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就是高不可攀的
“哎哟!皇上瞧您说的。”王常清翘着兰花指给皇帝科普知识:“娘娘那般心性的人若前脚惩治了和嫔后脚就来您这请罪,那别人怎么看?岂不是误会娘娘罚个人都拿不定主意,如何担得起六宫之主的威名。”
他眨巴着一双看似浑浊实则能识破妖魔鬼怪的小眼睛,续道:“但皇后娘娘时时记得您才是君,也怕您误会她故意做给新进宫的几位娘娘看,这不就急着让映碧来探口风了。”
旻宁点点头,“也是,皇后以往受了委屈都不肯跟朕诉苦,更别说这种拉身份的事。”
皇帝心情舒坦了,觉得皇后惩罚的好,和嫔就是个分不清自己斤两的。
到了晚上递绿头牌的环节,皇后是不存在什么绿头牌的,以至于皇帝遗忘的时候挑来拣去就只有四块牌子可翻,皇帝早吃腻了清汤寡水。
现在总算多了几块新牌子,旻宁挑了全嫔的牌子,颇有意味的笑道:“这可是朕一眼看上的,就她了。”
王常清拍了几句马屁火速去让人到钟粹宫传话,等人洗洗刷刷被裹着抬进乾清宫西暖阁后,他乖觉的清退一干宫人,自己也直了直身子去院子里站着。
他看了一眼殿外负责记录房事的太监,这个位置多少人眼馋,捞油水捞到手软。
愚不可及!
有些银子就怕有命拿没命花。
殿里全嫔紧张的躺在龙榻上,她知道这一天无可避免,但没想到这么快。
选秀时她只敢快速瞥一眼皇帝,但隔了段距离皇帝又在殿内光线有差别,只能看到一个明黄身影的轮廓。
如今看清皇帝模样她心中是失落的,哪个少女不渴望拥有一位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丈夫。
而皇帝身上的气势是挺足的,但样貌跟风度翩翩一点都挨不上。
旻宁坐在榻边倾下身子,右手轻轻抚摸着全嫔吹弹可破的肌肤,笑道:“爱妃看起来有些紧张。”
全嫔不敢一直直视龙颜,羞涩似的偏了偏头,“臣妾第一次看清皇上的模样,您是天下之主,任谁见了都会本能的屈服、害怕。”
旻宁爽朗一笑,“你确实该屈服于朕,但不必害怕,朕不会吃人。”
皇帝说话不算话,他吃人了,只是此吃非彼吃。
红烛闪烁,缎面绸里五彩苏绣帐子内两道身影交叠在一处。
有风从被角处钻出来,掀起薄纱似的帐子,外层挂着的金丝绣云龙帐幔也微微浮动。
房事太监敲了敲殿门,“皇上,时辰到了。”
里面没动静,太监看着滴漏又喊一遍,到第三遍的时候里面才传来皇帝的声音。
太监擦了把汗,这要是还不应他就得冒着被杀头的风险让人把全嫔直接带走了。
院子里等着伺候的宫女鱼贯而入,全嫔穿好衣衫被扶着走出来。
这是规矩,任凭你有事没事都要摆出虚弱的样子来,好表明皇帝雄风依旧。
不过全嫔确实走不动,她没有感受到指引嬷嬷所谓的极致快乐,有的只是疼痛折磨。
皇帝征伐的不止是天下,还有女人。
看到钟粹宫外倒挂的那盏红灯笼时,全嫔只觉得讽刺,这代表着妃嫔侍寝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炫耀呢?
她羡慕皇后不用侍寝,真病假病都无所谓,不需要靠侍寝稳固位置。
她头一次对权力生出渴望,不是为了凌驾于他人之上,只为了自己不高兴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间接的说“不”。
第二日皇帝给了不少赏赐,钟粹宫内除了全嫔跟落英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落英大概是能猜到几分主子没有露出真心笑脸的缘故,可有些话不能明说,“主子,您想开一些,头次侍寝就是这样,往后习惯了身子就不难受了。”
天知道她一个连男女情爱都没经历过的宫女如何忍着羞涩说出这句话,脸热的都能煎蛋了。
全嫔依旧看着窗外,她问:“落英,你觉得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婢不知。”落英觉得这话就像应付主子一样,她又补了几句:“但宫里能活的像皇后一样随性的人不多,她跟奴婢见过的娘娘都不一样,气势自不必说,但总给人一种所有事都了然于心但她在乎的才会多看一眼。”
全嫔好一会儿没说话,突然转过来笑的跟外面的阳光一样灿烂,她道:“她就是高不可攀的!谁都不行。”
落英被主子这话震住,主子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羡慕、嫉妒,反而是崇拜。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眼睛花了,适才脸热的把脑子也给烫糊涂了。
妃嫔之间不都是为了皇上你争我夺吗?
怎么还崇拜上了?
莫不是主子不想登高位?
全嫔放下了侍寝带来的不快,令人惧怕的深宫突然就不让人觉得是个冰窟窿了。
她收拾一番换了套石榴色的袍子,脸色不太好又抹了点杜鹃花提的胭脂,眉峰过细眉梢太弯显得柔弱,她又添了两笔。完了仍觉得不满意,翻翻找找挑了从未用过一盒殷红的口脂点在唇上。
落英好奇主子亲自上妆,“主子这是要去哪?”
全嫔回头笑道:“储秀宫。”
落英一颗心怦怦跳,看惯了主子清丽的装扮猛的这么一改风格竟比春日里的花还艳,估摸着皇上都喜欢的紧。
皇上喜欢?
那别人未必喜欢啊!
皇后娘娘就是再大度宽容肯定也见不得头天侍寝第二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炫耀吧?再怎么说主子跟皇后拥有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哪个女人脑子有毛病会乐见分了自己丈夫的?
皇后懿旨但凡侍寝的妃嫔第二日都免了请安礼,还要她怎么大度?
落英急道:“主子,要不您换那身天青色的吧?外面再套一件青狐裘披风跟雪景也相衬。”
“不用,天冷了穿点有颜色的会让人心里敞亮一些。”
全嫔说完不给落英絮絮叨叨的机会,先一步迈出殿门撑了油纸伞走进雪里。
“主子,您等等奴婢。落茧,你快去拿上主子的披风。”
落英一手抱了汤婆子提着裙摆追上去,又回头交代落茧赶紧拿了东西跟上。
宫道上的积雪都被清扫了,上面只剩此时飘飘洒洒落下的一层。
全嫔出了宫门就放慢了脚步,主仆三人的脚印踩在薄雪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很快就被白雪覆盖。
储秀宫外,两手拢在袖口里的小筒子远远瞧见一片白里那道红色的身影,脸色一变回头就朝里面跑,结果太急差点摔个大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