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洛城之外
汉子拉着车，穿过满是繁华的洛阳街头，一颠一颠地出了城。
时逢佳节之夜，城门口处已是车水马龙，大片马车堵在一起，总是只行得两步就又停下来。
尸车在马车缝隙间来回穿梭，各种吵嚷叫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路小三躺在尸堆里埋怨道：“出了城还不安生。”
尸车穿梭过程中，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咚咚咚”三声巨响，汉子被吓一跳，手上一个不稳，直接撞了上去。这马车镶着金边，看样子又是一富贵人家。
马车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探出她满是脂粉的脸，看到是尸车撞来，满脸鄙夷之色：“咦！真是晦气。”
拉尸车的汉子赶紧笑着赔礼道：“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马上走。”
那女子不听，对着前面高喊道：“孟郎，孟郎，你快来看啊，他把我们的车给撞了。”
见马车上，一个身着华贵的御夫松开马鞭，正手持两把鼓棒，在他身下一张大鼓，见他一面敲鼓一面叫骂道：“前面的滚开，把路给老子让开。”刚才的“咚咚”声也是这鼓发出。
御夫听马车里妻子叫他，猛地回过头骂道：“你想死啊！敢碰我的马车！”
汉子赶紧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小的马上走，小的马上走…”
“你这破车把我们镶的金边给蹭坏了，你还想走。”那女子又在车上嘲道。
汉子一听，大惊失色，手上一松站在原地不住发颤，“怎么…怎么会？”
“哼哼，怕是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我这马车吧，不对，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有家人呢哈哈哈。”
汉子头冒冷汗，面如土色，忙跑到车边上，慌道：“我给你修好，给你修好…别，别碰我的家人…求求你。”说着就去扣马车上的金边，脑子想得都是怎么复原回去。
“你干什么！别碰我的马车！孟郎！孟郎！快来看啊。”女子在车里惊呼道。
“咚咚咚”孟郎停下手中的鼓，回头喊道：“什么！”说着便同车里的女子一起下车而来。
“你干什么！别用你的脏手！”孟郎冲上来一把推翻正在试图修边的汉子，这时候车上的女子也气呼呼地走了出来。
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汉子，笑道：“你碰坏的金边再加上你用手脏我的马车，至少要赔二十两给我们。”
汉子惊得目瞪口呆，“二…二十两…”
“哼哼，拿不出来？拿不出来就拿你全家的命来偿！”
汉子吓得赶忙跪倒在地，磕头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二十两…二十两我一定想办法凑齐，再…再给我些时日。”
其他路人闻声，都不由得将目光投来，众人议论道：“你说你碰谁的车不好，偏偏碰到这家的车了。”
“就是，你看那人敲个大鼓，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路是他家开的一样。”
“不就是有两臭钱吗，有臭钱还要胁迫个拉尸车的，唉。”
那女子冷笑两声，一边绕着尸车转一边道：“再给你些时日？就凭你拉这些尸体。”
那女子在尸车旁停下，厉声道：“你得埋多少尸体才能凑齐二十两！”
话音刚落，尸车里猛然坐起一个和尚，同时一把咬住女子的手。
女子见路小三额爆青筋，脸色惨白，目光血红，女子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啊呀！妈呀！”
女子欲撤手，她越使劲，手上扯骨的剧痛就越强烈，很快血就顺着手指流到手心再淌到地上。
女子疼得大哭，伸出另一只手喊道：“孟郎！孟郎！快救我！”
那孟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一大跳，还没缓过神来。
“唔哇哇哇！”一声，路小三一声高吼，女子手指上三层皮连着肉被扯了下来！ “啊啊——！”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登时疼晕了过，趴倒在地。
众人看从尸车坐起的路小三，浑身血渍，面色苍白，目里全是血丝，嘴里的血正顺着嘴角一直下流，整个人像头野兽一样坐在车里一喘一喘的，不是活尸又是什么！
“鬼啊，诈尸了！”孟郎和众人一齐喊道！马车，行人都舍弃了原本计划路线，逃得逃，散得散，路上瞬间卷起大片尘土。
孟郎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妻子，又看了看尸车上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路小三，最终他咬了咬牙舍弃妻子，又坐回马车。
孟郎正欲纵马回逃，突然马车后面传来一声响。孟郎吓得猛然回头，见路小三一手扣着他车上的金边，同时又冷目视来
“啊！”孟郎吓得从马车上摔下，顺势狂奔而逃，嘴里还说着，“鬼爷，给你，都给你，求你别缠着我！”
见身边人都跑远，汉子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路小三，“小兄弟，你…”
路小三慢慢爬上马车，嘴里道：“别…别跪着了，快…起来。”
汉子缓缓起身，茫然道，“那…小兄弟…”正说着，马车里突然飞来几个昂贵首饰。
“这…这是？”
“拿去…能给你家人…换不少…吃的。”路小三在车里道。
汉子迟疑道：“可…可是这样…”
“别怕，是他…自己…弃车而逃的，算是捡得…不算偷，官府要是硬问…呼，你就全推给我…”
汉子从没有过这么值钱的东西，激动地点了点头。
“记得找块风水宝地埋了他们…他们…他们可是陪…老子过七夕的兄弟呢…呼…”说完，路小三将鼓一脚踢翻，执起马鞭驾车而去。
汉子手里攥着珠宝，看着空旷大路上路小三驾车而去的背影，不由感动地热泪盈眶，“您…您真是…活佛转世…”
路小三驾着马车，他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只觉自己时日已不多，只想找个景色优美之地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他舍弃大路，行马车来到一田间小路上，行着行着，突然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幻觉？莫不是…莫不是…我大限已至…”路小三心想。
再走近，原来是一人影，正张开双臂挡在车前。
路小三见状，加快马鞭，马车速度又快一些，“嘭”一声伴随着马儿一声长鸣，人影被撞得飞起，落于远处地上。
路小三冷笑一声，“还想讹老子！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