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议兵所出何所向，夜遭袭扰定军机（下）
“黄巾贼此次夜袭一定是要乱我军心，不可以乱啊！”
“不对，兵者诡道也，黄巾贼这是虚则实之，一定是不想我大军速进方才前来袭扰。”
中军大帐里，朝廷有封的校尉以上官员齐聚一堂，只为了定下究竟应该迅速进攻报复，还是以稳为主，徐徐图之。
“秋风扫落叶固然痛快，可若是有碎石残木，不用犁庭细作又当如何清理？”
“此言大谬，今黄巾贼只有些邪术尚可一用，论堂堂之阵则其若鸡犬，我大军锐气正盛，此番更加仇意，若疾如风之狂飙，则黄巾必被大破！”
帐中的人分为两派，各自争吵不停，叫坐在主位的朱儁不由得有些头疼，他看了看皇甫嵩和卢植，见他们两人似乎已经有了成算，于是开口道：“叫他们停下。”
于是身边侍立的文吏大声吆喝，叫一众正在激烈辩论的将领都安静了下来。
朱儁于是道：“诸位，此番黄巾贼夜袭，我查看了各军营帐，发现损兵不过百余而已。所谓仇意，恐怕是谈不上的。至于犁庭细作，这也是咱们大军所做不到的。黄巾贼虽然弱，但人数却称得上是众多，要将其聚歼，我军兵卒不够。”
朱儁说着，朝向皇甫嵩道：“皇甫中郎，还请先讲讲你是如何想的。”
皇甫嵩于是对着朱儁拱手，开口道：“朱公，我以为，还是稳住为上。此战乃是求无过之胜，不求什么大功业才对。”
“嗯，说的不错。卢公，你又怎么看呢？”朱儁看着卢植似乎有一丝冷笑挂在嘴上，于是开口问道。
卢植并不多做客套之语，只是说道：“以老夫的见识，黄巾贼不至于做这样的无用之事。刚刚我也得到消息，黄巾贼并没有去冲击我军辎重粮草囤积之地，看来是并不大算逼咱们去速战。而如今夜袭，我看着倒像是在逼我们稳重，扎下更重的营寨。”
朱儁笑道：“卢公，何必解释这些。看来卢公是想要速战了？”
卢植道：“不错，当初在开阳县外，黄巾贼便是一味地拖延看，如今在此地亦然。我看黄巾贼必有所谋，否则不至于一直如此。”
皇甫嵩道：“卢公，此言差矣。此战若取速战之策，则我大军必有折损，到战后地方上的一些烟尘又当如何解决？朱公，还是当老成谋国，今既有强兵，何必求速而不虑全哉？”
“皇甫中郎，此见乃常理也，今黄巾贼有妖法，非常理可以度之啊！若贼人真有什么妖法，恐怕咱们准备的越多，反而越要受制于人了。”卢植面色已经有些难看。
朱儁笑道：“哎，卢公不必如此。这回讨伐巨鹿，依我之见还是折中为妙。若一味求稳，的确是会反而受制于人，可若一味求快，来日若是杀散了黄巾贼，那可就真是整个北地一片糜烂了。不如加快准备，共同进兵，既不叫黄巾贼做好准备，也不至战后地方糜烂啊！”
皇甫嵩马上附议，而卢植沉吟片刻也只得点头了。
一旁的北中郎将董卓却开口道：“既然要加快准备，我西凉兵恐怕是不足以担当重任了。还请三位中郎另外挑选主攻兵马吧。”
朱儁道：“既如此，那就还是由朝廷主力来做主攻中军好了。那么皇甫中郎就请领陇上西凉兵，董中郎领青州来的兵马，余下的，就都由卢公来统帅了。”
一时众人尽皆附议，于是军议便散去了。
而在结束之后，董卓又与皇甫嵩私下沟通起来。
“皇甫公，今日咱们陇上子弟可就交给你了，万万要保住他们啊。”董卓竟然有些动容。
“仲颖放心，我皇甫嵩也是陇上世家，自然会在意咱们陇上子弟的。”皇甫嵩也是微笑，他紧接着又道：“只是这回还是立功为先，这次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功业，恐怕陇右子弟又要被朝廷冷落了。”
董卓道：“皇甫公，咱们在河西可是吃够了苦，但自我朝迁都以来从未有过多少重视，此番纵然忘死而战，又真能得洛中天子的多少封赏吗？”
皇甫嵩肃容道：“仲颖切莫再说这不敬之语。如今陛下既然有诏令，来日自然有封赏。你不必再多言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董卓看着皇甫嵩远去的背影，心中却还是充满了不安。他知道黄巾贼的实力远远不是自洛中出来的这些兵马所以为的。
看来皇甫公是保不住陇上子弟的性命了。我须得再去与他们言说才是。
于是董卓也不去青州募集的兵马营地，反而是去了西凉兵的营地。
“青玄，你与汉军交战，可真的是被天师道给破除了界器吗？”张角披头散发，坐在祭坛之上，略略有些疑惑的神色。
“大贤良师，正是张天师的引雷符咒啊！”青玄跪地答道。
“嗯，看来苍天不死之心甚大啊！如今天师道敢与我黄天为敌，看来苍天当有天意降下。青玄，你去准备吧，务必拦下汉军七日。”张角闭上双眼，不再有命令。
“是。”青玄领命之后便悄然退出祭坛，返身朝着黄巾军的大军驻地去了。
这一路上都是面色有些狂热的黄巾众，叫刚从前方大败而回的青玄心中有复杂的念头在翻滚。作为太平道的大弟子，青玄第一次对于黄天大业有了质疑。
违逆苍天，真的好吗？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且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于是他开始自己给自己施咒，让自己强行对大贤良师的再次信仰充实，不再有丝毫疑问。
“青玄，我大哥怎么说？”张宝擦拭着身上的黑色的伤痕，开口询问面色中满是自信的青玄。
“大贤良师说还需要七日。若我们能挡住汉军七日，汉军就必败无疑了。我黄天大业，就只余七日而已！”青玄语气坚定，双目之中似有一团火光在闪烁。
“七日吗？我这里有消息，汉军三日后就将用兵了，不知到时候又该如何做？”张宝的神情因身上的伤势而有些迷惘。
青玄道：“放心吧，地公将军。我等既然顺应黄天，那么将死的苍天此来也不过是在回光返照罢了。就再顶住四天，七日之后，我等当诛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