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孰是孰非
狼犀面有难平之色，他跪在地上道：“数年前，父亲无意得到一本名为《神婆录》的奇书，上面记载了鬼海神婆相关的一切，其中就包括神婆的四条守护真龙…”
“那是如何？”路小三铁着脸问。
“其上记载，世上最先有海，凡一切生者皆由海鱼演化而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当世真龙，也就是说，这世上唯有鱼可以再次化为龙。”
“父亲自认真龙之命，怎肯屈居于东湖之底，与其给三尊宫做一条无人问津的鱼王，倒不如成为鬼海的第五条真龙，与天子平肩，为万人所敬仰！”狼犀有些愤恨地说道。
“想得倒是不错，可事情并未遂愿吧？否则你也不会现身于此…”路小三如是说。
狼犀叹了口气，“不错…父亲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怪八刀道：“你父亲难道不知道会失去意识吗？”
狼犀叹了口气，“书上说，只要在失去意识时寻到一甲等高手方可控制，到时龙和这个甲等高手去到鬼海，一个成为真龙，一个化作真仙。”
“这世上才不过几个甲等高手，现在让我们上哪找去？”粉老山有些焦虑地说道。
“山哥，随便捡的书也能信啊，啊？怕不是街上乞丐用来骗小孩糖葫芦用的呢？”怪八刀讥讽道。
狼犀满是无奈地道：“哎，若只是骗骗小孩子倒也好，可其上偏偏记载了鱼王如何进化成真龙的方法…这对于不甘现状的父亲来说，实乃雪中之碳，所以无论真假父亲都要试上一试！”
狼犀继续说：“故而父亲毁城，弑民，筹备多年，只为今日的成龙仪式…”
温萤有些生气的追问：“我们最初见的那些遍体通红的无鳞之鱼，都是它们自愿献出鳞片给你父亲的吗？即使自己的家园和亲人被你父亲毁掉…”
狼犀微微动容，“是，以万鱼之鳞齐神龙之甲…它们更希望看到父王用自己的鳞片成为龙，自己也将是神龙的一部分…为了高贵的龙，家园亲人什么的都没那么重要了…”狼犀说话时语音颤抖。
温萤嘴唇一抿，忍不住气道：“鱼又如何？鱼就不配好好活着吗？难道只有成了尊贵的龙才算是好好活着吗？更何况这是牺牲了多少生命才换来的虚假尊贵！”
“说得好，凡事都非要争个第一，累不累啊，不像我们哥俩，怎么爽怎么来，你说对不对山哥，哈哈哈哈哈。”怪八刀笑道。
“哎，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呀，哦哦哦。”粉老山跪在地上伸着懒腰应和道。
路小三不禁心想：“人生短短几十光阴，在平凡的鱼和尊贵的龙之间，自然是要乘风破浪选择后者，可若是要以数以万计的生命流离失所为代价，那是万万不可的，即使对方是自己打从心底讨厌的鱼。”
狼犀独眼里似乎闪有泪光，对于这些年父亲的所作所为他实在难以苟同，但奈何父母之命不可违…他为那些为父亲失去生命家园的鱼而悲伤，却什么也做不了。
狼犀独眼里闪着泪光，一脸坚定地道：“我已经看着父亲做了太多错事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先救大哥们出去再想办法了。”
紧接着，“咣”一声巨响，狼犀手中的大斧落于地上，整个地牢都好像颤了一颤。狼犀一头磕了下去，“这么多年…多谢…大哥们照顾了…”
路小三和温萤相顾无言，粉老山急道：“你这是干什么，搞的好像我们再也见不了是的？”
狼犀一点点抬起脸，眼里满是不平和难舍之色，他道：“父亲成了龙，意识已…失，现正在东湖底大肆破坏，二位大哥还是快些逃到陆地之上去吧。”
“那你呢？”怪八刀臭着脸问。
狼犀一愣，“我…我得留下来，能救一个便是一个…”
“哼，自己去死，让我们两兄弟逃走，看不起谁呢？啊？”怪八刀厉声道。
“就是，既是兄弟，就不可能说自己先跑路这种事的！”粉老山拍了拍胸脯道。
“可…父亲现已有龙形，其实力绝非我们可阻，除若甲等高手亲至，否则我们都是白白送死！”狼犀回道，希望打消他们的幻想。
“那我们一起跑路不就完了。”怪八刀小声嘟囔道。
“啊？什么？”狼犀问道。
怪八刀假装咳嗽两下，又现出刚才的神气模样，厉言道：“我是说，咱们一起去干他，不管干不死干得死，干不死再说，呵呵呵。”
“不错。”粉老山在旁不断点头应和。
“可是！”
怪八刀使劲摆手，急道：“可是什么可是，你看爷叫什么，怪八刀？怪霸道！爷就是皇帝，爷说了算，听我的，我们一起干那家伙，死了就死了，不存在说什么抛弃兄弟自己跑路的啊。”
路小三和温萤在旁看着一切，也不知他们这真情流露究竟是真是假，看似兄弟情深，又好像对彼此各有所指，是以二人只得先无言静观。
过了良久，狼犀长叹一口气，“好吧，我们就一起去。”说罢就站起身打开牢门。
粉老山和怪八刀一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缓缓站起身，一齐往牢门外走去，路小三和温萤持着带金光的佛珠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哈哈哈，二弟，我们…唔哼…”粉老山和怪八刀同时闷哼，“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只剩下狼犀站在原地高举着手，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晕在地上的二人。
“这家伙，好快的手法！”路小三心想。
“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打晕他们？”温萤和路小三追出来问道。
狼犀默默蹲到怪粉二人身旁，没有答话，只是两手在他们头附近不断比划，四周水波微动。
“你在干什么？”路小三点了点额头亮出战斗之姿，若是这家伙有任何伤害地上这二人的举动，立时就要收了面前这家伙。
“大哥…是吗？”狼犀道。
路小三微一侧头，小心问：“你说什么？”
“方才你和大哥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也是我的大哥对吗？”狼犀平静地说道。
路小三微微一怔，有些羞涩地和身旁的温萤对视一眼，温萤朝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小表情。
于是乎，路小三又满是自信地道：“不错，我就是你新的大哥！”
“好，既然如此，大哥能帮小弟一个忙吗？”语气诚恳，不像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路小三有些疑惑，“什么忙？”
紧接着，狼犀手上的比划停止，顺着看去，怪八刀和粉老山的头上已套上了他们最初戴的呼吸水罩。
“你？？”
在路小三惊疑之际，狼犀扶着膝盖起身，他眼睛看着地上两位大哥，嘴里却对路小三道：“大哥，还劳烦你答应我，务必带我这两位大哥逃出去！”
“就为了这？”路小三问。
狼犀又凝目于小三身上，“大哥既然能下到这湖底，想来要逃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起初小弟多有得罪，还望大哥海涵，务必带他们二人出去。”说完又要跪倒。
路小三赶忙扶住他，郑重地说道：“放心吧，我和你这两位大哥本身就是结拜兄弟，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撂下他们不管。”
“既如此，便多谢了……”
“哈哈，都是兄弟何来谢字。”说完路小三就盯到了狼犀那张鱼脸，虽说这鱼脸三分像鱼，七分像人，但盯久了路小三还是觉得心中瘆得慌。
狼犀用他满是鱼纹的手拍了拍路小三肩膀，“那…我就拜托大哥你了。”
狼犀对面前的路小三没了介怀，语气也放松了不少，他又道：“两位大哥之前被那黑衣人盯上，虽说那黑衣人已死，但想来他身后的势力并不会善罢甘休，待大哥们上去后，务必多加小心啊…”
路小三想到那黑衣人，眉头微皱，心想：确实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背后有什么势力。
狼犀又叹了口气，“本想让两位大哥暂时呆在我这里倒也安全，等风头一过再让他们出去，只是现如今…天意弄人啊。”
狼犀说完又看了看晕在地上的二人，转身拾起地上的大斧，头也不回地往外奔去，只留下一个难以言喻的赴死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