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贩私盐
李定远把飞虹拴在门口,问正在打盹的店小二道,“小哥,现在店中可有饭食?”
店小二依旧用呼噜声回应着李定远的问题,是那么均匀,从容不迫。
掌柜的正在店里发呆,看到门口来了客人,赶忙来到门口,一脚将店小二从睡梦中唤醒过来,店小二大叫一声“干”,看看周围的众人,有些害羞的愣在当场。
“干你奶奶个腿,还不赶紧收拾桌子,把客官请进来。”掌柜的嗔怒道,但是这个掌柜看向李定远一行人的时候却换了一副笑脸。
这个掌柜的骨瘦如柴,五官扭曲在一起让李定远看了心中泛起一阵寒意。一行人来到昏暗的酒楼里,才发现酒楼里边如此狭小,说是酒楼,其实不过是一个民户阔建的罢了。
通向二楼的楼梯已经腐朽,有几阶甚至已经两半,而住宿的地方根据掌柜的说就是从酒楼的后门出去那个农家小院,那里面养着几只走地鸡,和一头黑猪,里边传过来的气味则让李定远一行人的食欲大减。
“豆子,你这个小兔崽子,还不赶紧把猪喂了,把后门关上。”掌柜的在训斥着这个叫做豆子的小伙计,这个掌柜总是在愤怒与谄笑之间来回切换,让李定远众人应接不暇。
这个豆子是掌柜的儿子,爷俩开了这么一个酒楼。往年时候这个酒楼一个月挣得银子就比他们辛苦一年种地得来的报酬多得多。
而如今灾荒年刚过,粮食价格暴涨,镇子里很多人已经踏上了逃荒的行列,本来想给豆子娶亲的掌柜,此刻也只能拿出几年攒下来的老本苦苦支撑,娶亲的事儿只能一拖再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而豆子刚才坐在门槛上做梦,他梦到自己娶到了一个镇子中米铺王掌柜家的丫头,王小蛾,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正在敬酒的豆子被突然惊醒,不由得说出了那个“干”字。没想到是在梦中,白白高兴了一场。
豆子此刻在喂猪的当口也无精打采,辛辛苦苦的喂猪,猪的身上也不见长肉,这让他徒增了许多烦恼,因为豆子正在等着来年开春,将这头猪卖了攒够钱去王小蛾家提亲。
“掌柜的,好酒好菜尽管上来。”李定远大大咧咧的往客桌上一坐,向掌柜的说道。而掌柜的如今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终于,这个掌柜的鼓足勇气说道,“各位客官实在抱歉,小店的酒肉早在去年就已经售卖一空了,如今…如今实在没有酒肉可以…可以…”说到这里,掌柜的低下头,他也没有想到如今的灾荒之年,竟然还有人买酒买肉,现如今恐怕迁民镇的总兵都已经吃不少酒肉了。
“那现在店中有什么可以裹腹,”脱脱问道。他倒是不在乎吃些什么,只是想尽快填饱肚子。
“只有素面!”
掌柜的怯生生的看着这几位客官,害怕几位财大气粗的人物生怒,自己到手的这笔买卖飞走了。
没想到这个面色有些苍老的人物甚是随和,掌柜的心里还有些感激,随即冲着后院的方向喊道,“豆子,煮面!”
在高岗上观察李定远一行人踪迹的男子此刻匆匆的返回了一个破庙当中,山神庙的字样的门匾已经快要辨识不出来,庙门也不知道让哪群逃难的饥民拆了生火去了,而山神庙的神像也从宝座上坍塌到一边。
庙中几个人正在围着火炉大口喝酒,火炉上烤得全羊滋滋冒油,看到来人形色匆匆的跑进庙门,为首正座的一个人心中暗暗想道,“想必是到来了!”
果然,来人的禀报跟正座的那位大哥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听到这个探子的禀报之后,大哥满意的割下一块儿羊肉冲着探子扔了过去。
这个大哥模样打扮的人正是泰山剑派的掌门残剑,而坐在他左侧的那个白净汉子正是来自泰州的张仕诚。
残剑掰下来一根羊腿递给张仕诚,其余的泰山剑派门人也各自割肉。“贤弟,那个脱脱非得除掉不可吗?”残剑问向旁边的张仕诚道,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张仕诚已经看出了残剑的心内有一丝紧张。其实早在武当一战之后,残剑早有心思归隐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中尤其是朝廷里的琐事。
可是张仕诚从大都归来之后苦苦相求,面对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残剑本想拒绝,可又开不了口,就在他听到除掉脱脱拯救苍生之后,更是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张仕诚的请求。
可是如今脱脱已经出现,残剑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他虽然隐居在泰山,可是江湖中乃至市井传闻他都了如指掌,根据他听到的传言,脱脱是个好人。
武当一战他受人蛊惑,至今有些后悔,而天下苍生如今的生活更是让他心中煎熬。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心系天下的读书人,想到这里他不禁再一次痛恨那耽误人的科举制度…
张仕诚面色云淡风轻,他自顾自的啃着羊腿,油挂满了他的嘴角,其实他心中也很纠结,这次袭击脱脱的计划是跟奸邪合作,可是想道为了天下苍生,他的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张仕诚也是一介书生,奈何在大元的科举制度对于汉人实在不利,后来一气之下他扔掉书本,伙同他的兄弟和同乡做起了贩卖私盐的买卖。
朝廷官营的盐价格高,成色差,大块的盐粒扔了不少进锅里味道还是寡淡,而且官盐的价格还逐年增高,这让一般的农户更是买不起。
反正大海就在那里,盐不晒白不晒!
开始张仕诚兄弟几人实在受不了寡淡的菜汤,偷偷的去海边晒了些私盐,自己晒的盐要比官府卖的强上了百倍,不仅味道好,而且颗粒小,关键是不要钱!
后来因为天下大旱,张仕诚没了生计,索性便跟自己的兄弟做起贩私盐的生意!
张仕诚的私盐买卖出奇的好,不久便扩展到了江浙一带,而银子更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源源不断的流进了他的腰包。
不料,泰州新上任了一位司盐运使,张仕诚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