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空
“咔嚓”
“嘭嘭”
老妪被打成了筛子，但还是慢了一步。
所有人注视着田梦，如同白天鹅之死，坠落在地。
“梦梦”白絮灵尖叫着冲了出去，甩出的眼泪在阳光中闪烁、坠落。
辛寒眼中的世界仿佛变慢了，声音也变成了嘈杂的回声。一切物体带上不断黑红变换的光影。
“嗡……”
“老师，快来啊！”白絮灵的嘶吼如同管道中回声，柳幻赶忙上前。
“噗通”辛寒回头一看，洪泰跪在了地上，双眼颤抖着看着一切，陈暮和凝雨也匆忙上前。
“嗡”巨大的声音在辛寒的大脑里不断碰撞、反弹。
“怎么会？”辛寒的嘴唇微动。
“寒——寒——”辛寒大脑里的声音消失了。
辛寒捂着太阳穴看着白絮灵。
“快想办法！”快哭成泪人的白絮灵嘶吼着。
辛寒深吸一口气。
“凝雨，老师，白絮灵转移田梦！陈暮规划路线，这么大动静，这里会成为丧尸聚集地！”所有人随之开始行动起来。
“辛寒，去取把车上第二排座位打平，安放伤员。我们随后就到！”柳幻观察着受伤部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洪泰，快去开车！”洪泰依然抱着头跪在那，双眼不能聚焦。
“洪泰！”辛寒对洪泰怒吼着。
“你先去，交给我！”陈暮把钥匙丢给辛寒。
“啪”陈暮上前给了洪泰一个耳光。
“呜”洪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陈暮，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
陈暮紧握拳头颤抖着，短短呼吸了几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还有一线生机快去吧！”陈暮用尽全力说出这些话，待洪泰走后，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喘息着。
“呼呼呼呼”田梦急促的呼吸着。
“好”洪泰看着躺在地上的田梦，颤抖着站起来，擦了把眼泪，拿起枪向外面走去。
“怎么了？”准备进驾驶室的辛寒被洪泰抓住，焦急的问道。
“我在美国学过，虽然没有驾照但可以！”洪泰走进驾驶室，坐下，双眼红肿的他盯着前方，深呼吸了几下，既陌生又熟练的发动汽车。
辛寒点了点头，快速的将需要使用的一切准备好。
身后，凝雨和白絮灵提着简易担架将田梦送来，在陈暮和柳幻的协助下，上车关门。
陈暮将划好路线的地图册丢给洪泰。
“太深了，现有条件，不能拔出……”柳幻艰难的下了定论。
“咳咳………”田梦的口鼻开始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呼吸急促。
柳幻轻轻将她的头侧着，让血液可以流出，保障呼吸。
田梦双眼空洞，嘴唇蠕动。
“怎么了……梦梦……”白絮灵捂着嘴，俯下身子倾听，腮帮子抽动着，难以压抑住自己的呜咽。
“姐姐，痛…痛…呜……”田梦的眼泪流了出来。
“痛啊……老师，怎么办啊………”白絮灵眼泪喷了出来，抓着柳幻的衣领，随着话语腰弯了下去，低头哭泣。
柳幻的双眼晶莹，颤抖着抬起右手，想要摸白絮灵的头，安抚她。可抬起的手却怎么也够不到白絮灵的头。
座位和底座上布满了从医疗包翻出来的药和纱布。
“呜呃”白絮灵慢慢的松开柳幻的衣领，捂住自己的脸，重重的吐气平复情绪。
“还有多久能到……”凝雨红着眼圈问道，不安分的抱着木刀。
辛寒坐在副驾驶上，为洪泰导航，手上的笔不断勾勒、对比。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少需要……”辛寒的声音越来越小，所有人屏气凝神的听着。
“需要”辛寒仿佛哽住了。
“快说啊！”陈暮不敢大声。
“需要两个小时”辛寒将脸甩了过去，不敢直视大家。
“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一个仆人惊喜的传报着。
“妈”陈暮扑入妇人的怀中。
一个魁梧的男人在一群人的跟随下到来，看见陈暮没事，严肃而僵硬的脸上逐渐缓和下来。医疗队快步向前，将田梦接下，送去治疗。
“怎么回事？插在身上的刀不已经被取出了吗？”白絮灵看见田梦被送入加护病房，各种仪器不停的报警。
辛寒抓住一个快步行走的医生。
“抱歉，我想问一下是怎么回事？手术不是很成功吗？”辛寒指了指躺在病房里的田梦。
“手术很成功没错，现在是”医生的眼睛不断闪烁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陈暮带着大小姐的气势，双手抱胸，盯着医生的眼睛。
“呃，大小姐，这是mdr-infect。”说完医生连忙转身走了。
辛寒一群人晕头转向，看向柳幻。
“mdr-infect，会是这个”柳幻囔囔着愣在原地。
“老师，快说啊！这是什么东西？”凝雨焦急的说道。
“multi-drug-resistance-infect”洪泰双眼空洞的看着在走廊里快步行走的医生。
“多重耐药菌感染”柳幻机械的转头，透过玻璃，脑袋上敷了冰块的田梦。
“患者出现白肺情况，皮质激素准备，随时准备抢救”拿着片子的医生在走廊里大声的吼着。
“哥哥，我会好起来的对吗？”田梦露出虚弱的微笑，看着辛寒。
穿着防护服的辛寒用力的点了点头，泪水在护目镜当中升腾，蒙住了。
“姐姐，妈妈能找到我吗？”田梦担心的说着。
“一定可以的！”白絮灵吸了一下鼻子，坚定的回答道。轻轻的抓着田梦的小手，隔着厚厚的防护服也能感受到田梦滚烫的体温。
“嗯”田梦笑着笑着，闭上了眼睛，头轻轻的砸在枕头上，头歪到一边。
“哔——哔——哔——哔”心电图的警报器大作
“大夫！！！！”白絮灵匆忙的跑到门口，扯下自己的口罩喊道。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声音在辛寒的大脑里盘旋着，重复着，堆叠着。
白絮灵抱着田梦骨灰盒放声大哭。
凝雨转身捂着脸。
洪泰跪在地上双眼放空。
陈暮的拳头握紧，松开，再握紧
“哥哥！”田梦露出满嘴的尖牙，嘴角带血的朝他扑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呼呼呼呼”辛寒从床上坐起，满身的汗，喘着粗气。
“呼呼呃啊”辛寒靠在床的靠背上，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感受着汗打湿的后背传来的冰凉。
辛寒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听着夏虫的鸣叫，陷入了白天的回忆。
大家看着田梦被工作人员静静的推入焚尸炉，火焰的光芒逐渐遮住了田梦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白絮灵开始啜泣。
“灵”辛寒走上前去，抬起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安抚她。
“你别碰我！”白絮灵对辛寒大吼着。
其他人面面相觑，看着情绪爆发了的白絮灵。
“怎么了？”辛寒抬起的手僵在那里。
“呵怎么了？当时我和学姐两人个人检查一楼情况，陈暮、洪泰和你往楼上检查，洪泰和陈暮检查三楼和天台，老师照顾着田梦。直到我们上楼，你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在那发呆。”
“那么信任你，我以为你全部检查过了，看着满地的残肢，我以为那些龌龊的人全死了而且二楼是你检查的，我觉得没问题，才让老师把田梦带上来。”
“啊呜”白絮灵擦着自己的眼泪。
“原来你压根没有检查！原来你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啊！你间接的害死了她，你知不知道？”白絮灵恶狠狠的说着。
所有人看着辛寒，白絮灵抹着眼泪，眼中露着凶光。
辛寒站在那里，低着头，放在两旁的拳头颤抖着。
“还有，当时你说，出了意外，先救老师。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都要救下来吗？是不是！”白絮灵的声音在屋内产生了回音。
“回答我！”
“当时在二楼，看到那种景象，我以为没有生物可以在那样的攻击下存活，而且，地面上全是残肢，残缺的内脏，骨头，到处是血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敢动。”辛寒低着头，看着地面。
白絮灵看着辛寒，眼中带着失望。
“但是，出了特殊问题，先救老师，我认为我这个决定没有出错！”辛寒抬起头来，直视着白絮灵的眼睛。
柳幻面色复杂的低下了头，假设真的要这么追究的话，那么间接害死田梦的是自己，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跟着大部队一起出来。
二人对视着，凝雨想要说话，但是被陈暮拉住了。洪泰站在那里，陷入了回忆，他当时看到那人间地狱一样的那层楼，也和辛寒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动。
“呵，你真是废啊！”白絮灵嘲讽的笑了笑。
辛寒感觉有一股热流冲入自己的大脑。
“那你去找你的宫瀚啊！他最优秀了，去啊！”辛寒指着出口，额头上青筋抽动着。
白絮灵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我没他厉害！去——啊！去找那个死人啊！”辛寒咆哮着，胸口剧烈的起伏。一连串的压力、挫败感和委屈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他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就连凝雨和工作人员都不敢乱动。
辛寒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节哀，节哀”一个工作人员端着一个阴沉木盒子，弱弱的说出。
“谢谢”白絮灵低着头，从工作人员的怀中接过，捂着脸跑了出去，眼泪被甩在了身后。
辛寒看着白絮灵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可是声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想要跑去抓住她听自己解释，可是脚不听使唤，只有颤抖手对着白絮灵离开的方向慢慢的抬起。
同伴们走过他的身旁，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但重重的摇了几下头，分散的离开，都走的很慢。
辛寒一人站在那，手依然抬着
“呼呼”喘息声打断了辛寒的思考，他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