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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洛城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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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开元初年,一个从武者到尊者,妖魔与法师共存的盛世。

    盛世洛城有一谪仙楼,它连天津桥,临洛河,北望皇宫城紫薇宫,南接樱花天街。非达官显贵不能入,非富商巨贾不能入,非文武豪客不能入,非公子王孙不能入。

    这夜,金碧辉煌的谪仙楼里正传出宛转悠扬的琴声,从院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去,一道婀娜的倩影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正当楼外之人沉浸于这动人的琴声与舞姿时,天街远处传来车轮的辘辘声响,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马车走近,见车体四面由精致的丝绸装裹,车窗则被金纱所遮,车后跟跑着一队壮汉,他们裸露臂膀,或持刀,或持棍。

    健马长鸣一声,马车在楼前停下,车后为首的汉子一声呼喝,两排壮汉便往谪仙楼外的人群冲去。

    “滚开,别挡着路!”“快点!快点!”在壮汉们一番威喝下,人群中开了条直通酒楼的路。

    这些壮汉将人疏散到两侧后,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又突然同时跪倒。

    楼外被堵着的人见后皆是大惊,“这是何意?”

    汉子们同时俯身,依次相贴,以自己的后背排成了条又宽又稳,直通入谪仙楼里面的通道。

    当他们发现这条路长度不够时,便从身后人群抓了些人出来,男女老少皆有,这些人大都惊怕,也无人敢有抱怨。

    “趴下!”小孩气盛,一脸傲气不愿趴倒。

    “快点!”汉子说完一脚将他踹趴,就这样连打带骂,硬是开了条从马车直通谪仙楼的人背之路。

    见状,马车边为首那汉子走到车前,弓腰笑道:“公子,可以进去了。”

    “嗯。”

    接着,马车里走出一人,白袍玉带,又矮又胖一身肥膘,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公子”。

    公子站在车头,抠着鼻孔,向酒楼里望了望,见里面歌舞升平,两眼眯成一条缝,露出满意笑容。

    壮汉也很有眼色地趴倒在地,补齐了通路里的最头部。

    公子扭了扭肥胖身躯,正好跳落在壮汉背上,那壮汉健壮如牛,此刻也痛苦地五官拧成一团,可痛苦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肥公子正欲再行,人群中却走出一三四十岁的黑衣中年男人,他身形削瘦,笑眯眯地往肥公子走去,抱拳道:“王大…王公子依然神采飞扬啊,呵呵呵。”

    王公子站在汉子背上,神色鄙夷:“你说的漂亮姑娘呢?为什么来迎接的是你?”说完又气得跺了跺脚。

    中年男人赶忙笑道:“公子莫急,姑娘都在里面等您呢?”

    “你敢骗我,我就让我侄子杀你!”

    男人额上冒出些许冷汗,“好…好,我们先赶紧进去吧,啊,嘿嘿。”

    王公子站了这么久,脚下的汉子早已满面胀红,汗水淌了一地,只凭憋着的那口气,一直硬撑到现在。

    王公子依次踩着人前进,那中年男人就在下面跟着,陪笑道:“小心啊,王公子。”

    王公子闻言看向中年人,一脸狰狞,“看不起谁呢?我需要小心?”

    中年男人一脸惊愕急忙摇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公子。”

    王公子正站在一妇女背上,妇女只觉好像背了座泰山,身子一软正要趴倒。

    哪知,她身旁两个汉子夹住她,不让她倒,硬让她吃下这份苦痛和重量。

    王公子站在妇女背上,突然如孩童一般跳了起来,嘴上笑道:“我会摔倒?我会摔倒?”

    那中年男人见后舒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不会,不会,王公子身轻如燕,怎会摔倒?”

    听他称赞,王公子越跳越欢,这妇女怎受得住,“噗。”一口老血喷出昏死过去,王公子也哎呦一下应声倒地。

    见母亲晕死,同样被汉子夹住无法动弹的少年大叫:“母亲,母亲!”听不到回应,少年便嚎啕大哭,哭声响彻四周。

    王公子看着自己染了灰尘的鞋底,一脸愤怒。

    旁边的中年男人害怕极了,他赶紧凑上来说:“都怪这对母子,脏了公子的鞋。”

    王公子闻言,怒目圆睁,一脸愤恨之色,他指着妇人和小孩怒道:“给我打!”

    “是!”汉子起身,对着已晕倒的妇女和孩子一顿毒打,孩子的哭声,击打声,汉子的叫骂声四散开来。

    楼外众人都不忍再看,逃得逃,散得散,却无人敢上去阻拦。

    王公子看着此景,呸了一口,暗骂一声,“晦气。”中年男人赶紧上前趴倒,对着他的鞋又是擦又是舔。

    打完后,汉子们又趴回地上,王公子哼了一声,又上人背沿路前行,中年男人起身笑嘻嘻地跟在下面,“做得好啊,王公子——”马屁一顿乱拍。

    一直有到大门前,这才下了人背,王公子笑道:“哈哈,这后面的路就干净了。”

    胖的在前,瘦的在后,二人走到酒楼门前,只感灿艳的金烛光闪目,眨了眨眼,这才看清:

    这谪仙楼共三层,一楼宾客满堂,约莫有数几十张圆桌,每张桌上都摆有美酒佳肴,达官贵人身畔大都有美艳姑娘笑颜伺候。

    这些贵人们虽怀抱香玉,眼里却都是舞台上那两道丽景。

    高台上,有琴女墨卷蓝衫,如水般清澈的绝美面容,难染凡俗,绝美的音律从她指尖弹出,弹到伤心之处会垂睫黯然,喜悦之处亦会闭目含笑。

    又有舞女着青烟裙,披白纱,轻步曼舞,若仙灵动,媚眼如丝,一颦一笑荡人心魄,此刻,她以袖遮住半颜,灵动的眸子正将秋波投向王公子。

    看着王公子直眼痴笑的样子,中年男人指着台上坏笑一声,“公子啊,那跳舞的佳人便是羽泪姑娘,这羽泪姑娘啊,天生灵动,长得也叫人心疼的不得了啊。”

    王公子痴愣愣地盯着台上,傻笑道:“嘿嘿,我的羽泪…”又见他突然胡乱扒拉起那中年人,“那,那个弹琴的大美人就是…就是怜雪姑娘了。”

    “哎呀,王公子啊,您可真是慧眼识珠啊,这位绝美的姑娘就是怜雪,两位姑娘都以碧玉年华荣摘这头牌花魁之位啊,多少人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睹这二位的芳容和风采啊!”

    王公子肥小的手指微微指到台上,喃喃道:“夫人,小妾,嘿嘿…”

    “夫人,小妾,嘿嘿…”王公子正沉浸幻想时,耳旁突然有一尖刺的声音重复他说话。

    王公子听言,向声音处怒目视去,见发声地是一只通体金毛的鹦鹉,正立于鸟笼之上。

    王公子更怒,“就凭你也敢跟我抢!”伸手就向鹦鹉抓去。

    眼看要抓住,鹦鹉跳至一旁,飞落至圆桌边,一只纤长玉手轻轻接住了它。

    桌上只有一壶酒和一银杯,一女人坐于桌前,正好面对这二人。

    这女人,二十七八年纪,面若桃花,她以肘撑桌,掌托半边娇容,一双媚眼带着半分薰醉,半分娇柔,另一玉臂则落着方才的金色鹦鹉。

    这千娇百媚的尤物只给王公子看得目瞪口呆,怒火登时全消。就这么直愣愣地瞧着。

    许是见了他的痴相,女人带着脸上的些许晕红,媚眼微眯,轻柔一笑。

    这一笑,王公子便丢了魂,“美…美人…”

    女人见状,被逗得咯咯娇笑,抿嘴笑完,她妩媚的声音又传来,“哎呦,这是什么风把林员外您给吹来了。”说话时脸上始终带有勾魂笑容。

    “拂柔姑娘。”中年男人笑着回道。

    拂柔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抬,鹦鹉飞去。

    女人目送鹦鹉飞远,一双美目又缓缓移到王公子身上,“这位大人,瞧着倒是面生…”

    说着,拂柔从凳上缓缓起身,她雪白的香肩外露,一身碧红纱裙拖地,裙缝里依稀可见两条修长美腿,只给孟公子看得欲火焚身。

    “这位便是…欸欸,王公子不可啊!”话说到一半,王公子就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滑嫩的手臂。

    “啊。”拂柔娇呼一声,却也不躲闪,仍然满面笑容地看着比自己低一头的肥胖公子。

    酒楼里,突听琴韵转急,琴声忽而转高,羽泪姑娘的舞步也越发曼妙轻快,舞曲似是要近高潮。

    王公子看了看台上自己的两位娘子,又看到面前的佳人正一脸娇笑看着自己,急得他肥脸胀红,喘起了粗气。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我是王公子王仙童。”言语时,楼里的琴声似是又高了一调。

    这王公子人如其名,年近五十心智仍似孩童,一直幻想自己是仙人公子。

    拂柔听后嫣然笑语:“原来是王公子呀,可王公子当着这么多人面轻薄奴家,岂不损了公子的名声。”

    言语时,酒楼里的乐声将至高点,却在登临之际,琴韵渐缓,曲调又转为平和。

    王仙童憨笑道:“怕什么,他们这些人都专心看舞呢,没空管我们,嘿嘿。”

    “奴家知道,只是…”说着拂柔又缓缓望向门外。

    王仙童循她目光,见楼外那群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楼内的一切。

    王仙童松开她手,怒气冲冲地走到酒楼门前,叉着腰高声嚷道:“低贱的刁民,也配踏入这扇门!想都别想!”嘭一声将大门合上。

    林员外在旁,露出一脸献媚之笑:“好!说得好啊王公子,这么高等的地方,对那群下等人,就是应该看也不给他们看!”

    琴调在这时突然急转而上,琴曲也从刚刚的平和雅致猛地转为慷慨激昂。

    王仙童转过身,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王仙童只走一步,门外就传来“噔噔噔噔”的铁骑声响。

    细听这铁骑声是越来越近,琴调也越来越急,舞步也越来越快,台下的叫好声也越来越响。

    这些声响突然同时混来,王仙童只觉整栋楼摇摇晃晃地,吓得他立在原地不敢再动。

    “快跑啊,王公子!”林员外高喊。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哇啊啊啊啊啊!”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同时,“当当当”楼里的琴声达到了最高点。

    接着大门张鼓,“轰”一声,大门爆开,一股劲风同时袭来,黑光一闪,门板刚好飞到王仙童脸上,带着极大的冲力将他撞于雕柱上。

    另一扇门板则砸向正在奔逃的林员外身上,将其砸翻在地,不知死活。

    对于这突来的动静,沉浸在舞曲中的贵人们如梦初醒,大吃一惊,忙向门外看去:

    月光下,从黑夜驶来的两匹骏马,正怒目朝着贵人们飞驰而去。

    贵人们大惊失色,他们叫嚷着丢下怀里的姑娘,或躲或跑,唯有台上的两位姑娘不为所动,仍不紧不慢地舞着,弹着。

    马匹越奔越近,眼看将破,“吁——”一声响,烈马前蹄朝天,一声长嘶,酒楼又是一震,最终在酒桌前止住。

    一股恶臭之味也随之传来,贵人们捏住鼻子,凝目看去,驶入酒楼的是一辆插满飞箭的马车。

    马车头处,两位不请自来之人,一个正立车头,一个坐在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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