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簪楼
“什么？！”
江右名沉稳的对她说：“如果大今内部有北燕和官府互斗起来，对谁的利益最大？现在尚未立太子，兄终弟及，只要杀了现在的大今皇帝，有资格继承帝位的，只有这位现今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况且，谭王的老丈人，可是现在的左都御史，管辖整个都鉴司，等于说把整个言官机构都收到囊中了。辅相（注：相当于宰相）郭传临也是他的人，只要现在的皇帝一死，就这两个人，都可以把谭王扶上帝位。仅凭这一点，这个谭王都洗不清嫌疑。”
“那……皇上知道吗？”夏初有点怀疑地问。
老头儿压低了声音，有些失落地说：“据探子密报，枢刑院已经知道了。”
这下轮到江右名沉不住气了：“那他们还不行动？！”
“他们在钓我们？”夏初看出来一点端倪。
老头儿点头，随即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可以把通道打开了吗？话题别扯那么远。”
夏初突然觉得有点儿尴尬，人是来做正事的，可她却耽误了那么久。于是她一把推开自己的床，掀开底下的毯子，露出一个长宽均为一尺的小门。
她拿自己怀中的刀撬开小门，一个黑漆漆的、刚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小洞出现在江右名眼前。
江右名借房中并不亮的灯光，勉强能看到洞的底部，照他估算，这个洞差不多有两丈长，靠一把小梯子上下。
不得不说，这个设计还是蛮科学的。
夏初看江右名还在那愣着，以为他不知道如何下去，便自己先顺着梯子下去了。
江右名看老头儿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白了他一眼，也跟着下去了。
顺着梯子而下，江右名渐渐看不见了光，这里面就像一个大笼子，黑布隆冬的挺瘆人。这是他才知道，不是他借房中的灯光看到的洞底，而是这下面的洞底有微弱的灯光。现在夏初在下面，身体挡住了底下射进来的灯光，整个洞口就变得极其黑，别说伸手不见五指，现在就是让他伸手，估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伸手。
夏初保证自己不是故意的……
江右名也是在这时才想到为什么刚才老头儿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而且那笑容貌似有点儿不对劲，原来打着这算盘呢！
老头儿，你不厚道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江右名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么黑的环境。
就是……为什么他越是往下，越冷呢？
这下面安空调了？！！
辽东，行京关，驻关大营。
原本这里的守将认为自己可以再皇帝这里出个谋划个策体现体现个人价值，结果他很快就悲壮地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说不上话。
皇上刚到营内就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并封死了行京关关门，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军营。
与会者，分别是——镇王秦庆，定京将军，一品；洛王秦义，威武将军，从一品；平王秦昭，平辽将军，从一品；镇华公主秦良钰，从一品；左都督习见云，盛京将军，一品；右都督京平，从一品……等等。
统计来算，在座各位，不是将军就是都督，不是都督也是个皇室子弟，还有一个大今怪胎、打仗狂人秦良钰，据说此人跟秦庆一样，都没打过败仗。其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性格，别说一品秦庆自认不如，就是他爹秦迁看见她都要给几分面子。最低都是二品武将。
至于行京关守将，镇关将军，三品。
这是真的，虽然他是将军，但他只有三品官衔，属于破例授予的鼓励性质的将军，毕竟行京关虽然可以说十分重要，但辖区太小，怕其他人心生怨念。但又怕行京关守将由此不满，就在形式上封了将军一职，又不把品级抬得过高，所以行京关守将一职对普通武将还是相当的具有吸引力。
行京关，紧急军事会议。
皇上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抛砖引玉地开了口：“此次叫各位奔袭千里秘密前来行京关，我想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再废话，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在北燕之地站稳脚跟。大家说说看法。”
习见云先开了口，他指着会议桌上的沙盘说：“臣以为，应该大军先攻克处于行京关不远处，我军进攻北燕的最后一道屏障平宁府，然后兵分四路，一路取锦城，一路取松山、松山口，一路取杏山、左右屯所，一路取大小凌河城、中后前屯所。”
秦庆摇摇头：“习将军，我们这一次是秘密出征，只调动了不足一万名千骑，分兵之后根本无法完成任务，别说什么，单是锦城这座大城就有不下两万将士，更不用说其他的那几座城了，刑令卫的情报是，长宁府以南，也就是你说的那些地区，就已经有二十万人守城。也就是说我们的一万千骑要跟二十万人打，你可以瞧不起北燕，但不能瞧不起那些人，就是站在那里让你砍，也要几天时间，几天时间援军一到一样玩完。更不必说这些人还是在城里面。在战争中，守城的一方总是优于攻城的一方，这道理你不会不懂。”
“那我们全力攻城，不分兵以骑兵的奔袭突破性和机动性连克这几座坚城，如何？”秦昭说。
秦良钰也摇头：“这么多人和城，不可能打运动战，到时候人兵合一处，咱们就给包饺子了。我看，倒不如断其粮道，围城不攻，使用火炮，让敌军无法出城。再烧其粮草。”
“我不同意。还是那句话，兵不够，而且自从咱们上一次把人粮草烧了之后，他们对自家粮草看的向自己命根一样紧，烧，很难。”秦庆否决。
接着又说：“依我看，咱们应该围的不应该是每一座城，而是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他指着地图对那些人说。
“长宁府。”秦庆缓缓说出了他的判决，从这一刻起，胜负已分。
按他的说法，围住了长宁府，就等于断了长宁以南城市所有的粮道，长宁是大城市，如果没有军情晚上一般都不关城门，他们可以钻山沟钻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宁，长宁粮食充足，足够几百万人吃一年，且建有火药库，有大批火炮火药，把这个地方一切，其他城就断了支援，就连武器都不够供应。到时候……
你问不可以海运？！北燕可是没有海军这个军种的，在大今的巨舰下怎么运？用渔船？！
秦庆这一次就是想直接把北燕军吃掉！
秦良钰还是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若敌军前后夹击包围圈，如何？”
“他们是不会离开城里的，”秦庆狡黠地笑了一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我确信。”
这个地方是皮岛。
此时，安宁府，地下室，化簪楼安宁分部的交通枢纽入口。
江右名可以看到光亮时，是在洞口底部了，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冷。
——因为这个地方是一个大冰柜。
虽然说这里的人没有学会怎么用电，也不知道冰柜这种东西，但是这种东西从原理和作用上来说确实可以叫做冰柜，但是只能说是化簪楼牌冰柜，因为江右名就没见过哪家冰柜是这样子工作的。
首先这个地下室堆满了很多冬天从护城河里挖出来的冰，全部堆在墙边上，不停的放热（或者应该说放冷？），把整个地下室整得像北极一样，就差没拿北极熊上这来了。其次是这个鬼地方的隔热性相当的好，按图纸上画的来看，这个地下室是分六层的：第一层用石头，主要是由花岗岩、大理石做底，金刚石镶嵌其中，里面装满冰水混合物；第二层也用石头，但装的是冰；第三层用合金，由铜、铁、金、银打造，内装冰水混合物；第四层装冰，拿棉被捂着；第五层同样是冰水混合物，用石头做墙；第六层就是他们所在之地，内放大冰块，一层厚棉被、一层棉纸再外套油纸用以绝热。这么个鬼地方用这么多人力物力就为了制个冷。江右名也是相当无语，只能说十三居太有钱了，日进斗金。最后，这个地方好像没有什么人活动的痕迹，可以说这个地方好像就不是交通枢纽的主要地点。
“师姐，这里是不是……不是目的地啊？”江右名有点不太相信地怀疑。
“本来就不是目的地。”这时老头儿才慢慢地爬下来，大有来旅游的趋势，“这里不过是个枢纽入口而已。”
“是的呢。”夏初随口附和，又在冰块之中推开一道机关墙，“这地方本来是为了地下联络用的，后来发现这里不安全，就用来做十三居的冰库来掩人耳目，另外开了一条暗道，所以这条道早就不用了。”
“进去吧。”夏初率先走进去，示意江右名也进去。
“师姐，给我讲讲化簪楼的大致情况吧？”江右名有点儿好奇地问道。
夏初略微想了想，“化簪楼，分六处五阁三军，以及官场上的那一帮老古董……先说九处，他们分别代表九个不同使命的办事处。首先，一处，也就是鉴刑阁，司监察，打探天下事务，监视世间，包括朝廷、百姓甚至是整个已知天下，一处的手很长，什么都管，当然也有分寸，但他们无孔不入，只要他们想知道，天下都可以透明，由老头儿掌管，实际上他把东西全推给我打理；”想到这里夏初就恨的牙痒痒，接着说：“二处，疏雨阁，司暗杀，执行任务时悄无声息，各个都是五境以上的暗杀人才，人比较少，不过百人，但是他们大隐隐于市，藏得很严实，由你三师姐掌管，她是化簪楼为数不多的九境；三处，墨家阁，司机关，由你二师姐管理，素有‘连弩神弓火龙炮，八尺游龙火上蚤’之称的化簪五件套就是他们的武器，当然，他们现在技术好，不玩连弩神弓了，改玩火药了，现在连发两弹一尺半径大炮还在改进……”
“火龙炮是啥？八尺游龙是啥？火上蚤又是啥？”
“呃……火龙炮，就是连发小火炮，有总照门一个，准星两个，可装弹五发，炮弹用压缩的黑色火药与一定量的火水配制而成，内置小石子；八尺游龙，就是一只大爆竹，内置火药、棉花、干稻草和火水，是用来打船的，也可以用来拆家（这个有点儿狠）；火上蚤，就是大爆竹里面放上钢珠。”
是了，所谓火龙炮就是火箭筒，八尺游龙就是类似明朝火龙出水和万人敌融合的产物，火上蚤就是钢珠手榴弹！
化簪楼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啊！这都能给他们造出来。
“好，那接着说。四处，金司阁，司化簪楼产业，掌天下钱流，由你七师姐打理。”
你就直接说是赚钱机器不就好了。
“五处，符赋阁，司文书符令，掌化簪楼所有卷宗文书，样样都有记录，由你六师姐打理。”
貌似是机要室加图书馆管理员？！！
“六处，执行特定命令，全部都是八境以上包括八境。师父掌管。”
“五阁就是那一二三四五处所对应五阁。三军就是枢刑院的在关外的私人武装，割据落雪山岭、辽东再往北以及临北山岭，分别为万骑、大礼侍铁骑和塞北铁骑军，战斗力极强，掀翻几个大今都没问题。但是老头儿不允许。”
江右名可以看到尽头了，起初是一个小光点，后来他才发现是一个大通道，布满机关。
夏初如释重负地说：“师弟，欢迎来到化簪楼安宁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