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尧寂的身世
翌日一早,顾辞醒来的时候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然后摸了个寂寞,猛地坐起身眨了眨眼,身边空荡荡的。
“时央!”顾辞一阵懊悔,清醒了之后脑内的画面让他羞愧不已,他不会把时央吓跑了吧!
顾辞掀开被窝,没人,顿时有种想泪流满面的感觉。
“叫什么?”浴室门被打开了,时央穿着浴袍,手上拿着毛巾擦着长发。
“唔!”顾辞一瘪嘴跳下床把人抱住,“我以为你生我气了,我没控制住……”
时央提着长发,“水。”把人扯开一点距离继续擦头发,“生什么气?”
这个事情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就是水到渠成罢了。
顾辞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接替她的动作,缓缓的擦着头发。
五指穿插在她的长发之间,洗发水的香气扑面而来,从他的视角看下去正是一片半露不露的春光,顾辞心神又是一阵荡漾。
时央在沙发上坐着,打开了手机,忙碌的点了点手机。
顾辞把毛巾甩开,换了吹风筒,继续干活。
时央享受着他的服务,舒服的呼了口气,头发半干的时候,她就拦住了顾辞的动作。
“尧野要见我。”
“昨天他们不是见到你了吗?什么也不说?”顾辞想起来昨天的三十三家见面,尧家三兄弟都在,只是没人开口说些别的,为首的尧野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精神也不太好。
“想认错了吧。”时央口吻轻轻的,摸了一下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去准备一下早餐。”
顾辞领命,迅速地洗漱一番就去准备早餐了。
时央也趁着这时间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也出门了。
她比较坏的一幕,不太想让顾辞看见。
尧野三兄弟有些焦虑的坐在酒店的一间会议室,与他们同座的还有两位老人,虽然打扮了一番,但依然不难从他们黝黑的皮肤和皲裂的手掌看出他们的日子不太好过。
时央踏步进来的时候,犀利的目光直逼二人,看见他们的惨样只是冷冷的一笑。
不知错,还想来卖惨。
“央姐。”尧家三兄弟见到他,都一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追随,其中二人难掩疲累和不解。
“我知道你们见我要做什么。”时央拉开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下,身子微微后倾,目中无人一般,带着不满的味道看着两位老人。
想当初这尧知砚也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可惜最后听了这个女人的话沦落到那步田地。
尧野作为大哥,先开口,“央姐,我不理解为什么不让我们赡养父母。”
“我最开始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时央冷斥,“觉得我这些年不过问,你们做的事情就可以瞒过我了吗?”
“他们年纪已经大了,该颐享天年了。”
“颐享天年?他们也配?”时央手指有些不耐烦的一下一下的戳着大腿,“我给过机会,他们不中用。”
尧知砚和魏霞被时央的一句“不中用”吓得浑身一抖,魏霞其实并不知道时央知道些什么,只是听儿子说是眼前的女人不让他们到京城来的。
时央深呼吸了一下,语气没有再重,对着尧家三子道:“医院不忙了吗?”
尧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原因。”
“你们不要惹恼我。”时央声音渐冷,周身气场使得房间骤然降了几度,冰冷的目光射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夫妻二人,“你们有要说的吗?”
两人不敢吭声。
“既然如此,滚回庆城去。”
尧野皱着眉,“央姐,庆城本就人烟少,我父母他们年纪已经大了,真的不能再在那种地方生活了。”
“好啊,不能生活了。”时央嘲讽了一句,点名魏霞,“曾经做过什么,你说。”
魏霞哪里敢说那些犯法的事,连忙摇头,沙哑的声音响起:“时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夫妻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逼着我们。”
时央怒而起身,“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滚回庆城。”
顾辞正好寻了过来,听见时央温怒的声音,紧张的进入会议室,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上前顺着她的背抚摸了两下意作安慰,“谁惹你生气了?”
尧琛作为顾央传媒的影帝之一,自然是认得老板的,昨天看见他独自坐在时央身边,都觉得奇怪,只是他不好过问,现在看两人自然的动作,心下了然,
“不是说等我一起来见他们的吗?”顾辞半搂着背对着他们的时央,能看见她面上的不悦,然后看来看去锁定了两位老人,“你们惹她生气了?”
对于尧家三子,时央只是惩戒了一番,并没有太多的怒意,这突然的怒气,只能是来自他人。
尧野把话再说了一次,养育父母遭到时央的阻止,只是想要来问个原因。
顾辞想到了尧寂,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值得时央生气的,肯定是一些不好的大事。
“顾总。”尧琛面对老板,还有一些疑惑,“我们赡养父母天经地义,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让您下令更换角色,大哥的公司也受到了影响。”
他作为顾央传媒五影帝之一,一年只接一部戏,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导演甚至都宣传过了,顾辞突然过来要求主角换人。
顾辞安抚着时央,其实并不太想理会旁人,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工作人员,于是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休假一年。”
尧琛有气也不敢发,网络信息时代更新换代太快了,即使他有庞大的粉丝群支持,但是久不露面,难保不会被后来的人替代掉。
他挣扎这么多年爬到影帝的位置,也绝不是有了头衔就飘飘然的,他接戏都要选很久,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合适且满意的剧本,居然还被老板给换了。
这老板是有钱不赚吗,把机会白白让给了别的人!
时央冷笑了一下,要不是她交代了顾鹤章,凭庆城出来的小子,得摸爬滚打几十年才能出头吧。
时央回过身,“不想回到庆城,就把事情说出来。”
尧野此时也看向了父母,“爸,妈,你们做了什么?”
魏霞心虚的不行,尧知砚更是唯老婆是从,老婆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
尧轶道:“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时央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莫一宁的电话,“央姐你快来,时周找上门了!他把我关在外面了!尧寂,尧寂还在里面呢!”
“该死。等着。”一头还没结束,另一头又出事了,时央准备立马赶过去。
“明阳花园吗?”顾辞问。
时央点了点头,直冲着电梯过去。
“别急,我叫人上去。”顾辞掏出电话,顺便解释了一下,“李舒为了躲他爸妈的催婚,也搬到明阳花园去了,她们在701对吧,他就在楼下。很快。”
莫一宁正在门外焦急的拍门,天知道当她看见一脸凶神恶煞的时周跟踪她和尧寂回家,并且速度很快的把人往里面推,把她隔在了外面,门从里面反锁她根本打不开门。
房屋隔音效果很好,她把耳朵贴在门上都听不见动静,明明感觉门板并不厚的。
李舒接到电话迅速往楼上赶去,就看见莫一宁在门口焦急的来回,时不时的贴着门。
“让一下。”李舒把莫一宁的小身板移开了一些,自己蓄力了两次,两脚毁坏了门锁,第三脚踹开了房门,一伸手阻止了莫一宁想要进去的动作,“我进去。”
李舒进门后把每个房间的门都打开了,沿路的摆件全都散落在了地上,他开最后一个锁的时候,又受到了阻力,他甚至听见里面的哭喊声和叫骂声。
保护欲爆棚的李舒抬脚就是一下,房门瞬间损坏,他再一脚,就把门踢飞了出去。
时周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双目猩红,浑身酒气,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堪,身子压着尧寂胡乱挥拳。
尧寂只是拼命的抱着头哭喊,身上也能看见一些淤青。
李舒飞起一脚把醉酒的时周从尧寂身上踢了下来,趁着时周摇摇晃晃的时候,抓起床上的被子盖住了尧寂,然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条丝巾,两拳放倒时周,把他捆了起来。
莫一宁跑进来的时候,也被吓到了,但是还是冲上前把尧寂抱进了怀里。
“没事了。”李舒半蹲在两人面前,大手揉了揉两人的头。
此时休闲的李舒相比较工作上的李舒要让人觉得平易近人,莫一宁也红着眼眶,但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谢谢,谢谢李特助。”
“不是工作时间,叫我李舒就行。”李舒展现出温柔的笑容,身躯挡在两人面前,没让她们的视线触及时周。
李舒把人拖到厕所绑好,帮忙给她们收拾了一下,“需要报警吗?”
莫一宁看了看床上入睡的一句,摇了摇头,“等央姐来了再说。”
“幸好我就住在楼下。”李舒呼了一口气,在有人过来之前,他也没打算先离开。
半个小时后,时央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时易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发酒疯得罪了时央的朋友,但愿还有挽回的余地!
顾辞见到李舒,从他的眼神里得到没事的消息时,也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时央紧绷的表情实在是让他的心头也有些紧张。
尧家也被时央带了过来,尧家三子的疑问,时央决定让他们直接面对。
如果魏霞敢不认,她也不想折磨她了,直接送进去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时央坐在床沿,指腹轻轻的扫过尧寂的脸,将凌乱的碎发捋了捋,站在床尾的尧家五口,看不清床上的人的面貌,只是很惊奇是什么人能让时央这样对待。
“魏霞,你看看,熟悉吗?”时央声音冰冷,目光却柔和。
魏霞壮着胆子挪动步子,过去看了看她的正脸,见到的时候她瞬间跌坐在地板上,而后颤颤巍巍的道:“不……不认识。”
时央蹭的一下站起身,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扎在她的身上,压低着声音怒斥:“不认识?!”
尧野三兄弟面面相觑,于是也上前看了看,尧野见过一次尧寂,印象并不深刻,但是现在仔细一看,跟他们有几分相似,三兄弟明显都想到了一起,目光疑惑的看着魏霞。
尧知砚突然道:“我说。”
魏霞猛地瞪过去,但是不敢开口威胁。
魏霞是尧家三兄弟的后妈,也是造成尧知砚悲惨一生的罪魁祸首,第一任妻子因为生尧寂后生病去世,魏霞就看上了有时央在背后照拂在庆城日子还算不错的尧家,第一任妻子去世后,魏霞就绞尽脑汁的讨好三兄弟,接近尧知砚。
尧知砚也是个心软的人,面对魏霞的刻意讨好接近,他也很快就接受并且娶回了家。
尧寂的早产让她身体不好,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甚至都还没有见到哥哥,就被魏霞抱回家并且怂恿着尧知砚把她给卖了,一方面说是早产儿不好养活,而且女儿养了也是亏钱,另一方面说买家是她的亲戚,因为生不了所以才想要买。
耳根子软什么都分不清的尧知砚自然就听进去了。
时央的创业之路刚起步,转圜了三年才成功,等她回去想看看尧家人时,才知道尧知砚娶了这样一个女人,更是听到魏霞说小孩早产死掉了,心都寒了半截。
尧寂住院她会不知道吗?住院费都是她一直在交的!
魏霞撒谎后,时央便去寻找尧寂,这一找就是十五年!
尧寂被当狗一样拴在家里,从小到大脖子上的铁链就没有取下来过,所以时央用网络去找,用各种数据去找,却一无所获,因为尧寂在他们的养育之下连狗都不如。
等她辗转了多年找到尧寂的时候,她就站在院子里,铁链连接着铁门,她湿漉漉的眼镜就那样看着她。
于是时央把尧家三子带走了,尧知砚也失去了时央的庇护,魏霞和尧知砚在庆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三个儿子在京城出息了,大儿子有公司,二儿子是影帝,三儿子是医生,他们都知道,是时央透露的消息,为的就是给他们希望,但是不让他们接触希望。
三个儿子当初被时央带走的时候,时央就说过,不管将来做到什么位置,他们都不准将父母接到京城来,并且不允许支付给他们一分钱。
也许是跟京城的繁华相比庆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尚且年幼的三人答应了。
扶持他们走向成功之后,时央便不再过多的关注他们,于是前几年她还收到消息,说拦截了打给尧知砚夫妇的几笔资金,时央那时只是冷笑一声。
近几年,时央的事情变得多了,他们便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了,选择性的忽略了最初的承诺,将尧知砚夫妇接到了京城。
到现在,魏霞的不知悔改,足够让时央动怒,对她撒谎,对尧知砚撒谎,对三个孩子撒谎,就为了时央当初提供的优渥的生活,真够恶心人的。
尧野三兄弟都沉默了下来,他们知道自己有个四弟或者四妹,但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她说老四跟着妈妈一起走了。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爸爸也是这样说的。
尧知砚说完,像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松了一口气,“时小姐,是我错了。”
“离婚,我不动你。”时央道。
魏霞顿时凶狠道:“凭什么离婚!你谁啊你就让他跟我离婚!”
时央笑了一下,“不离,可以。坐牢。”
她手上的证据足够证明是她撺唆的尧知砚,加上尧知砚亲口说了真相,三个儿子也知道了,她想把她送进去,真的是轻而易举。
“老头!你说话啊!我们结婚二十年你就这么看着我坐牢吗!把她卖了不也是你同意的吗!”魏霞恶狠狠的盯着尧知砚。
时央冷漠的看着她叫喊,孤冷的声音透过她的喊骂声传入尧家三兄弟的耳朵里,“这个原因你们满意吗?”
尧野眼神失望的看着魏霞,叫了二十多年的妈,居然亲手把他们的亲妹妹卖了。
“出去吧。”时央重新坐在床上,温柔的看着尧寂,总不能吵到小姑娘睡觉。
顾辞在房间外解决时周的烂摊子,时易不敢多言,甚至不敢带着王安娜过来,不然又要吵着闹着保护儿子。
莫一宁陈述完后李舒也陈述了一遍,相差不多,时易也没胆子质疑,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就是他儿子喝多了记恨时央迁怒了尧寂。
顾辞和李舒假意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把时周送进监狱,不蹲十年的牢别想出来。
时易抖了抖,“顾总,我儿子喝醉了发酒疯,这打了人我也认,只是这个是否造成重伤,还得医院做个检查吧?”
尧野三人出来,并带着时央的一句话出来,尧野:“央姐说,重伤处理。”
“顾总,我就这一个儿子,您……手下留情。”他不能直接去求时央,时央名义上还是他的女儿,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人。
尧轶嗤笑一声,“我是医生,需要我开重伤证明吗?”
顾辞想他们应该是跟时央谈论完了,于是干脆把时家的破事丢给他们三兄弟,自己钻进了房间。
尧寂身上多处淤青,肿胀,看的时央满眼心疼,多乖巧的一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
“时央。”顾辞心疼的小姑娘此时却在心疼别的小姑娘。
“是我没有护好她。”
听不得时央自责的顾辞上前揽着她肩膀,“没事的,李舒来的很及时。”
不然时周的酒后发疯就不止是让尧寂受到皮肉伤了。
“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吧。”时央抬手抱住了顾辞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有点发闷,“把她带回家吧。”
尧寂是她最想要成为朋友的人,她前半生苦难,后半生的朋友相继死去,在京城的多半都是利益牵扯,唯有尧寂,她帮不上,她不想要她的帮助。
从来没有人觉得,时央给予的是负累。
唯有尧寂,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尧寂总是记得清清楚楚并想着各种方法还给她。
反正家里已经有室诒和任肃两个人了,再多一个也无妨,顾辞摸着她的脑袋,“带回去。”
当真的把人带回去之后,尧寂养好了伤,天天变着花样给时央做好吃的,让顾辞都无从下手,以往他就喜欢给时央做各种甜甜的食物,尧寂来了之后,时央的吃食根本轮不到他去管。
为此他还生了好大一场时央完全不知道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