屈让她受,欢迎妈妈监督。”
……
苏渺这一次来临江天玺,发现房间有些不一样了。
迟鹰似乎对房间做了重新的改动与布置。
主卧多了一架梳妆台和一个衣帽间,健身房也添了一些适合女性健身的温和设备,譬如登山机、椭圆机。
而变化最大的是书房,这件冷淡色调的书房原本只有一张桌椅,现在也变成了两张,分设在左右两面落地书架旁,形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区域间。
一面落地书架上摆满了迟鹰的人工智能、计算机和机械类专业书。
他的桌子上也放着几台拆卸的无人机、机械臂和pvc管。
而另一面的书桌上摆放着极具书卷气的宣纸、烟台、墨条和毛笔…书架上则全是文学类专业书,外国文学、现当代和古文史,还有中西文论等,很多动辄上百甚至上千的昂贵文选和图书馆都不一定能借阅到的文献资料,书架上全都有。
苏渺浏览着这一整面偌大的墙体书架,眼底泛着惊喜而又不可置信的光芒。
“迟鹰,这些是…”
“这是我为我们俩准备的书房,这两天才刚装修好。”
“所以你在我家白赖了一周,原来是因为家里在装修呀!”
“这是原因之一。”迟鹰单手撑在女孩肩上,宛如哥们一般揽着她,“小鹰,我们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那你要做好准备哦,我超啰嗦,还会管着你,叫你早起和不准熬夜。”
迟鹰顺手拎起挂在墙边的环形耳机:“知道,特意准备了降噪耳机。”
苏渺笑着扬手拍了他一下。
参观着这两个相隔甚远、且还有分区隔断的书桌,苏渺好奇地问:“为什么我们的桌子隔得这么远,就不能靠近一点吗?”
“为了认真学习和工作。”
“靠近一点就不能认真了吗?”
“我可以,你能吗?”
苏渺望着迟鹰。
暖黄的台灯勾勒着他的挺拔修长的轮廓,他随意地翻着书,带出了几分禁欲系气质,薄唇的色泽莫名就很诱人。
她抽回视线,指尖划过书架上,忍了几秒钟,还是转身扑了过去,勾着他的颈子要了一个亲亲。
迟鹰将她抱了起来,搁在桌上和她腻腻地接吻,虽然嘴角勾着笑,但他吻得很认真。
他对她的索吻,绝无敷衍。
“你看,我们在一起…除了那事儿,没办法专心做别的。”
“我会好好克制的!”
说罢,苏渺率先松开了他,来到了他的书桌区域,参观着桌上散布的各种机械骨架和几台错落的笔记本和台式机,桌上还有几分他手写抄录的笔记,记录着一些重要的参数。
苏渺因为不懂,当然不敢乱动这些东西,但这是他的世界,苏渺饶有兴致地参观着,凑近了仔细看无人机螺旋桨下缠绕的每一根细铜丝。
“未来三年,我们小鹰好好念书。男朋友好好挣钱,等小鹰硕士毕业,我们就结婚。”
苏渺回头望向他:“你都规划好了?”
“嗯,在这期间,我会努力做出耀眼的成绩让爷爷满意,争取能在残酷的继承人竞争中脱颖而出,把迟家的家业继承了。”
苏渺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以为你会想要做出自己的事业,原来还是要回家继承家业哦。”
“小鹰,我的梦想一直没机会跟你聊,我想要研发出能够拥应用于最前沿尖端的领域的人工智能芯片,让科技真正改变和帮助人类的生活。我记得高中在温习课文《礼记》时,有一句’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那时候,语文李老师让我们分小组讨论,如何实现这样一个理想的世界。”
“我记得,你当时和秦思沅一组。”
“你记得我和秦思沅一组,那你还记得我的发言?”
苏渺怎么会忘记,青春时光里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她宛如摄像机一般的眼眸储存了下来。
“你那时只说了四个字:科技强国。然后还被大家说态度敷衍呢,我们小组的分都比你高。”
在谈及自己专业领域时,迟鹰眼底绽放着光彩——
“小鹰,我的想法从未改变,这些依靠科技是可以实现的。我想要创造这样一个科技帝国,最大化地帮助人的生活。而实现这些的前提就是我需要更加强大的资本作为依托,我需要大体量的科技集团和更多人才。正好…我出身还不错,拥有一个合法继承的机会,虽然要与家族很多人竞争,但最后只能是我。”
苏渺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还是十八岁时她看到的模样,那个在霞光万丈的朝会台上,喊出“雄鹰振翅凌空飞、天高地阔任我翔”的热血少年。
在谈及梦想和热爱的世界时,他是那样的闪闪发光。
“我不是很听得懂。”苏渺很认真地了解着他的世界,“你能具体讲一讲吗?”
“你来看我最近做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儿。”迟鹰将一台约莫巴掌大的无人机递到苏渺面前,“试试看。”
苏渺小心翼翼地接过,掂了掂,很轻盈。
“这体量的无人机一般能负载5-10kg,但是它能负载20-30kg,而且速度比一般的无人机更快。”迟鹰向她介绍着,“科技的核心就是不断地优化…只要人类的生活还有缺陷和瑕疵,技术的进步将永无止息。”
“你这样说,我就懂了!”
“嗯,说说,你懂什么了?”
“如果我不想下楼取外卖,就可以开着我们家的无人机,帮我下楼取。”
迟鹰揉了揉她的脑袋,满眼宠溺:“你要用我的无人机帮你取外卖?”
“你自己说的,让人类的生活更美好,首先就要让女朋友的生活更美好,是不是嘛。”
“很有道理,我要朝这个方向努力。”
迟鹰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柔美脸庞,心猿意马的将她抱起来放在了桌上。
“接下来换小鹰了。”
“换我什么?”
“跟我说说你自己。”迟鹰故意让她坐得比他更高一些,依偎在她颈项边,仰视着她,“我们分开了四年,资料卡空白了太多,亟待完善。”
苏渺想到了高中时女生们之间流行的“资料卡”。
交换资料卡,这是他们向彼此迈出第一步。
相互了解,成为最知心的爱人。
苏渺双手揽着迟鹰的颈子,微微颔首,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梦想,但我的想法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我想要成为人民教师。”
“嗯,我记得。”
“在我最绝望的那几年,我多么希望有一位老师、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用更聪明的办法保护我,而不是完成任务一般将那些坏学生批评教育一顿完事儿。”
她在最黑暗的角落里踽踽独行了很长时间,她捂着嘴,不敢大声哭泣,没有任何一位老师…值得她信赖。
“我能听见那些黑暗中的无声哭泣,想要帮助他们。”
迟鹰知道这是她心里最深的执念,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坚定地说:“我们小鹰会成为最优秀的人民教师。”
“不敢当,其实如果说近期目标的话,我还要拿奖学金,全额奖学金可以抵扣学费。”
迟鹰嘴角绽开笑意:“又来?你的学生生涯是和奖学金杠上了吗?”
“迟鹰,我就是很普通的人,只想过着普通的生活,然后…就是好好和你在一起。”苏渺也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就是这样啦,说完了。”
迟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你可以选择任何你想过的生活,平凡的,伟大的,异想天开的…就算你说你想满世界去流浪,我都会竭尽全力支持你。”
苏渺连忙摇头:“我不想流浪,我想陪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的身体。”
“好好照顾我的身体?”
“嗯,你现在虽然好了,但生活上还是要比一般人更精细些,我会悉心照顾你的。”
他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左手环过她的后腰,指尖熟练地拉开了收腰小裙子的系带,凑近她耳畔,轻声道:“我的身体现在告诉我,今晚它也需要被’悉心’照顾。”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呀!”
话音未落,苏渺被他按在了桌上,她回身阻止,男人却将小方片塞进了她手里。
“帮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