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羽婷番外5
秋后的某个正常的周末,翟羽婷早晨一起来发现宅子空无一人,连佣人都不见了。
桌上留着半凉的早饭,她吃过后在客厅踱步,佣人不在,可能是有什么庆典活动。
另外,佣人房内的日历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证明今天确实是个重要的日子。
最后在不起眼的电视柜上发现一张纸条:
羽婷,你起床后来佛陀山哦,许叔叔会送你,么么哒。
爱你的妈妈
许叔叔是翟家的司机之一,出了门看果然一辆车正停在车库等,许叔叔下车向她招手。
“许叔叔,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明显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小姐,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
“好。”
到了佛陀山的停车场,许叔叔突然叫住她:“那个……小姐……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翟羽婷看了看今天特意穿上的红色裙子:“为什么?”
“啊没有为什么,你不换也没关系。”
“好。”
佛陀山门口,翟氏家族已经祭祖完毕,50多个人统一着黑色西装,浩浩汤汤走了出来,身上都飘着香火味。
刘恩惠扶着她的婆婆卞老太,一边嘘寒问暖一边瞟着大门口,等着看笑话,故意说:“哎呀这个羽婷丫头,都叫她不要睡懒觉了,竟然现在还没到,”她笑嘻嘻地说:“她生母平时都没教过她这些,有些习惯很难改过来……”
卞老太年迈,加上早起这旅途奔波的折腾,和一年一度祭祖大事的压力,让她神智有些恍惚,也瘪着嘴:“没教养的丫头!”
翟云棋脸一沉,家里的事,他一向很少过问,这刘恩惠一手掌家,怕是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赶走翟羽婷。
正说着,穿着一身黑的翟羽婷出现在正前方。
“奶奶好、三爷爷好、大叔、二叔、三叔、大姑、二姑、三姑好。”
刘恩惠惊讶,怎么平时喜欢穿一身红的丫头,今天突然穿黑了!许师傅和她说什么了!
仔细一看,奶奶的,原来她把裙子反过来穿了,内衬是黑色的。
“羽婷,你不懂礼数,”卞老太首先发言:“祭祖扫墓是大事,怎么能任性迟到?老祖宗从没见过你,你更应该行三献礼、拂尘上香,回去让你妈好好教教你!”
这是翟羽婷来到翟氏第一次见奶奶,她深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再说了,奶奶本来就不待见一个非婚生孩子。
要是普通的十岁女孩,估计会被这肃穆沉沉的一家子的威严吓尿。
但翟羽婷早就将台词倒背如流,她手指向插在地缝里的三柱香,道:“奶奶,我向您和各位长辈道歉,羽婷知道自己出身不好,没资格踏进祖宗祠堂,所以才在外面磕头上香。
我觉得翟家的祖宗肯定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他们的灵魂都在高高的天上,肯定能看见我的。”
卞老太一听,耳前一亮,这才认真审视起这个孙女,真是个亭亭玉立的小丫头。
再在面前一撒娇,这谁能顶住?
她由怒转笑:
“哎呀瞧瞧这懂事的孩子,一个人在大门口受冻挨饿咯!快过来,”翟羽婷跳到她怀里,她爱抚着她的头:“看看把孩子冻得,走,奶奶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奶奶!”
翟云棋的手垂在裤缝侧,在只有翟羽婷能看见的角度,偷偷竖起大拇指。
刘恩惠气得翻白眼,一手让儿子们也跟着争宠,可惜一个木讷地摇头,另一个作呕吐状,强烈拒绝撒娇。
她刘恩惠一生自豪,为翟氏生了两个儿子,也博得了家里很重要的地位,然而此刻她真想有个女儿,女孩子有天然的优势!
时光如一场梦,对于翟羽婷来说是场噩梦,她必须万分谨慎,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每一天。
她无时无刻不想快点长大。
转眼间到了大学临毕业时,她感觉胜仗就在不远处。
等得到了翟云棋的重用,她就有了权力,不用再寄人篱下,就能为母亲做些什么了。
当然,她最终的目标是掌控翟氏集团,就像当年翟云棋掌控母亲一样。
饭桌上,翟羽婷用筷子夹爆了鱼眼睛。
刘恩惠和翟云棋一直在聊天。
“老公,孩子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该实习的都实习了,毕业后是不是得安排安排啊?”
翟云棋吃着饭,敷衍地嗯了一声。
刘恩惠不紧不慢地给他夹菜,又说:
“老公,你最近不是想成立一个什么科学幻想培训中心,是不是选一个孩子去试一下啊?”
三个子女目光纷纷投向他,他感觉不是很想聊工作的事,不耐烦地说:“到时候看吧。”
“我们家宇冠才获得了全国诗词大赛冠军呢,他一定能胜任的!”
翟宇冠刚想推辞,翟云棋一拍筷子:“是你定还是我定?!”
刘恩惠表面上波澜不惊,笑嘻嘻道不说,安心吃饭。其实内心在打鼓,一般老公这么不耐烦,一定是另有安排。
奶奶的,难道是死丫头?
饭后翟羽婷对一向不怎么排斥她的大哥问:“大哥,你是不是对管理不太感兴趣?要不你和爸爸说一下让我去吧。”
翟耀辉冷哼一声:“傻缺,你做白日梦去吧。”
“为什么我不能?”
他见翟羽婷是真不知情,幸灾乐祸地装神秘:“老爸收了个神秘弟子,要把皇位全部传给他呢,你这辈子的努力,算是百废咯!”
翟羽婷心中咯噔一下,为什么收弟子!难道是自己有什么让翟云棋不满的地方?还是说他看出我不是真心认他这个爸爸?
翟耀辉指着翟羽婷哈哈大笑:
“看你急得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翟羽婷冷笑一声:
“你笑这么开心干嘛?你难道不急?”
“我急啥,即使一辈子不做事,翟家的钱想花都花不完。”
“我看你以后入了社会还是不是这种想法。”
翟耀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只有你这种小三生的孩子,才被人当牛使,傻逼。”
翟羽婷早就习惯了这个家的冷言冷语,她当个屁放了,但这个神秘弟子在她脑袋里始终挥散不去。
在国强混得脸熟,多番打听下,翟羽婷获得了翟云棋的行程,同时也得知那个神秘弟子的位置。
曲市?!一个鸟不拉屎、占地只有目州五分之一的、在她印象中只出口腊肉的小县城!
竟然能让翟云棋这么大的人物三番五次地跑!
我得去会会。
她找到他的家,开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瘦干净的皮囊,高挺的鼻梁架着银色边框眼镜。
似乎有一阵茶香味的风迎面吹拂,如果他拍西装杂志,翟羽婷绝对会买。
在家里,文风漠给她沏了壶茶,躲得远远地递给她。
处男……
翟羽婷打量他干净的手指,心里窃喜。
“我正好来曲市玩,顺便来会会我爸的关门弟子。”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只是网友,最多可以说是忘年交……”
“哦,你们平时聊什么?”
“讨论未来科技发展,翟兄的见识非凡,也给了我很多小说的灵感。”
翟兄……
“哦你的爱好是写小说吗?”
“呃,我是全职小说家。”
翟羽婷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哈?不工作,就在家里写字?”
文风漠皱了皱眉头,还是点了点头。
翟羽婷受到了莫大的文化冲击,她不敢想象还有人不上班,在家就能挣钱,这不是御宅是什么?
而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声音过大了,让他有些反感。
好怪,和他待在一起,自己的节奏莫名被打乱了,怎么会这么没礼貌,但是又好想和他迅速熟络起来。
沉默了一段时间,翟羽婷四下打量完窄小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星空的图画,刚想问问,回过头他还是呆愣地垂着眼皮。
“你是唐僧吗?”
文风漠一脸懵:“啊?”
翟羽婷嗤笑:
“你像唐僧看女妖精一样害怕。”
也不怪他,今天她穿得有点短。
“我,我,没有看……”
他脸红了,渐渐地耳朵也红了,一个臭男人怎么会这么可爱!
她指着墙壁道:“我看到你墙上有很多星空的画。”
红晕迅速消退,他马上抬起头,侃侃而谈:“这些星空让我时刻记住自己身处在大宇宙中,而不是小宇宙。
这些画都是由国内外有名的科幻画师手绘的作品,手绘和电脑绘区别很大。
你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房屋里面有人影。
写小说也和美术作品一样,需要把细节放大处理。”
过分可爱!
“我还是很难相信,我爸爸这么重视的人,居然是个会写文的笔杆子?”
文风漠的形象再次缩小了好几倍,变得和芝麻差不多大小。
他觉得翟羽婷好像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看来是打心底里不理解,扶了扶眼镜:“我觉得能写得出来就是个很了不起的事。”
翟羽婷差点笑出来,她见过太多阴阳脸的人,但没见过这种过于实诚的大逗比。
太好上钩了吧!
“你没有女朋友吧?”
“……”他眨巴眼,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呃……没有,但是有喜欢的人了。”
“哦?”翟羽婷这个哦拉得很长。
看来还要在曲市再待一阵子啊……
沈深深的事她听多了,乡下小伙对乡下女孩的爱恋变成了控制和执着,尤其是小伙还有一些势力。
文风漠说,如果她被逮住,就只有被毒打的份,这么小的年纪,不懂得保护自己,错过一时,也就是一辈子。
她当时还没懂文风漠说这话的意思,还没开始担心,他对沈深深肯定只是对被欺负的雪生的保护,更感觉他是个大勇无畏的英雄好汉。
毕竟他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初男,并不懂热恋是什么,毕竟她单凭颜值能甩几条街,更不要说家境后台。
这穷写文的,恐怕对自己馋死了。
她平时约他吃饭聊天,说自己也喜欢科幻,其实那些理论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倒是文风漠,感觉又找到个知己。
“风漠……”翟羽婷突然软软地一喊。
文风漠怔住。
“有时候听你说起沈深深,我觉得心好痛,真希望我是她。”
他愣了一下,好像也明白过来,战术喝茶:“她是她,你是你。”
房门开了,文风漠愣在原地。
翟羽婷穿着曲市一钟的制服,戴着沈深深同款的中长发假发,皎洁地笑着:
“喜欢吗?我特意买的。”
文风漠喉结滚动一下,果然有用。
她一步步将他逼到墙角,抱住他的脖子往上贴:“呵呵,这么经不起逗?想疯了吧?”
她拉他的手往下探,衣服随之掉落。
文风漠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一双眼睛深邃,像看穿了似的:
“其实你很自卑吧?”
翟羽婷一怔,对自己的狠,实际上是对母亲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母亲也不会推出舞台,遭受众人非议。
她对自己狠会让自己好受些,和刺青一个道理。
“不,我喜欢你。”说着唇印了上去。
每次文风漠都像是享受过程,不在乎她的感受,她说想休息会时,他一把拉过她,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些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不花钱的鸡。
折腾到半夜,结束后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了,醒来是感觉上方亮亮的,抬头一看。
奶奶的,怀里抱着个人,还在和那个死女人聊天!
她抢过他的手机翻看起来:“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你还真的以为你帮了她,就能和她在一起!”
他扯过手机
“把她删了!”
“不删……”
她发了疯似的用枕头打他:“删了!”
文风漠站起来穿衣服就要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文风漠!我做了这么多,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眼前的鸭子已经煮熟了,却吃不到嘴里,眼看就要飞了,能急死人。
想了一天,她决定还是要忍气吞声,不然自己的计划即将功亏一篑,只有自己有先天优势,其他两个哥哥不要妄想得到分毫!
放学时间,她又去敲文风漠的房门,要是他开了,她就向他道歉,保证不逼他。
然而敲半天没人应,狗男人,又去后山了!
“也不怕死在野外!”
不自觉地对着门喊出了声,旁人像看神经病一样躲开。
她突然觉得自己恐怕患上了躁郁症,自己不知道多久没发过火了,难道谈恋爱就是这样吗?
曲市一钟门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雪生拉拉扯扯走出来。
翟羽婷拦下领头的人。
“艹,你谁啊?”
翟羽婷上下打量她,不经世事的乡下丫头,只知道嘴贫,实际上毫无大脑,她道:
“你是倪岚吧?有个交易,你要做吗?”
倪岚叼着棒棒糖,下巴抬得老高:
“你算哪根葱,我要听你的?”
翟羽婷皮笑肉不笑:
“我和你同样讨厌沈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