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遥不可及和触手可及
织田千惠穿着白色浴袍，站在浴室的梳妆镜前梳着湿漉漉的头发。
因为织田小百合刚刚出院，早早的回房睡下了，所以织田千惠没有使用吹风机，害怕吵到奶奶休息。
至于风月凉也洗过澡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小百合奶奶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但屋内崭新的家电和设施却没有丝毫历史的气息。有时候泡惯了青色瓷砖水池，反而对纯白的浴缸感到不适应。
织田千惠从浴室出来后本想直接回二楼的房间，路过走廊时却发现奶奶房间的煤油灯还亮着。
织田小百合的房间在一楼，老人家腿脚不太好于是便将一楼的书房打造成了卧室，而害怕榻榻米太硬，织田千惠足足给她垫了三层棉絮在身下。
书房的房门微微敞开，一眼还可以看到正坐在煤油灯前看书的织田小百合。
奶奶是个念旧的人，即使房间装有白炽灯，但煤油灯那忽明忽暗的灯光以及闪烁的光影，仿佛能让她感到心安。
“奶奶，夜里天气凉了，您多穿一点。”织田千惠走了进来，并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红色的大衣，披在了织田小百合的身上。
随后她俯下身子，想要凑近看看奶奶正在看的书。
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就喜欢在夜里一个人安静的看书。每年织田千惠都会回来陪奶奶一段时间，而每天夜里她几乎都会像这样安静的看着书。
但等到织田千惠看清楚了书名和书中的内容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那分明是用日语写成【《亲爱的》第三卷】几个大字。
凉也也真是的，给奶奶看自己写的小说真的好吗。不过埋怨归埋怨，织田千惠还是乖乖的跪坐在了奶奶身边，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千惠啊，凉也是很有名的小说家吗？”织田小百合开口问道，声音温婉。
织田千惠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凉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小说家。”
“这样啊，那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
织田小百合的话题跳转的很突然，这让织田千惠有些回答不上来。随后织田小百合微微转过头对身后的织田千惠招了招手，待到她来到身边后，用手指从上到下的比划着书中的句子。
【我想，真正的幸福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也不是富裕的每天都能吃到【赤木】。而是当我心怀忐忑的喷上新买的香水并且跟在你身后时，你能回头笑着对我说“今天的味道真好闻”。】
轻轻念完这句话，织田小百合慈祥的看着一边的孙女，似乎是在和笔友分享喜爱的句子，并等待着对方的点评。
可怜的千惠酱此时已经有些大脑充血，在奶奶面前低下了头，只是红色的脸蛋看得出此时的她十分害羞。
原因很简单，这一段中所谓的“幸福”正是当年风月凉也与织田千惠的小故事。那个【心怀忐忑的喷上新买的香水并跟在你身后】的女孩就是高一的织田千惠，而那个笑着夸奖味道好闻的正是风月凉也本人。
凉也的一句话，让刚刚情窦初开的织田千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每遇见他时都会变成大红花，没想到他竟然写进了书里！
“所以千惠，你觉得什么是幸福呀。”
“和和书里说的一样。”织田千惠有些扭捏。
“千惠呀，奶奶最放心的就是你，但是最不放心的也是你呀。”织田小百合抓过了织田千惠的手，放在在了自己的手掌心，轻轻的抚摸着少女的手背。
“你善良且温和，这一点随奶奶。但同样因为你的善良，你并不会去为自己争取幸福。可这并不是善终，而是软弱。”
织田千惠默默的听着奶奶的教导，心中如同明镜。她当然知道自己不争不抢的性格，可即使如此她也依旧渴望获得幸福。于是少女开口问道：“奶奶，我该怎么做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做好自己就行。”织田小百合灿烂的笑着，脸上被岁月留下的皱纹也阻拦不住那份和蔼，她接着说：“【真正的幸福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所以你也不用去到远方。抓住眼下的确幸，就是幸福呀千惠。”
“抓住眼下。”织田千惠跟着念了一遍，心中有所感触。
幸福不是我想要和你规划那些三餐四季，而是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有那个想见的人。
“所以，你还在这陪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去抓住你的幸福呀！”
织田小百合突然拍了拍织田千惠的后背，哈哈的笑了起来。织田千惠当然知道奶奶指的是风月凉也，但这样当众说出来还是会让她有些害羞的。
再三叮嘱奶奶早点休息就，织田千惠便离开了房间。
双手放在身前，织田千惠在玄关踱步，脑海里还在回忆着织田小百合刚刚的话。突然一阵凉风吹来，让少女不禁紧了紧身上的浴袍。
“还是赶紧回去房间吧。”织田千惠这样想到，可突然又一阵好奇，风是从哪吹进来的呢。按理说夜里门窗都已经关好了呀。
寻着风吹来的方向，竹田千惠来到了客厅，日式推拉门外似乎正坐着一个人。但熟悉的背影以及风儿带来的味道，织田千惠知道他是谁。
“凉也，你在看什么。”
少女轻轻的走到了风月凉也的身边，好奇失踪了这么久的风月凉也竟然坐在门外，望着天空。
抬起头，织田千惠用手撩开刘海，和风月凉也一起望着同一片天空。
漆黑的夜空下，满满的全是繁星。天幕清晰的就像原画一样，而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不时还会传来阵阵蛙鸣。那一刻，世界仿佛变得安静了下来，满载烦恼的大脑在此刻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风月凉也并没有马上回答织田千惠的问题，但现在似乎他也不用回答了，因为少女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一起抬头仰望着星空。
“很少见呢，在东京。”
“嗯。”
“以前我就喜欢一个人在夜里看星星，【一个人】的条件很好达成，但是信浓町的夜晚没有星星。”
织田千惠望着身旁的风月凉也，莫名的总觉得此时凉也的语气中有着丝丝忧愁。织田千惠说不出那些漂亮话和大道理，也没有什么野心，仅仅只是看着风月凉也满脸笑容的吃着她做的料理，就心满意足了。
夜里的温度骤降，仅仅穿了一件浴袍的织田千惠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就在她纠结是回到房间还是忍耐着继续陪风月凉也时，身上突然被披上了一件外套。
风月凉也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少女身上。随后他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说了一句：“好冷。”
然后笑嘻嘻的看着织田千惠：“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
“可是凉也不冷吗？”
“男孩子就算很冷也要装作没事人一样！”风月凉也竖了竖大拇指，用骄傲的语气说出了丢脸的台词。
“对了千惠酱，你看看这些星星，你喜欢哪一颗呀。”
织田千惠抬起头，看着这些几乎一模一样的星星，不知道凉也的意思，但还是很配合的说：“我喜欢凉也喜欢的。”
“做人要有主见！你要自己学会选择！”
“那我就选那一颗吧。”织田千惠抬起手指了一颗，随后风月凉也忘了过去：“理由呢？”
“那一颗比较像你。”
风月凉也：“？？？”
“因为它永远在我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少女笑了笑，温柔的语气风月凉也已经听过了无数遍，但样类似情话一样的句子，即使是风月凉也也会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的千惠，好撩啊。
风月凉也连忙抬起头掩饰着自己眼里的害羞。
“我决定了，那这一颗就叫做【凉也】，它旁边的那一刻就叫【千惠】！”
“嗯。”依旧是简短且平淡的回答，只是少女的眸子变得更加明亮。
凉也，千惠。
看似很近的星星其实相隔的很远，但如果把他们画进画里、印在眼里、塞进心里，【凉也】和【千惠】就是永远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