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03.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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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做了些什么呀！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陈杰在酒吧的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将近四个小时，可是，他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关于安晏的。就在今天的凌晨，陈杰对登门拜访的安晏说了一番尖酸刻薄的话，那些话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痛了安晏的心，陈杰的本意就是如此，他就是要用各种言语刺激安晏，希望安晏知难而退，打消一切不切实际的念头，希望安晏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但是，事与愿违，最后的效果有些不尽如人意，更糟糕的是，他的那些话，反而惹得甄妮很不高兴。惹恼了安晏算是理所应当，可是，惹恼了甄妮，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陈杰不禁有些恼怒，他想道：“嗨！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我想着该如何处理安晏夏如雪以及萧娅娅之间的三角关系，却没想到自己也处在另外一个三角关系里，我不能欺骗自己，我必须承认，jenny对安晏仍旧是有感情的，她在安晏的面前太过殷勤，太过肆无忌惮，这都是显而易见的，别说是我了，连我店里的服务生都能瞧得出来！呵呵，不过还好，安晏一心只想着夏如雪，说他是正人君子也好，说他一根筋也罢，总之，他对jenny没有任何的想法，这我能看得出来，可是，jenny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我想她自己也是清楚的。是啊，都是一厢情愿罢了，可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们就要结婚了，严格来讲，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现在只欠一个仪式，这并不影响我和jenny关系的合法性，我们是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一个安晏能改变什么呢？但是，这是感情问题，不是数学问题，三角关系是最不稳定的，是最危险的关系。我还是受不了jenny对安晏的好！过去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她就不应该再和安晏有什么暧昧的举动。是的，我必须要把我想到的这些都说出来，这不是警告，这就是我的态度！合情合理合法，我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儿，他便打算立刻去找甄妮，表明他的态度。可是，他已经约了接手酒吧生意人在今天上午见面，所以，事情往后拖了半天，临近中午，当陈杰将这间店面的钥匙交给了新的主人，陈杰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他立刻打电话给甄妮，他想叫甄妮去吃午饭，可是，甄妮借故有事，竟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到了下午的两点钟，陈杰又给甄妮打了一个电话，希望能和甄妮一起去散步，但是，甄妮什么理由都没有说明，直截了当地表示了拒绝，直到傍晚时分，陈杰再一次地给甄妮打了电话，目的是和自己一起吃晚餐，这一次，他语气坚决，不容甄妮拒绝。不过，甄妮还是不卑不亢地拒绝了他，最让陈杰感到无奈的，甄妮的理由竟然是自己对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
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陈杰都是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闲逛，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即使是有，在问题解决之前，他哪儿都不想去。他从甄妮的咖啡厅前经过不下十次，一直到晚上的十点多钟，他才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和甄妮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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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即将打烊的时候，陈杰走了进来，他没有打扰店里任何人，而是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了下来。最近的一段时间，他天天如此，经常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上一个晚上，直到甄妮下班。甄妮和店员早已习惯了他这一点，所以，今天他进来的时候，被店里所有人都选择性地忽视了。直到店员和客人散尽，已经是凌晨时分，甄妮换好了衣服，走到陈杰的身边。她看到陈杰一脸的疲态，两眼微闭着，好像快要睡着了。甄妮轻咳一声，陈杰立刻睁开眼睛，随即摆出一副凛然严肃的模样。
甄妮淡淡地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找你有话要说，是很要紧的话。”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jenny……”陈杰确实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但是此刻话到了嘴边，却又停顿了，犹疑了，最后，他退缩了。早晨想到的要对甄妮说的不逊之辞此刻都荡然无存，最后，他将身子转到一边，眼睛望向了窗外，仿佛把一切都已经说过了。
甄妮不曾想到，一向巧言善辩的陈杰，在被自己冷落了一天之后，竟然无言以对，神情落寞，这让她想到了昨天晚上她所看到安晏的样子，心中不由自主地对陈杰生出了一丝怜悯，她问：“你不想说了是吗？”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生气的，你已经生气了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这还用问吗？你在埋怨我，今天不应该用那样的态度来对待安晏……可是……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可是什么？什么算了？”甄妮在陈杰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她知道，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在她和陈杰之间产生了极大的不愉快，甄妮接着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你这样说，在我听来，本身就像是气话。”
“不，你想错了，这不是气话。我是你的妻子，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会和你结婚，会和你去珠峰，去做一切疯狂的事情，这是我们共同选择的路，是别人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明白吗？”
陈杰当然明白甄妮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不管甄妮过去对安晏是怎样的一片痴心，现在，她只忠于陈杰一人。领悟到这层意思，陈杰更是羞愧得满面通红，他说道：“对不起，你这样说，我就更加不能原谅我自己了，说实话，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关于你和安晏过去的事，我当时……对不起，我不该有那样的看法，我很抱歉。”
甄妮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抱歉的话就免了吧！在这件事情上，你会吃醋，说明你对我是在乎的，我反而感到欣慰。”
“我当然是在乎你的，这是不争的事实。”陈杰油腔滑调的本事又凸显了出来，这说明一切的误会都解开了。
3
甄妮笑着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么，你还有别的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了，我现在只剩下高兴了，而且，这种高兴是无法用言语去表达的。”
甄妮看着陈杰那高兴的模样，自己的脸色却渐渐阴沉下来，她不禁想到：“如果安晏此刻也能像陈杰这般高兴就好了。”想到这里，甄妮又缓缓地说道：“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么，我想说几句话。”
“说吧，我听着呢。”
“还是有关安晏的事。”
陈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低声问道：“关于安晏的什么事？”
“是关于安晏和夏如雪的事情。”
“你也想让我帮安晏这个忙？”
“是的，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帮安晏找到夏如雪。”
陈杰坚决地答道：“不行！于情于理，都不行！”
“为什么不行？安晏多次请求过我们，作为多年的朋友，我们应该帮他这个忙。”
“这不是帮忙，这是多管闲事！这件事情，我本来就不应该答应他的，就算我答应了他，我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毕竟，爱丁堡大学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地而且多如牛毛，同名同姓的人同样不在少数，我怎么可能那么准确地打听到夏如雪的下落呢？如果安晏有一天问我，我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jenny，我劝你也不要掺和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你怎么能理得清？所以，这件事我是不会去做的，我劝你也不要做。”
“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为安晏考虑考虑，你看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正是出于对安晏的考虑！你想想看，安晏已经对夏如雪苦苦相思了多少年，在这件事情上，他把自己的青春几乎都消耗殆尽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段实实在在的婚姻，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子，我认为，萧娅娅就是他最好的选择，最起码，眼下也只有萧娅娅。”
“可我觉得，不管是选择萧娅娅，还是选择夏如雪，选择权都应该交给安晏，我们不能替他做选择，你说呢？”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觉得安晏有的选择吗？如果他选择谁，谁就会和他在一起，我们也不用在这儿浪费口舌了。”
“你认为夏如雪对安晏没有一点儿感情吗？”
“事实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可是，据我了解，夏如雪并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最近，我了解到一些夏如雪的处境，我认为，夏如雪对安晏才是有真感情的，否则，安晏也不会对夏如雪那么的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了。”
陈杰好奇地看着甄妮，渐渐地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的了解？你都没见过夏如雪，你能了解到夏如雪什么处境？”
甄妮的脸上显露出哀伤的神情，她低声说道：“今天就连安晏也这么说，看来消息是不会错的了。”
“到底怎么了？”
“她可能快要死了，也许，她现在已经死了。”
陈杰浑身一震，即刻跳了起来，用惊恐的声音问道：“谁？你说谁快要死了？”
“夏如雪，安晏曾经的未婚妻。”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对不起，我首先要向你道歉，这件事，我是瞒着你做的，我悄悄地利用了你的电子邮箱，以你的名义联系了你在爱丁堡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和老师，向他们求助了有关夏如雪的事，我知道，打听一个人，确实像是大海捞针一样的难，可是，没过多久，一个名叫carlton的人回了邮件，他说，他认识夏如雪这个人。”
陈杰眉头紧皱，严峻地说道：“carlton？carlton教授？那是我的大学导师，专门负责研究人体肿瘤免疫的专家。”
“是的，就是他，两个月前，他受一位姓夏的华人朋友的委托，去中国深圳给他这位朋友的女儿看了一次病，他朋友的女儿得的是绝症，名字就叫夏如雪。”
陈杰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和骇然，他不相信事情竟然如此的凑巧，又是如此的不幸，他喃喃地说着：“这不太可能，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说不定是同名同姓的人。”
“最初，我也不能相信，可是，你的其他的一些朋友也帮了忙，他们提供了更全面更详细的资料，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甄妮停顿了片刻，她注视着陈杰，却看到陈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继续说道：“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夏如雪在2007年的时候进入到爱丁堡大学，最初主修英国文学，兼修计算机科学，可是，几个月之后，她便主修了计算机科学，而彻底放弃了英国文学，到了2008年的夏天，一个叫夏如雪的病人在爱丁堡的一家私人医院就诊，并且被确诊为肺部恶性癌细胞扩散，当时，给她会诊的几个医生当中，就包括carlton教授。carlton教授受雇于这家医院，在夏如雪确诊后，她在这家医院一共接受了两年的治疗，而且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是，到了2010年，夏如雪便突然消失了。直到四年以后，他受朋友所托，来到中国的深圳给朋友的女儿看病，才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病人正是四年前他在爱丁堡所负责治疗的那个病人，那个叫夏如雪的病人。没错，是她，从入学时间，选修课程，以及她的家庭背景来看，她也是安晏要找的夏如雪。而且，我听说夏如雪现在已经离开深圳了，你真的很难相信，她最近回到了青城，也就是说，安晏要找的夏如雪，现在就在这个城市里。”
甄妮话音刚落，陈杰就发疯般地叫嚷了起来：“jenny！甄妮！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你为什么要利用我的人脉关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这么重要的事，你能说没有意义吗？”
“这有什么意义？简直无聊透顶！”
陈杰咆哮着，他愤怒发狂的样子让甄妮感到了恐惧，也感到了委屈，甄妮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我应该做的，这有错吗？”
“是吗？！呵呵呵。”陈杰冷笑道：“这么说来，安晏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不，安晏还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告诉他。如果安晏知道了夏如雪现在的处境，他会怎样？”
“你在问我吗？那我告诉你吧，安晏一旦得知这件事，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去找夏如雪，他会为此和萧娅娅彻底地撇清关系，他宁愿去找一个将死之人，也不愿意听从上天和众人给他的安排，他会将自己彻底的毁灭掉。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不要去管安晏和夏如雪的事，可你为什么不听？你口口声声说为安晏考虑，可是，这完全不是安晏想要的结果。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你打听到了这一切，你获得了什么样的成就感？你去把这件事告诉安晏，他会对你感恩戴德，会对你……唉！你呀！”
“那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隐瞒这件事，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说过，我会删掉我邮箱里所有的邮件，并且永远不再使用这个账号。唉！都怪我，当初为了帮你联系那个欧洲的咖啡厅设计师，我才把邮箱账号和密码都给了你，没想到……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晚了。”
“可是，这对夏如雪公平吗？也许，夏如雪和安晏解除婚约，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夏如雪是在2008年患病，而她提出退婚是在2007年，晚了一年的时间，你这种本末倒置的推论是不成立的。”
而甄妮却给出了她自己的猜测：“可是，我认为，人一旦患病，最先知道的，不是医生，而是病人自身，也许，夏如雪知道自己身体出了状况，她提前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她才会和安晏解除婚约。”
这一回，陈杰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陈杰才开口说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在夏如雪临死前，他们应该再见一面。”
甄妮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说道：“真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意见竟然也能达成一致，呵呵。”
“不不不，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一旦这件事安晏知道了，他和萧娅娅的关系可能就真得没法儿回头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你为什么要让安晏去找萧娅娅提分手的事呢？”
“呵呵，那么，你再想想，以你对安晏的了解，你觉得，安晏会去找萧娅娅提分手的事吗？”
“我想，应该不会吧？”
“我想也是。”
“所以，你明知道安晏办不到，你才让安晏去找萧娅娅摊牌。”
陈杰点了点头，说道：“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这件事情，我要亲自去办，关于夏如雪的情况，我亲自去和安晏说，可是，该怎么说呢？我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