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心翼翼
挂号窗口前的地面上，躺着几具穿护士服的骷髅，破碎的肝脏、脾脏、肾脏撒了一地，肠子如同被浸湿毛线团一般露在外面，白色蛆虫和苍蝇在上面肆意的挪动着。脸被啃掉了一半的，也有脸部组织全部丢失的，难以剃下的肉黏在上面，一只眼睛失去眼皮束缚的眼珠似乎随时要蹦出来，放大的瞳孔倒映着每一个人。无论是空洞的眼窝还是干蔫的眼球朝向大门口，似乎是迎接着活人。
几根柱子立在昏暗的大厅当中，血浆被涂鸦在上面，显得斑驳无比。
“呼哈呼哈呼哈”防毒面具发出沉闷的声音，这可不是普通的医用口罩可以正常工作的环境。
洪泰在一根柱子旁边举拳，示意所有人停下，辛寒走上前去。周宁天和陈天立即开始警戒，周围是一片昏暗，带血的公共座椅杂乱的躺在地上，像是哀嚎，地上有大人、小孩、老人的尸体，他们有的侧着，有的仰着头，有的趴在地上后脑勺却贴在后背上，黄白色的蛆虫从一个眼窝钻到另一个眼窝，黄红色的组织液在它们的努力下甩出。
洪泰指着地图上的各个位置。
“门诊大厅，放射科，杂物间，卫生间，中西药房药房！”辛寒瞪大双眼，低声说道。
“药房在大厅的北面，但那块玻璃是取药处，我们根本不能进去！而且那条可以到药房后门的通道也被堵住了。”洪泰用手在地图上走了一遍，指了指人形凹陷堆叠的消防卷帘门。
“假如我们进行强行突破的话，大概率会引发尸潮，而且也不一定可以突破的了。”辛寒的大脑飞速旋转着。
“我们可以这样我们先从南边的安全出口到二楼，然后横穿整个手术区，从手术准备通道下去，那里应该是可以直达药房的。”洪泰指着两个标红了的区域，其中一个通道的标识是挨着药房的。
“咕嘟只能这样了！”辛寒咽了一口唾沫说道，随后四人继续维持着背靠背的队形。
“怎么搞？”周宁天小声问道，陈天也将注意力放了过来。
“我们只能从南边的安全通道上去，然后穿过整个二楼的手术区，再从北边的手术准备通道下去抵达药房。”辛寒咧着嘴说道，汗水已经灌满了雨衣的袖子。
“不能走一楼吗？”陈天问道。
“一楼通道已经被消防卷帘门堵住了。”四人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向南边的安全通道移动。
“呼呼”防毒面具带来的窒息感让他们有想要呕吐的感觉，但是这一次没人愿意摘下这个沉重的“口罩”。
随着四人的不断移动，辛寒等人离微亮的安全通道越来越近，敞开的木质防火门有几条长长的爪印，细小的木刺上挂着着干蔫的血肉，地上是被暴力拉开的锁链，铁锈和有机质缠在一起。当然，苍蝇自然也是毫不嫌弃。
辛寒一人站在门口，其他人警戒着外面的情况。
“啪嗒啪嗒”鲜血滴从被损坏的扶手上不断滴下灰红色并布满青色血管的管状物挂在上面，不时，有浆状黄红血肉从被撕裂的断面滑落，在台阶上溅开。
透过磨砂玻璃的昏黄光线，让这个充满红色的楼道染上了淡淡的死黄。
暗红色的液体从上层楼梯的侧面不断滴落到下层楼梯的扶手上，黑红色的液体顺着扶手在下层楼梯上汇聚，渗透过被撕扯下来的血肉，没过挂着长长肌腱的手掌，再一大把挂着白白头皮的头发涌出随着不断流动，液体变得黑而粘稠，最后如同沥青一般的黑红液体从辛寒的脚底流过。
“yue”辛寒每呼出一口气，面前的血色就像烟雾一样的被吹散了。
“唔咕嘟”到了喉头的呕吐物又被辛寒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口腔当中全是呕吐物的腥臭味，喉头是胃酸的灼烧感。
“yue”捂着肚子的辛寒低头看见一块带着两个勾的假牙，喉管中的黏稠物体再一次向上涌。
辛寒连忙闭上眼睛拼命摇头，因呕吐惊出的泪水从眼角蹦出，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再一次顺着食道流了下去。
“安全！大家不要到处乱看。”辛寒看着面前的人间炼狱，有气无力的说道。
随后四人开始上楼，踩着黏糊糊的台阶，每一脚都会拉出黑红色的丝线。
“yue”刚走到二楼，陈天再也忍不住了，他努力压制着干呕的声音，巨大的视觉刺激，雨衣的闷热，防毒面罩的窒息，高度紧张的精神每一个元素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警戒！”
“仰起头！不管怎么样，都咽下去！”辛寒低声说道。
陈天立马将头仰起，不让呕吐物涌出喉头，辛寒轻拍他的后背，让呕吐物回到胃里，冷汗再一次充满雨衣。
“深呼吸！”辛寒轻拍他的后背。
“呼呼呼呼”陈天剧烈的呼吸着，防毒面具也不断的发出工作声音。
周宁天和洪泰分别警戒着两头的过道，陈天的干呕声不断的刺激着二人的神经，他们的喉结涌动着，胃中各种各样的东西如同玻璃罐内关了许久的跳蚤，不断跳跃着。
一条三米宽的走廊贯穿了整个手术区，一端一个半开着的小窗户，淡黄的阳光穿过铁网，在手术室夹道的走廊里留下许多光斑。另一端的尽头是一个楼道，银白扶手折射着银光。
“好”陈天再一次恢复战斗姿势，他的后脑勺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指针的翠绿色光芒在房间当中显得有些刺眼。
“四点半”辛寒念叨着，原本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半个小时有余。
“呼呼呼呼”每个人都剧烈的喘息着，对心灵的折磨是最大的酷刑。
“洪泰后方，周宁天在正前方，我和陈天左右，非必要的时候不能开枪。”辛寒小声说道，他本想在此地休息一会儿，但黑暗的恐惧在不断侵蚀人的勇气，阴寒会使得被完全浸湿的身体失温，待的越久碰见未知危险的概率就越大。
“嗒嗒嗒”靴子难以避免的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嘻”他们的呼吸声也从厚而深变成了轻而细。
手术室的门是内开的，隔音效果自然是不用说的。他们放轻脚步，防止惊扰沉睡在这里的灵魂。
高而厚重的大门立在他们的身边，两个方形的探视窗如同两只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们，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黑屏了的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