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宫斗争上游（22）
翌日，黎晚晚天不亮就起来了，一番穿戴之后，就带了红缨从后门出去。
芒种和端午备好了马车，在后门候着呢。
到了悦来客栈，芒种便跳下车进去找丁二。
黎晚晚坐在马车里，不一会子，就看见黎千恒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
她猜想，这应是西北那边派来的衙役。
黎千恒瘦了，也黑了，不再是当初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但精神瞧着还可以。
黎晚晚透过车帘，叫了他一声“哥”。
黎千恒望了她两眼，这才反应过来。马车里穿着男装的俊俏少年，正是他的妹子。
黎千恒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芒种见状便说道，“姑娘出府不易，大爷，咱先上车，到了郊外再叙旧。”
黎千恒拭了拭泪，与衙役一道上了后面的马车。
黎海平葬在近郊山脚下，与黎母葬在一起，怕人发现，不敢立碑。只在坟头立了几条石棍，长短不一，便于来日寻找。
芒种、端午、红缨和那衙役远远地站着，好让那兄妹二人好好叙叙旧。
二人首先给父母上了香磕了头，又哭了一阵，才起身。
“妹子，你如今……可好？”黎千恒问道。
黎晚晚含着泪，“王爷他待我很好，大哥不必挂念。倒是你，西北苦寒，怕是不好对付的。”
“我身子壮，扛得住。”黎千恒苦笑了两声，“我见妹子面色红润，想必在王府里也是吃穿不愁的。可为兄却知道，表面上的好，不代表真的好。那王府后院的日子，怕是不好过，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妹子如今年纪尚轻，颜色好，能让王爷瞧得上。若是日后年岁大了，王爷腻了，可又如何是好……
他想到这里便又哽咽起来，“你自己……可千万要谨慎着些。也怪为兄的没本事，不能护得上你……”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晚晚自己会小心的。”
黎千恒伸出手，想拉黎晚晚一下，可又想到她如今是睿王侍妾，得避嫌，遂又收了回去。
“妹子，你听哥一句，趁着如今得宠，得尽快怀上孩子，有了孩子，这以后的日子才能有保障。”
黎晚晚也不想与他多解释，便听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哥。”
一行人从郊区回来，已经快到晌午了。
黎千恒便邀了大家去悦来客栈吃顿午饭，大家心里都明白，吃了这顿饭，兄妹俩就得各奔东西了。
黎晚晚今日的表现还算冷静，毕竟不是原主本人，不然肯定要崩溃了。
可再冷静，也哭了好几回了。
这会子在客栈下边的酒馆里坐着，就觉得渴得厉害，不自觉喝了好几碗茶。
趁着衙役去后堂点菜的时候，芒种将一沓银票塞进了黎千恒的袖子里。
“这，这如何使得……”
黎千恒忙推辞，芒种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大爷收好，这是主子的意思，大爷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有些银两傍身，好办事。”
黎晚晚在一旁看着，不自觉的有些感动，虽说江彦临走之前，两个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可他到底还是替她考虑得这般周到呢。
黎千恒这下算是确定他这妹子，是真的过得不错了。不然睿王会主动拿银子替她打点？
黎千恒收了银子，又跟芒种谢过了睿王，可巧衙役也回来了。
不多时菜上齐了，大家便一道吃饭，也未拘礼节。
差不多吃完饭时，只听惊堂木一响，酒馆里的说书先生开始说书了。
黎晚晚没有听书的习惯，本欲起身回府的，却只听那说书先生道，“天圆地方！天地之间有座山，名叫青狐山。”
黎晚晚一顿，青狐山，这是重名了？
“这青狐山上住着一只小白鹿，它每日潜心修炼，终有一日化作了人形……”
黎晚晚的脚步停住了，遂又重新坐了下来。
芒种他几个一见姑娘又不走了，便也都陪着站住了。
此刻黎千恒与那衙役去客房收拾行李去了，他们也是打算立刻启程回西北的。
“此时人间正逢上元节花灯会，虹桥畔边是张灯结彩，人人都戴上了驱鬼的面具……”
“芒总管，我听一会子再走，不耽搁太久。”黎晚晚转头望向芒种。
芒种忙道，“姑娘请便，咱们在天黑之前回去就成。”
“……少女生得极美，长发如墨，肤若凝脂，尤其是那一对翦水双瞳，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如此，神心一动，便对那少女笑了，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黎晚晚低头喝了口茶，真是无巧不成书，她这点子事，竟然被当做话本子传了下来，还偏偏叫作为宿主的她给遇到了……
不过，她倒是想听听，这位说书先生，最终会如何评价江彦上神。
“……上神下凡渡劫，却偏偏遇见了扰乱神心的小白鹿，以致于差点渡劫失败。天上的紫微神君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便下令赐死小白鹿，乃至整个青狐山都得受牵连。”
黎晚晚的心微微颤了一下，终于到火烧青狐山的情节了。
“上神心里非常内疚，只因自己定力不足，动了凡心，却要导致无辜之灵受罪，本着仁慈之心，他何尝不受煎熬？”
黎晚晚冷笑，这说书先生是打算替江上神洗白了么？
“于是他主动请求了施刑，这样，便可以在放业火时减下三分力道，让无辜之灵免于一死，也让小白鹿的眼睛得以保全。若是让紫微神君出手，这青狐山，恐怕就真的要灭亡了。”
黎晚晚愣了一下，是……这样的么……
“在救出小白鹿之后，他又恳请雨神下了场雨，浇灭了那场业火。当然，那雨中也被他做了点手脚，添了疗伤之水，使万物生灵尽快恢复如初。”
“小白鹿的眼睛伤得很厉害，单靠他从天庭带来的仙草，已不足以恢复她的全部视力，只能医治好她的外伤。于是，他回到了天庭，用神力逼迫出了一缕非毒之魄，送进了小白鹿体内。如此，小白鹿的眼睛恢复如初，比之前更加明亮清晰。而上神自己却因一魄受损，需闭关疗伤数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