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遗愿
“我吗？”刘燕惊讶了一瞬，没想到会被点名。
“对。”
时尔瞟了一眼炕上的郑梅，发现她果然已经醒了，那双呆滞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她见状对刘燕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话。
“是这样的，我已经见到老爷子的魂了，也就是人已经没了，但是关于他的后事还有些注意的地方。”
刘燕鼻子发酸：“你说吧，我记着呢。”
“之前老爷子说他是‘淑怡’你也听到了吧？那其实是刘老爷子的一个旧相识，两人年轻时有恩怨，所以她才找上了门。”
她按照刘志强的嘱咐隐瞒了事实，没有告诉刘燕真相，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是得好好活下去。
要是刘燕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发现自己认贼作母，恐怕后半辈子都会觉得寝食难安。
“所以需要家里的长子，去淑怡的坟头上一柱香，替父亲求原谅，老爷子没有儿子，那便是长女去，也就是刘大娘你。”
刘燕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我记着了，她埋在哪呢？”
“牛头村，这也是你爸的老家。我到时候会告诉你具体的位置。”
时尔在回溯时跟着刘志强几乎把牛头村转了个遍，也见过他亲手给郑淑怡立的坟，画个简略的地图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吧？
“第二件事就是，老爷子的遗体需要火化，要不然可能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句话倒是真的，异变过的尸身最容易吸引其他灵体变为魅灵，后患无穷。
“火化之后，需要你把老爷子的骨灰带到牛头村，选个好地方安葬。”
“这怎么行？”刘燕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能葬到外村呢？我们做子女的平时上个香都上不了啊！”
时尔一个头比两个大，她就知道这个最难实现了，对于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刘燕来说，这个要求的确离谱……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编了个理由：“首先这是你父亲的遗愿，他想落叶归根，人死了之后若是有心愿未了，即使在地底下也不会安生的。再者，只有你父亲留在那，那只鬼才不会来打扰你们的晚辈。”
人一旦做了父母，思维方式就变了，事事以孩子为先。果然此话一出，刘燕陷入了为难。
时尔趁热打铁：“况且你们可以为刘老爷子立个牌位，逢年过节上香供奉，是一样的。”
这句也是她编的，因为刘志强早就踏上轮回的路了，哪里还收得到香火钱……
只不过是给活人求得一个心安罢了。
“可是……”刘燕五官挤在了一起，“小时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真的见到我爸了吗……？”
得，这不还是不相信吗！
时尔叹口气：“你去问问你妈，你就知道了。不过千万别把我让你做的事情跟你妈说，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听这些。”
主要是怕郑梅怒火攻心，嘎嘣咽气了，然后再变成个怨灵。
那可就没法收服了。
毕竟她恨了一辈子的郑淑怡就在时尔手里呢！那不得见面就打起来？
得保密。
刘燕将信将疑，她妈会知道小时先生见没见过老爷子？怎么想怎么奇怪好吗！
但是她还是试了。
她来到东屋炕前，一字一句大声问：“妈妈，小时先生说，她，见过我爸的灵魂了，是……吗？”
最后两个字她极其的不确定，甚至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好蠢。
郑梅躺在炕上看着时尔，没有反应。
时尔也凑近了些，学着刘燕提高音量：“你家的青花瓷碗，还有吗？”
或许神魂离体发生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但是关于情敌的事，想必会印象深刻。
郑梅面部肌肉颤抖了一下，无声地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看着时尔，像是想要透过她看到其他人。
“唉。”过了一会，老人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事情了，看来你见过他了。”
时尔点点头。
刘燕却彻底懵了，没想到自己老妈还真能看出来啊！
“爽儿，你过来一下。”虽然时尔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刘燕拉着摸不着头脑的刘爽出了门。
郑梅没有理会自己的两个女儿，眼里都是时尔。
“他走得痛苦吗？”
“他很快乐。”
“是啊……”老人苦笑，“即将可以和她团圆了，当然是快乐的。”
郑梅没说她是谁，但时尔知道她指的是郑淑怡。
“她们知道了吗？”她眼睛往窗外瞥了瞥。
“不知道。”
“那就好啊，那就好……我养了燕儿一辈子，她早就是我的亲生闺女了……”
年迈的老人边说边用手掌擦拭脸颊的热泪，但是刚擦完，就又滚了下来，根本止不住。
她虽然恨郑淑怡、恨她抢走了自己爱的男人，但是刘燕毕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有割舍不掉的亲情。
她也会害怕刘燕会恨她。
时尔突然觉得她很可悲。
“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吧，我也要下去见他们了……”郑梅声音越来越低，大口喘着气，仿佛多说几句话就会要了她的命。
时尔没有回话。
人之将死，就没必要再掐灭她的希望了。
“小时先生？”刘燕趴在门框上，伸出个脑袋小声叫道，“你快来一下！”
时尔最后看了眼虚弱苍老的郑梅，就离开了这间老屋。
刘燕拉着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我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办。”
“好，那我回头把具体位置告诉你。”
时尔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可算完成任务了，能对得起刘老爷子的在天之灵了。
这一趟虽然没赚到钱，但是收编了个蠢萌的怨灵，还搞到了一大波怨气，也不算亏。
事情解决后，刘家众人急忙通知街坊邻居，把丧事再次操办了起来。
开始村民还有些人心惶惶，直到有人来确认过，大家才放下了心，纷纷前来参加葬礼。
刘家村终于有了人气。
宰了姜峰林和刘爽最后一顿羊肉之后，时尔和姜玄一家踏上了回金河县的路。
这回可把徐婶折腾坏了，拉着时尔吐槽个不停：“那老二家的可真是，我原先咋不知道她这么磨叽呢！这不行那不行的，事多得要死！”
她突然猛地一拍姜玄：“再别随便管你二叔家的事了，听到没？”
姜玄哪敢反驳啊！
看到儿子被打，姜叔像被戳中了笑穴了似的，在旁边偷偷抿着嘴笑。
然后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还有你！笑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