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品月17
家里没有人。
高月颖用洗漱完毕，精神了不少，可才一转身，准备走出洗浴室，眼前倏地一暗，天花乱坠，她的身形一晃，她胡乱地伸手扶住了门框，肩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量紧紧地揽住她。
“品清……”她无力地叫了一声，眼前的世界慢慢地稳了下来。
刚刚一阵眩晕，突然出现的俞品清，如果不是身上的温度那么温暖，她真切地感知到，她恐怕会认为自己还在做梦。
“怎么样了？”俞品清抱着她过去放在沙发上。
“有点晕，现在没事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她问起。
“我没去公司。你坐好。”他松开她，起身去。“先把桌上的面包吃了。”
高月颖在他松手了以后身上忽然一阵冷，看着俞品清，他一身居家服，清爽利落，的确是没有去过公司的样子。
高月颖听了他的话，从桌上拿了面包撕开来草草咬了几口。
“怎么没去？”
“放心不下你。”俞品清实诚地回答。
高月颖脸微热，又不明所以然：“我怎么了吗？”
俞品清找出药，解释：“你从昨晚就有点发烧了。”
高月颖一顿，有点儿吃惊：“啊……我怎么没有感觉？”
高月颖的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俞品清倒了杯温水朝她过来，她才讪讪收回了目光。
“你是忘了。”俞品清看她环抱着胸口，蹙起眉。
高月颖疑惑地看向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悦，自然接过他递来的水，配合着药一块喝下去。
“吃了药，去穿条外套。”他催促她。
高月颖点头，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问：“我……我忘了生病，是不是麻烦你了？”
“不算麻烦。”俞品清轻笑。
高月颖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行为就好。
可接下来又听到俞品清开口：“不过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有人生病了，是一定要人揉揉这里揉揉那里才肯睡觉的，你还说——”
“好了！！”高月颖倏然高声打断他，脸已经飞红，恨不能飞着逃离这里，“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她已经没脸说下去了，声音细如蚊丁，转身飞快离开，也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他这么提起来，她的脑海里才有了一点点的印象……难怪后半夜睡得那么舒坦。
俞品清盯着那个轻巧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昨晚他回来得晚，回来的时候高月颖已经睡着了，但是却格外嫌弃他似的，离了他很远。一张床，硬是把自己逼在角落。
可半夜她却忽然钻到他怀里，说自己难受，不断地说，还呜呜咽咽地抽噎起来了，眼泪充盈眼眶，不停地掉落。
她的身上滚烫，贴着俞品清的肌肤，仿佛灼进他的心里了。
他起身把她抱住：“月颖，你发烧了。”
声音轻柔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哭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又看向他，眼眶红红的，“我们不要离婚……行吗？”
俞品清知道她是说烧糊涂说胡话了。耐着性子回她：“我们不离婚。我去给你拿药。”
“我没病，我只是难受！”她摇头，紧紧攥着他的手。
她缩在他的怀里，穿着白色的睡衣，她本来白皙的皮肤，现在发烧了，通红。
像块无瑕而灼热的玉，越握着越热，可是仍要谨慎地捧着，怕不小心摔了会破碎。
俞品清还是低声哄了她，成功抽身去拿了药，回来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盯着俞品清，巴巴地问：“你是谁？”
她病了以后胡话说得异常多，俞品清哭笑不得：“你刚刚还不让我和你离婚，你说我是谁？”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高月颖孩子气地瞪他，“你是谁？”
他走近她：“我是你丈夫。”他把药喂到她口中，她不情不愿地摇头，还是灌了水喝下去。
“我没有丈夫，你骗人的。”她气鼓鼓地瞪着他。
俞品清无可奈何，把她抱在怀里，“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她在他身上蹙起鼻子嗅了嗅，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惊奇地叫道：“你是我外婆！”
越来越离谱了……
俞品清不打算和一个发烧的人争辩这个是外婆还是丈夫的问题，事实就摆在那里，他好言劝她：“好，我是外婆，月颖，你听话，生病了要好好休息，现在就闭眼睛睡觉，好不好？”
“我头晕……”高月颖蹭了蹭他，“外婆，给我讲故事吧，讲了就睡觉……好久没听到你讲故事了。”
她呢喃着，眼泪又不觉滚落下来，俞品清心里一紧，轻柔擦拭去她的眼泪，她的眼泪更是热的，简直要烧进皮肤里了。
俞品清后来发现，他原本以为的底线，在高月颖这里却可以慢慢地降低许多……他突然发现，他愿意去满足她。
不是为了那份她身为他妻子，他本该担起的责任。
他有过感情的经历，所以他知道他或许萌生了对她的情愫。
突然恍悟过来，他不禁失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她和自己相处的每一个瞬间中，是她脸上时常浮现出来的绯红中，他觉得十分可爱的每一个时候。
总而言之，这个人就是这么落在他的心上了。
高月颖穿了条外套出来，尽管心里还因为俞品清的话不太好意思面对他，但是面上已经表现得十分自然了。
“对了。慕卿绪早上打来电话，我接的。”俞品清提醒她。
慕卿绪打来电话的时候太早，她还没醒。
“啊。”高月颖呆了一下，急促地问：“她说了什么？”
这一烧，她险些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让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高月颖点点头，“我回个电话。”
高月颖再次打了一个电话给慕卿绪，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头才接。
“月颖？”
“是我。”高月颖深吸了一口气，紧张一阵。
“俞品清说你发烧了，现在好些没有？”慕卿绪声音有些疲倦的温柔。
“好很多了。”高月颖因为手太用力，握着手机的指端有些泛白了。
她正要开口继续说下去：“下午我……”
那边有人重复地叫“卿绪、卿绪”。
“好，马上。”慕卿绪朝着那头回应。
“你说什么？”她重新拿起手机，没听清高月颖说的话。
高月颖发觉她那头难得很吵闹，“你没在家吗？”
“嗯，姑母突然病逝……我和致以现在在济南，一早的飞机，这几天估计都回不去了。你想说什么？”
高月颖下颚角的轮廓因为她用力地咬住后槽牙而不明显地凸起一点，“也没什么……你节哀。”
慕卿绪应了，那边有事，她很快就挂了电话。
此刻不该让她为其他的事情分心……高月颖开不了这个口，一切等她回来再说吧。想起陆致以，她恨得牙痒痒，恶心不由加重几分，在心里咬牙切齿骂他衣冠禽兽。
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眼神忽地飘到那个站立在阳台上的男人身上，冷峻的气质，身姿如此挺拔，她脑海中已经深深地印下了他的形象。
隔着玻璃门，他也在打电话。
她脑海里冷不防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是他呢？她会怎么做？还能轻而易举地抽身吗？
她闭上了眼，心里沉了好几分，她不敢想，不愿想，恐怕无法像以前那样，那么轻而易举地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可她无由地信任他，安慰自己，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