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婆子，再见
等李雪宁找到苏念婉时，苏念婉已经将眼泪抹干，只剩下微红的眼眶，看出来是刚刚哭过
李雪宁心里泛起的酸意，轻拉过苏念婉的手，“婉婉，走吧，我们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送你外婆呢”
苏念婉点了点头，和李雪宁出来卧室，最后看了眼里面的景象，关了灯，轻轻合上了门
早上一大早天还没亮苏念婉已经醒了，梦里都是老婆子喊她回家的场景，实在睡不着，苏念婉起身去了院子里的槐树旁，想起之前老婆子追着她满院子跑的景象，苏念婉轻笑出声
随后脸上又带着淡淡伤感，明明槐树和她都在，可树下的摇椅、蒲扇还有老婆子却都不在了
正堂里，传来哀乐和女人的哭声，苏念婉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人都不在了搞这些又有什么用
明明之前从来就没管过老婆子却唯独在老婆子死后将丧事办得这么大，苏念婉看着这不小的白墙黑瓦的宅院，黑眸闪过一抹无力
这是老婆子奋斗半生买来的宅子，用来养老用，而李军和李雪宁二人，一个去当了上门女婿，一个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外工作
老婆子也不想指望她们二人，干脆自己用了攒了半辈子的所有的，买了这坐宅院，因为地方偏僻，在那年代这样宅院并不贵，可现在不同物价飞涨，就连偏远的宅院也是能卖个好价钱
后面苏念婉刚走后，老大家也就是李军两口，就以家里住不下搬来了这里，直到现在
苏念婉回神，正堂里的声音愈演愈烈，越来越清晰，苏念婉转身朝正堂走去
入眼便是李军跪在灵堂前一个八尺高的男人此刻哭的跟个八岁孩童一般伤心，苏念婉移开视线看向了李军身旁的女人王艳，也就是李军的媳妇
此刻用手掩着脸，哭声尖锐又难听，却听不出什么感情来，苏念婉微皱眉，慢吞吞走向李军对面李雪宁的身边
“妈” 苏念婉轻声叫了声李雪宁，手轻抚这李雪宁的背
李雪宁脸色早已哭的苍白不堪，慢慢转头看向苏念婉轻擦了眼泪，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又有客人来，屋子内原本减小的哭声随着哀乐又更加增大
晚上，苏父苏建国匆匆的赶了过来，前段时间他谈的项目出差去了，听到老婆子去世的消息后急忙压缩了档期买了最近的机票和助理一起一路上风尘仆仆赶过来
“大哥” 苏建国看向坐在正堂里的李军，客气的打了招呼
“欸，建国你来了” 此刻李军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憨厚，但微红的眼角还是能看出男人的伤心
“嗯” 苏建国左右看了看，“宁宁和婉婉呢？”
“在后面里屋”
两人寒暄片刻之后苏建国便朝着里屋走去，刚进屋便看见坐在床上的苏念婉和李雪宁，内心高挂的心才顷刻间放下来
“宁宁，婉婉”
“爸”
李雪宁在看见苏父后眼中本平复下的情绪又起来，眼中的泪花不知觉往外涌，“苏建国，我没有妈妈了”
此刻的李雪宁全然没有在苏念婉时那般克制，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无措的看向苏建国，泪如泉涌失声痛哭
苏建国瞬间觉得心里空了一截，上前想去和以前一样抱一抱李雪宁，可回神发现二人不再似从前的关系后，又收回了手，轻抚了抚李雪宁的肩，“没事，没事啊，还有我”
苏念婉看着母亲的模样，眼眶也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这些年来，李雪宁和苏建国二人虽然离婚了，可也不似别人那样恩断义绝，更何况二人之间还有苏念婉，这些年也时常联系，慢慢也像老朋友那般熟络
片刻后，李雪宁缓和了过来，看向苏建国，“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去出差了”
苏建国点了点头，“听见你说这事，觉得还要来一下就过来了”
说着轻松，可李雪宁看见苏父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肯定是熬了好几个夜才赶过来的，心里有些感激，“谢谢”
苏建国摆了摆手，“说什么谢，那是婉婉的外婆” 他就是心里再有气也不能和一个过世的人较劲
当年，李雪宁是镇上有名的姑娘，考上大学还长的漂亮，有不少家都上门提亲，老婆子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可就在那时李雪宁早已和苏建国暗生情愫，私下里早已私定终身
老婆子知道后就十分不愿意，不为别的就因为苏建国家里是镇上有名的穷人，穷的叮当响，家里还有两个半死不活的父母
试问哪个母亲愿意将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就连平常家的母亲都不一样更何况是李老婆子，当时的李家也算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李老婆子更加不愿意了
可也没什么用，因为李雪宁当时已经怀孕了，老婆子心有气去苏建国家里闹了好久，甚至连李雪宁说出非苏建国不嫁也不肯松口，但又能怎样，这也于事无补，后面李雪宁偷了老婆子藏在家里的户口本和苏建国领了证，才生下了苏念婉
所以在苏念婉来时，老婆子心里看着这个有这苏建国三分长相的女孩，心里五味杂陈，又多了丝无奈，在苏念婉在这里七年之久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可却又默默用她的方式关爱着苏念婉
出了屋子的苏念婉又去了院子里的老槐树前，槐树底下多了张摇椅和一张竹编板凳，细看摇椅上还放着一个蒲扇
这是她找遍了整个宅子最在后院一个破旧的杂物间找到的，苏念婉走过去躺下，手里拿着蒲扇，轻轻晃动摇椅，扇着手中的蒲扇，一阵风吹过头顶的老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射在苏念婉的身上，形成一道道白色光斑
在老家待了一个星期，等老婆子过完了头七的第二天苏建国和李雪宁便带着苏念婉回了b市
临行前，苏念婉又和上一次走一样朝着车窗外看去，她好像看见了她外婆的婆娑身影，这次那倔强的老太太并没有转身走去，而是站着门口拄着拐杖冲她笑着挥手
苏念婉也笑着，冲着车后空无人影的黑色大门挥了挥手
渐渐白墙黑瓦的宅院，在苏念婉视野里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