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壁垒外的流浪者
一旁的邵庆小眼睛瞥了瞥，惊讶地看着小黑的优雅进食，忍不住小声地跟大伯说道：“大伯，你看那人居然烤肉给猫吃。”
许安听到了对方的话，微低眸子，没有出声，主要是担心面前的小吃货听到。
邵元平咬着手里的干粮，面色一顿，瞥了眼胡吃海塞的小黑，眸色微闪，主动提醒自己的侄子说道：“邵庆，禁言。”
邵庆顿时缩了缩脖子，嚼了几口干粮，又忍不住凑过去，小声地说道：“大伯，我想吃肉。”
邵元平听到这话，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邵庆又缩了缩脖子，他大伯虽然看着儒雅大方，实则又小心眼又严格，轻易不敢招惹。
邵元平啃了口生噎的干粮，从包里拿出一块分量不小的肉干，站起来，走到许安旁边，面上带着微笑问道：“小兄弟，我能用这块肉干跟你交换一些兔肉吗？”
许安还没回复，一旁支棱的小黑瞬间抬头，把脑袋从肉里拔出来，看着面前的男人——手里的肉干，眼睛一亮，带着白手套的小爪子地面，拱了拱许安。
许安心里闪过无奈，面上点点头，让面前的男人自己过来切，并没有打算将手里的匕首借出去。
邵元平见小黑的表现，眸子微眯，笑意依旧停在脸上，扭头向旁边的邵庆招手。
邵庆眼睛一亮，憨憨的小脸上露出笑意，兔肉的香气浓郁，瞬间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屁颠屁颠地找出刀子，递了上去。
邵元平接过刀子，在兔腿上切下一块，捧在手里，对许安笑着点了点头。
许安舌尖轻顶上颚，眸光微闪，面前这男人怕是个行家，切下的肉几乎都在最好的位置，数量估计和他换过来这块相差不大。
邵元平哪在乎对方有没有看出来，手里的兔肉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心里不禁感慨，哪来的小子，这烤肉手艺真不错。
这伯侄俩不是没考虑自己点火烤点肉吃，但是架不住他烤出来的肉又柴又老，实在是难以下咽，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邵元平将肉切出一块，分给旁边虎视眈眈的侄子，随后把剩下的肉全部卷到自己的干粮里，一口下去，浓郁的肉香在嘴里爆发，鲜嫩多汁，回味无穷。
旁边的邵庆还等着下一块，便见到自己大伯独吞的场面，顿时有些委屈，觉得大伯可能是忘记自己了。
面前的肉香气四溢，勾的他几乎要流口水，他懒得去想这件事，连忙塞进嘴里，伯侄俩面上如出一辙的陶醉表情让人发笑。
过了一会儿，邵庆拍拍肚子，忍不住嗦嗦自己的指头。
邵元平没空管侄子的傻样，看着许安的眸底几乎发光，他面上的笑意更深，说道：“小兄弟，你要去哪里啊？”
“平桥壁垒。”许安回答道，能看出面前的伯侄俩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尤其是这个男人，虽然态度随和，但骨子里的傲气和见识显露在举手投足之间。
邵元平眸子更亮，他笑着说道：“那可真是巧了，我们也去平桥壁垒，既然这么顺路的话，一起走怎么样？”
许安割着兔肉的手指一顿，眸子微动，随后主动问道：“您是住在平桥壁垒吗？”
邵元平笑意微敛，在美味的食物和暴露位置之间艰难选择，最后还是挡不住诱惑，说道：“没错。”
许安想了想，点点头，应下了和对方一齐赶路。
休息过后，三人一兽开始赶路。
小黑主动跳到许安的脖子上，围成一团，毛茸茸的尾巴慢慢地晃荡，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渐渐入睡。
许安面色复杂极了，要不是欠了黑豹堕落种人情，得对人家崽好一点，否则他早就扔掉这家伙了。
邵庆笑容憨憨的，好奇地盯着小黑，问道：“许哥，这是只小猫还是只小狗啊？”
许安下意识按住小黑的耳朵，见没有反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只……猫。”
邵庆点点头，眼里闪过羡慕，他转头看向许安，忍不住一路上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许安笑了笑，经过一路的聊天，也大体知道了对方的情况，他是家里面最小的孩子，叫邵庆，旁边跟着的是他大伯，据说他们全家都害怕他大伯。
旁边的邵元平也没拦着邵庆的多嘴，主要是这孩子一路上跟着他也憋坏了，而且知道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最重要的的是，对面这小子听到邵姓明显没有反应，看来还真不是平桥壁垒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许安就成了这两人一兽的专属厨子。
一到吃饭的时间，邵大伯就往外面跑，基本十分钟就带会回来一个野兔或是麻雀，甚至有时候还会带回来一截鹿腿。
许安只能麻木地接过食材，架在火上，开始营业。
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不一会儿，就变成三只扎进饭里的脑袋，甚至邵庆和小黑还因为干饭结下了良好的友谊，也就这个心眼大的依然觉得小黑就是只黑猫。
经过两天的奔波，周围路过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像许安这样的破烂狼狈，倒不稀奇。
慢慢靠近壁垒，人来人往的盛况是许安在乌什壁垒没见过的，再近些，依稀能看到高高耸立的城墙，大片大片的砖瓦层层叠叠地搭建在一起，显得底下的人格外的渺小。
在城墙之下，有无数破烂的小棚帐，沟沟壑壑的小路随地躺满了流浪者，充满霉气的臭味在人群间发酵，脏兮兮的水沟前站满了打水的人，像极了乌什壁垒的小巷子，人群脸上肉眼可见的麻木。
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道，有不少的士兵正驱赶着两边的流浪者，大道直对着高大耸立的城门，门前有两队士兵不断巡逻，还有一群人正排着队进入壁垒。
这就是壁垒的真正模样吗，许安眸色微闪，想了想，把看热闹的小黑塞进自己衣服里，拍拍它的小屁股，让它老实点。
一旁的邵元平看出了许安的惊讶，眸子微眯，笑意已然消散，面色严肃地主动说道：“这些住在墙壁下面的人很多，他们付不起壁垒内高额的住宿费和管理费，只能在壁垒外面生活。”
许安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点点头问道：“邵叔，住宿费和管理费是什么？”
三人排到了队伍里，长长的队伍两侧隔着数米就有一个士兵，驱赶两侧的流浪者。
邵元平指了指队伍，小声地说道：“看见这些队伍了吗，每个想进入壁垒的人在这里上交物资后，才能进入壁垒，即使进入壁垒，每天也得交管理费，而且在平桥壁垒三天没有住处是会被驱逐的，所以很多人才会选择来城墙下面住。”
许安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如果交不起管理费呢？”
“交不起管理费的人在壁垒里称为黑户，如果被查到，会强制服役，而且连坐！”邵元平短短几句话道出了平桥壁垒的管理森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面上带着明显的愤慨和无奈。
许安也在瞬间明白一些人宁愿去荒野流浪，也不愿意进入壁垒的原因了。
道路两侧聚满了流浪者，他们面色憔悴，或坐，或躺，皲裂的手掌朝上翻着，缝里的泥巴糊在打缕的发丝间，莫名的臭气熏天。
许安眼角一瞥，边角处的女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神色空洞，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婴儿，围着一圈圈破烂的布料，细细望去，婴儿的面色发青，一脸死气，明显是已经没了很长时间。
许安瞳孔微缩，刹那间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灾难间的人类过得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