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师出山
平曦九年,亓朝国君身染重疾,朝堂动荡。
上京城内也不太平,近日时有怪事发生。高员外的钱庄也成了众矢之的。
凡是宿在庞氏钱庄的外客,不过住了短短几日,不知何故竟全部横死街头。一时间,流言满城纷飞,大有万人空巷之态。
“劳烦公公通传,本相有要事同皇上商议。”
温知章站在殿外,理理朝服,等候传召。
“那杂家就再去试试?陛下这两日清醒的时辰是越来越少了。”
“事关陛下病情,公公还是要快些为好。”
三日后,温知章回宫带回来一名奇女子。蓄着两撇八字胡,跟在他身后进了肃雍帝的寝殿。
当夜,整日恶疾缠身的帝王就卸去了压在身上的重担。亲自设宴款待不远万里赶到亓朝的女侠士。
女子自称天师,受丞相温知章之邀,来亓朝境内处理此事。
物极必反,上京城内频频发生的怪事,实乃阴魂作祟。顾宁手执银扇,道出缘由。
“请陛下放心。上京城的动乱,民女定会尽早解决。”
“天师的能力,朕信得过。”肃雍帝倚在龙椅上,“朕替你在上京选了座府邸特赐于你,还望天师莫要推辞。”
近身伺候的公公从桌案上抽出那张房契,来到她的面前。
“多谢皇上美意。”
顾宁领着肃雍帝御赐的几个奴才,刚出宫门,城内的百姓就将她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虽然没见着,但名声却未减半分。两撇八字胡,让她得了个宁八爷的名号。
“八爷。难得出来,不如随在下一道去逛逛?”
顾宁手里的扇子转了半圈儿,于他的后肩落下。
“周兄,带路吧。”
这位兄台不知是守了几时,才等到顾宁出门。如此执着,怎么看都不正常。
此人名唤周瑛,不过同他闲聊几句,便往那烟花之地去了。直至深夜,才同几位小友告别。
“若是不嫌弃,小生舅舅家还有间空置的厢房,离这不远。”
周瑛跟着迈出大门,回问道。
“庞氏钱庄?庞员外是你亲舅舅。”
顾宁瞥向他说的厢房,抬头便瞧见了挂在头上的匾额。
温丞相曾向她透露过,这上京城的第一钱庄近日可不太安全。
“周兄守在门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对不住。”周瑛施礼致歉。“除此之外,周某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那帮无端横死的外客,虽不曾死在钱庄后院的厢房,如今却也无甚差别。若短期内打不破流言,庞员外这钱庄也很难再有起色。
周瑛从小养在舅舅膝下,自然见不得庞员外受累。听闻丞相带回京的女天师的本事,便斗胆一试。
若这位宁八爷今夜无碍,舅舅也就不必撤出上京城了。
“请天师移步。”
“周兄,还是先备好你的赔礼吧。”
顾宁提脚迈进门内,低声调侃。
安顿好顾宁在厢房里住下,周瑛瞒着庞员外一道拐回了家宅。问及此事,周瑛只道是个过路的外乡人,脾气倔的像头驴。
“如何?”
周瑛从榻上爬起来,问道。
“少爷,小的在钱庄外守了一整夜,真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辛苦了。”
周瑛捂着头,挥手将人屏退。还是不太放心。难道那女天师真有那个本事?周瑛换了身衣袍,绕过府上的家丁,摸到了钱庄。
顾宁睡得并不安稳。盘踞在这后厢房的阴魂,从她阖眼就没散过。庞氏钱庄的传闻,绝非虚言。
只是奇怪,为何会让这么多的人无故横死?顾宁不得甚解。
“怎么还回来了?”
瞥见跳到墙上的周瑛,顾宁从榻上跳下来,笑问。
踏出房门,刚好瞧见周瑛摔下来。两只手掐在颈间,痛苦而又狰狞。
“放肆!”
顾宁盯着他的身后,吼了一声。一团虚影不过虚晃了两下,周瑛的脸上冒出了几条青筋。冷汗淋漓。
顾宁手里的折扇在她的掌下转了转,飞到他的身后。周瑛伏在地上,隐约听见的身后有人在砸他的后背。但未觉出任何的痛意。
这位女天师在同些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打斗。银器撞向硬物,铿铿锵锵的声音震得他直发懵。
扶着墙根站起来时,双耳轰鸣,缓了半刻才敢站稳。
“八爷,您这扇子……”
“小友相赠,用来防身。你想试试?”
顾宁回手递到周瑛眼前,将银扇交到他的手上。周瑛效仿她将扇子往外抛,砸伤了左臂。
“现下,可信我能救你家舅舅了?”
“自然救得。这钱庄花了我舅舅不少心血,如此便将它托付于您了。”
周瑛后撤一步,行了礼。见识过那等邪祟之物,周瑛早已卸下了对顾宁的防备。
翌日,顾宁经过周瑛的引荐,面见了庞氏钱庄的掌家人庞员外。宽大的紫袍,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袖口还破了几个洞。
庞员外面部蜡黄,来见她这位外客也未见他梳洗半分。钱庄生意惨淡,许是也顾不上这些小事。
“舅舅,这位就是相爷请回京的天师。宁八爷。”
周瑛唤了他几声,凑到他身前提醒。
“庞员外,想要救你的钱庄,您这身板可不行。”
“怎么不行?你看我这身肉。”
庞员外抬眸,在胸膛上用力拍了两掌。
“日夜颠倒夜夜难眠,长此以往,容易体虚。”顾宁摇着扇子,“周兄找了位郎中,让他给您看看。”
“敢问天师,老夫那钱庄究竟是何缘故,屡遭横祸?”
庞员外搭着周瑛的手坐在檀木椅上,语调虚虚浮浮,像是飘到了天际。
“沾染了些阴气,想除去并不难。容我几日,先查查缘由便可。”
“阴气?老夫家中只有过一任夫人,早已病故了。”
庞员外压了口茶,提及此事,茶盏也放歪了。滚烫的茶水溢到了他的指腹。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那股阴气并非是尊夫人,乃是上京城的几缕游魂。”
庞员外松了口气。得知搅乱家业的孤魂并非发妻,终于放下心来。
“不知天师要在何处留宿?老夫也好着人去准备。”
“钱庄便可,睡着也舒坦。”
周瑛刚送她出门,屁股上就挨了一脚。回头望,是庞员外把他踹出了家门。
“那什么,我舅舅这是让我给你打个下手。”
周瑛甩甩袖子,在墙上蹬了一脚。
“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