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会只有写小说一种活法吧？
我回到家，要求我妈把银行卡还给马屎男。
她瞪着大眼道：“没有那东西，要抢我的人，又要把钱要回去，没那么容易！”
“我不想和你扯，他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这卡必须还。”
“没有！”
我直直伸出手，冷冷地盯着她，她往哪走我就堵住哪的路。
最后她妥协了，骂骂咧咧从鞋底掏出银行卡。
我忙闻了闻有没有异味。
“这个卡，没花吧？”
“没有……”
看她声音这么小，就是心虚的表现：“妈！你怎么可以花这上面的钱！”
“就取了8000，我没给他全部取完就算好的了！”
我气不打一出来：“你要气死我了！”
随后上银行用自己的钱重新补全了。
马屎男说要补偿我，可是翟羽婷已经对我下死刑了，我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我拒绝了他。
他就只说了一句：“我自己去，你等消息。”
心里万分忐忑，还是定了去黎城的机票。
马上要去黎城，苏凯所在的黎城。
交往时和他说好了，要怎么旅行。
我想在纽约摩天酒店的凌晨和他一起吃炸鸡喝啤酒，想在富士山下和他一起泡温泉，想去哈尔滨将手放在他兜里取暖，想在塞纳河给他准备999朵玫瑰花，想在希腊石雕前给他最深情的吻……
无论在哪，只要和他一起就行。
而几乎是一瞬间，苏凯迅速淡出了我的生活。
每次我一想到苏凯，都会到河边坐坐，迎着清新的风吃个三明治，或者喝杯奶茶，看着阳光不同角度在水面上的舞蹈。
很多时候我会想到，我究竟是谁，我想干什么。
偶像圈我已经不奢求，依靠苏凯和决浩爆火的那两年的时间，是很多明星望而不及的，老天已经够给我面子了。
我记得第一次出版社跟我说这个计划时，大病哥告诉我，或许只会红一时，但不可能长久。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文学创作这种东西，并非像偶像圈一样单纯的娱乐消费，而是有极大的风险的。
这种风险不爆发便罢，一爆发就会毁灭性的灾难，所以一般创作的人都会首先考虑将自己和创作分隔开，以保护自己。
而我能红，恰恰是因为我的作品多数为架空和科幻，绝大数脱离现实。
直到偶然知道还有翟瓴这样的粉丝，我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不知不觉中，这个深埋了十多年的风险就这样爆发了，它像龙卷风一样，将我带离地面，拉扯成细长怪异的模样。
我还能继续走小说之路吗？
要不我去做个吃播好了，或者开个网店……
如果缺钱的话再把首都郊区的房子卖掉。
没了小说，我还能活不下去不成？
……
到了黎城，我没有马上联系马屎男，而是着急想见他。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留下哪怕一个苏凯的联系方式。
当时他不断地换号码，我就没在意。
但现在我发现，我想主动联系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哪怕存下所有的陌生号码，记个笔记，哪怕十多个上百个号码，我都可以联系试试看。
我怎么去见他呢？
公司—————
“我爱苏凯！苏到心跳加两百！”“我爱苏凯！苏到智商减二百！”“我爱苏凯！苏到只要买买买！”
“停！休息一下！喝口水。”
穿着奇装异服的戴口罩帽子的女生们呼了口气，将十多斤重的灯牌放下，用苏凯头像的扇子扇满头大汗。
粉丝会长给大家分发矿泉水。
“来，你的！”她不时盯着我看，不会认出我了吧，我戴着墨镜诶！
“你发型不错！”
“啊……谢谢……”我接过水走到角落。
“你是新来的吧？之前都没见过你。”有个女初中生走过来搭讪。
“是，是的。”
“跟你说哦，你喊的时候要和大家统一节奏，不然就没法产生共振，传不到十一楼去！”
“哦哦……你们确定苏凯在楼上是吧？”
“那当然了，我们包的会员，苏凯的行踪我们都一清二楚！”
那可不一定……
“他会下楼吗？”
“应该会，但都是凌晨了，应该正在练舞。”
“哦哦……”
“我怎么看你什么都没带啊。”
“什么？”
“周边啊，”她快速从书包里掏出各种各样的周边：“来，你自己挑！”
“呀，这个好可爱！”我拿出一个仙女棒，上面是苏凯卡通玩偶，穿着丘比特的翅膀和尿不湿。
“我也最喜欢这个！那你就拿这个吧！”
“多少钱？”
她不敢相信地瞪着我：“素粉之间，谈钱多伤感情！送你了！”
忽然有种被温暖的感动，我干脆直接进粉丝群吧。
她激动地要加我微信，我找借口离开，到角落去喝水。
突然人群中一阵尖叫，我一口水还没咽下去，赶紧戴上口罩。
“啊啊啊啊啊苏凯！苏凯！！！！”
朝着粉丝们指着的楼层，我看见三个在落地窗前若隐若现的人。
那几张脸，那些颀长的身影，特别是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宽厚的肩膀，帅气的脸庞……
“还有白衡！林嘉一！啊啊啊啊啊！”
“赚到了！”
“好帅啊！”
“啊我要死了，我要疯了！”
“别！姐妹，千万别眨眼！”
“大炮呢大炮呢？对准了吗？”
他们三个笑着看着下面，一会又招招手。
我就在下面仰望着，是看天空的角度，脖子酸疼。
也许一开始我就注定是这样，在地上仰望他们吧。
他们也就出现了那一瞬间，黄昏来袭，粉丝们下班了，四散而去，只有我一个人在石阶上等候。
走走逛逛，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一点，我开始有了困意。
怎么还不下班啊，果然很辛苦吗。
“喂！你！”
一回头，保安怒气冲冲快步走来：“走开！不要在公司门口闲逛！”
我猜到了，这是他们要从里面出来了，开始清场的。
我被保安拦出大门，本想就在这里等着，然而他追着我不放，甚至快走到地铁站口了。
“诶！我已经走得够远了啊！你别过分了！”
“你身上带着什么？拿出来看看！”
“我没拿什么。”
他不信，就要拿我的包。
“你干什么！抢劫吗？！”我连连后退，扯过我的包，往公司跑。
跑没两三步被保安再次扯住了包带。
“啊啊啊！你放开我！”我边挣扎边尖叫，迫切希望苏凯听到了我的声音，就出现在我面前，冲着保安大声指责。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保姆车从公司停车场开出来，在窗帘缝隙，我看见了熟悉的侧脸，他甚至没有往我这边看一眼。
“喂！苏凯！喂！苏凯！”
保姆车开的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保安马上放开手，向公司小跑过去，冲对讲机道：“可疑人员已经排除。”
“喂！我要告你猥亵！”
就连保安都没回头看一眼。
我整理着衣服，有种想哭的冲动。
作为普通女生站在凌晨的街头，该是有多危险，多容易被欺负，以前我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