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让人辛酸的老头
到京城的第三天，四个人在招待所的餐厅里吃完早饭后，就出发了。机械厂距离军区大院不算太远，大约20多分钟的车程，依然是陆景行开车，去机械厂看望自己曾经的老师李书进。杨浩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他回百货商店上班去了。
车停在红星机械厂的门口，下车后走到门卫室，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方一鸣红着眼睛喊了一声李老师，但是老头没有任何反应。
陆景行走进屋里，门卫室的棚很矮，陆景行低着头走到老头身边，然后蹲在他的旁边，“李书进老师，我是陆景行，您还记得吗？”
李书进听见陆景行的名字后，盯着他瞅了半天。陆景行从大衣兜里拿出录取通知书，“李老师，我考上青华大学了，您看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李书进这才有了反应，先是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接过录取通知书，贴近脸上仔细的看。过了很久，握住陆景行的手，哭着对他说，“好，好啊，好孩子，陆景行是好孩子啊！”
顾南墨觉得喉咙发痒鼻子发酸，就出了门卫室。走到后面不远的安保室，问了一下李书进的情况，这才知道李书进其实才45岁，有的时候他的神志是不清醒的，而且还酗酒。
顾南墨把方一鸣叫出来，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他。方一鸣心里很难受，他已经不想房子的事情了，他只想好好的照顾李老师。
过了一会，陆景行也出来了，抽了一根烟，方一鸣把自己的想法跟陆景行说了，他们两个回到屋里，正好这时的李书进还是清醒的。李书进知道方一鸣没有地方住的时候，主动说想把房子卖给他。
方一鸣不想要，顾南墨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李书进把房子卖给方一鸣，方一鸣给李书进留一个房间照顾他。最后大家都同意了，就一起去看房子了。
李书进的房子距离机械厂很远，所以要开车过去，可是当李书进上车的时候，突然全身发抖，蹲下抱着头，嘴里喊着不要打他。陆景行和方一鸣马上下车安抚李书进，安抚了很久，李书进才安静了下来。
李书进这样的状态，也看不了房子了。陆景行把他送回了门卫室，然后又把他哄睡着了。
“三哥，李老师的这种状态应该是受到刺激了，不能放任他这样了，他越喝酒精神状态会越差，你看看能不能让他别工作了，他应该需要静养。”
陆景行觉得顾南墨说的很对，他让顾南墨和崔小娟在门卫室等着，他跟方一鸣两个人去机械厂里面的办公室找领导问问情况。
机械厂的领导们也很同情李书进，像他这样的情况每个单位里都有，领导们也很发愁，主要是李书进没有家人，即使办了病退，厂里还要安排人去照看他。
方一鸣提出自己可以照顾他，但厂里的领导们不放心，最后是陆景行给他二叔打了一个电话，提供的担保，并承诺事后会补齐医生诊断证明等材料。
厂里才给李书进办理了病退，病退每个月也是有基本工资的，每个月18块钱，需要街道办事处出证明才能让别人代领。
陆景行他们办完手续后回到门卫室时，看见顾南墨正在跟李书进聊着天，顾南墨说着薛定谔的猫，李书进聊着芝诺的乌龟。这两人驴唇不对马嘴，但又意外的很和谐。
“回来啦？你们去找领导问的怎么样啦？”这时候的李书进是很清醒的，顾南墨跟他说陆景行他们去问问能不能让他休息一下。
“老师，抱歉，我们自作主张给您办理了病退。”陆景行看见清醒的李书进，心里没有那么压抑了。
“不用抱歉，小顾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们了？办了病退也挺好的，我也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
顾南墨笑着说，“李老师，政策会越来越好的，拨乱以后都会被反正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和我哥、嫂子都是没有长辈在身边的人，您来给我们做个长辈，别让我们在这偌大的首都里飘着。”
李书进哭着点点头，他的家人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直到听了顾南墨的身世，也听见顾南墨说的。“无论亲人是用哪种方式离开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就是把我们变成浮萍。
但结局也可能并不一样，因为我们可以选择不做浮萍，哪怕做一棵海草也好，至少我们有根。虽然你不再年轻，但是你不可以糟蹋你的年华，因为这是你的家人不愿意看到的。”
陆景行和方一鸣看见李书进点头，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气。方一鸣想给李书进打包行李，可是李书进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有一副身躯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东西都是厂里给我置办的。”
顾南墨依然笑着说，“那正好，全部置办新的，扔掉那些破旧的，重新开始！”
陆景行揉了揉顾南墨的头，有她在身边，所有的灰暗都会退散，所有棘手的事情，都会被她迎刃而解。
顾南墨拍掉陆景行的手，“严肃点，我这可是有长辈在身边的人了，别动手动脚的！”
顾南墨是开玩笑活跃气氛的，没想到李书进当真了，他把陆景行好顿训，剩下的三个人在一边幸灾乐祸。
顾南墨看见差不多了，“李老师，咱们走吧，都办完手续了，不上班还给开工资，这好事可不多见，咱么赶紧撤吧，别一会厂里后悔了。”
李书进大半辈子勤勤恳恳，听见顾南墨这么说，突然来了点叛逆的心态，想想真是这么回事，就像小孩子逃课一样，带着点兴奋快步的走出机械厂。
陆景行担心李书进坐车会犯病，就让方一鸣开车回去。他回机械厂借了厂长的自行车，驮着李书进骑回去。
红星机械厂是个很小的厂子，也是上面要求没有办法才会接收李书进，这下有人照顾他了，厂长也松了一口气。听见陆景行借自行车，二话不说的就借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