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江然沉默地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上去。
赵春来倒是很客气的跟秋秋打了个招呼，秋秋也冲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扭过头去看着楚克，提醒他赶紧把饭吃了。
楚克含糊地“嗯”了一声，秋秋抬起手冲他们挥了挥，转身走出教室。
“哎，”赵春来收回看向秋秋背影的目光，趴到楚克的桌子上，“她也是你邻居？”
楚克：“啊？你说谁？”
“她呗，邱秋，她也是你邻居吗？”赵春来竖起大拇指冲后门摇了摇。
“不是。”楚克说。
“哦，不是啊，我还以为你俩也认识呢，”赵春来瞟了一眼楚克桌角的饭盒，“还专门下来给你送饭。”
“她帮楚勤送过来的。”楚克解释过后又隐隐感觉有哪点儿不对。
果然，赵春来一脸坏笑，“哦——又是楚勤啊。”
楚克知道他想歪了，“啧”了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说完还偷偷瞄了江然一眼，完全是无意识的做了这个动作。
“哎呀，知道知道，学生守则嘛，懂，保密。”赵春来继续笑，“早知道你有饭吃我们就不给你带包子了。”
“？？”楚克这才看到江然手里的塑料袋，脑袋往同桌那边凑了凑，“有包子？”
江然把包子放在两张书桌正中间，刚好遮住了那条直直的接缝，“嗯，要吗？”
楚克看了一眼包子，点点头，“要，谢谢啊。”伸手抓过来，解开塑料袋，一股热气冒了出来，他吸了吸鼻子，“什么馅儿啊？”
江然：“肉馅儿。”
楚克的喉咙动了动，从塑料袋里抓起一个包子，叹一口气，“其实我不怎么饿。”然后低头咬了一大口，手里的包子瞬间只剩了一半，肉香混着小麦香四溢开来，飘进了赵春来的鼻子里。
赵春来舔了舔嘴唇，“两个包子你吃的完吗？”
楚克把另一半包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的像只松鼠，边咽包子边摇脑袋，“吃不完。”把塑料袋推到赵春来面前，“还剩一个，你吃不吃？”
“吃。”赵春来一点没客气，伸手抓起包子，啃了一大口。
边吃包子嘴巴还不闲着，“哎，楚克，你异性缘挺好的嘛，刚来一天就碰上两女神，还都那么主动。”
楚克笑起来，“这都算少的了，想想我以前在外高，那真是，啧啧啧”顺手摸了摸鼻子，因为太得意没注意力道，又把鼻子弄疼了，他“嘶”了一声，赶紧垂下眼皮看了看。
赵春来朝他射出了羡慕的目光。
江然余光扫了他一眼，从书立里抽出了一沓卷子，翻了几页，低头开始刷新的一套。
另一边的两个人越说越带劲，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赵春来完全忽视了自己发小的存在，聊的上天入地，颇有跟楚克相见恨晚的意思。
还是楚克心细一点，他扭头看了江然一眼，然后伸手拍拍赵春来的手臂，压低声音，“哎哎哎，小声点，打搅人家学习了。”
“没事，你不了解他，”赵春来摆手，“他现在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这种时候，他完全当我们不存在的。”
“真的吗？”楚克歪着脑袋、伸着脖子去看江然。
他的同桌果然无动于衷，垂着眼皮，右手握着笔，笔尖在卷子上游走出刷刷刷的声音。
江然好像把自己罩在了一个无形的罩子里，外界一切都跟他无关。
楚克顺着他的笔尖看过去，卷面上的字迹流畅，但有略微停顿的痕迹。楚克快速的在脑子里琢磨了一遍，打架、朋友不多、学习够努力、但成绩一般，这就是他眼里的同桌的形象。
既然赵春来说江然当他们不存在，楚克看着江然也是这么个表现，于是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继续跟江然同学的发小大聊特聊起来，说到兴起，楚克忽然往旁边一歪，脑袋顶磕在了江然的肩膀上，他完全没有竖起来的意思，就这么靠着江然的肩膀哈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能这么放肆吧。赵春来半张着嘴巴，小心地瞄了一眼江然。
被人靠在肩膀上当然有感觉了，江然侧过头，眼皮依然低垂着，正好看到了楚克浓密扑闪的睫毛和他鼻尖上几颗细小的汗珠。
撤回目光，江然抿着嘴唇，轻轻抖落了一下肩膀。
楚克正笑的头发根都在跳，没顾得上脑袋下面的细微抖动。
赵春来的眼珠子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梭动，越来越困惑，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提醒一下楚克，不要因为鼻子被江然打了就无所顾忌，基本的底线还是要有的，万一把江然搞烦了就糟糕了。
不幸中的万幸，还没等到江然烦，楚克笑够了，离开江然的肩头，脑袋歪到了另一边。
赵春了舒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楚克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他这学期会比以前更拼的。”
楚克抿了抿嘴唇，也压低声音，“那我可以帮他呀，我成绩还可以，辅导辅导同学没问题的。”
赵春来愣了一下，“你？看着不像啊？你的成绩有多可以呀？”
“反正还可以啦，可以自由选择国外大学的那种。”楚克挑了挑眉。
自由选择国外大学的这个标准赵春来弄不懂，一脸疑惑的抠了抠脑袋，又指了指江然，“你比他还可以吗？”
这句话一出，楚克显然比赵春来还疑惑，“他学习很可以？”
“嗯，这不是废话吗？江然经常考市第一啊。”
楚克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瞳仁震了震。
“？？”赵春来接收到了楚克的震惊，他眨了下眼睛，“你不是因为这个要跟他同桌的？”
楚克摇摇头。
赵春来：“你不知道他是学霸？”
楚克继续摇头。
“你进学校的时候没看大门口的公告栏啊？”
“没看。”
赵春来：“嗐，那儿贴着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光荣榜，年级前十都在上面，有江然，大家都知道，我以为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啊。”楚克还在摇头，“不过现在知道了。”
好厉害的霸霸！
原来一中的霸霸长这样，可以，很可以，这波一中赢了。
外高确实拼不过，主要是因为外高那个长得最帅的人从来没有拿过第一。
同桌的超级学霸身份让楚克暂时有点儿缓不过劲儿来，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有好多问题想问。
赵春来没给他问问题的机会，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楚克的手背。
“？”楚克抬眼看他。
赵春来冲他使了个眼色，楚克会意，两个人一起往窗边移过去。
江然对这两个人的小动作完全没有反应，继续做着卷子。
楚克和赵春来半边身子贴着墙，脑袋顶到了一起。
“干嘛？”楚克小声问。
“告诉你，他上次期末考试没考好，名次下滑了，不是年级第一也不是市第一。”赵春来说。
楚克：“不是第一也很厉害了，一中的年级前十，可以了。”
“大家都这么觉得，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嘛，”赵春来扭头看了江然一眼，“可他不愿意，天天刷题虐自己。你看着吧，下次统考他肯定能把第一考回来。”
楚克趴在桌上，脑袋一偏，眼睛从胳膊上露出来，斜斜地看向江然。
同桌明明只是在安静的刷题，却有一种莫名凌冽的气质，再看他的脸，颌骨、下巴、脖子、喉结，连成一条棱角分明的线，是在十几岁的少年中很少见的刀刻般的轮廓。
“哎——”赵春来又戳了一下楚克，把他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处境中拉了出来。
“干嘛？”
“你睡不睡午觉？”
“睡呀。”楚克抬起头，看向黑板旁边的挂钟，“下午两点上课？”
赵春来：“对。”
楚克：“那我要睡觉了，刚好睡一个小时起来上课。你睡不睡？”
赵春来想了一会儿，“反正没什么事干，我也睡。”
“那一起睡？”
“好。”赵春来抬手把窗帘拉上。
窗户边一下子暗了下来。
楚克看了一眼江然，抬手又把窗帘往回拉了一点，露出一块光亮，刚好照在江然的桌子上。
在他准备趴着埋头睡觉的时候，赵春来还没转回去，跟他面对面的趴在一堆书上边。
书桌又不大，直接被赵春来占去了一大半。
楚克推了他肩膀一下，“你回你桌子上去睡。”
赵春来：“你刚才不是说要一起睡的？”
“我说的一起睡不是这个意思，”楚克直起身子，“你转过去睡，我都没地方了。”
赵春来皱了皱眉，“哪里没有地方了嘛，我以前睡午觉都是在江然桌子上睡的，我睡觉，他刷题，从来没听他说过没地方啊。”
“那你到他桌子上去睡。”
赵春来“啧”了一声，瞄了一眼江然，“算了算了，我睡我自己桌子。”说完撇着嘴，转了回去
从下午到晚自习，江然每一节课都在做另外科目的卷子。
楚克实在没忍住，在晚自习下课收拾书包的时候问江然，“你为什么总是岔着来？”
“什么？”江然正捏着一支钢笔往笔盒里放。
“就是你每节课都在做别的科的卷子，”楚克说，“为什么要这样呢？”
“哦，”江然盖上笔盒，再把笔盒放进书包，“那样学习效率比较高。”
“效率高？”
“嗯，因为怕被当堂老师发现，做题速度会不自觉的变快，练速度，做题会越来越快。”
楚克心中万马奔腾，“没有老师管你啊大哥，我都看了一整天了，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过来批评你。”
“他们是不管，但是我不能这么认为，我要这么认为的话这种学习方法就失去了存在的客观条件。”江然说。
楚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我艹！您牛！那你可以不听课？”
“高二的东西我都学完了。”江然说。
楚克：
江然收拾完书包站了起来，大拇指勾起书包肩带挂在右肩，冲前排喊了一声“老赵走了。”
赵春来转身过来，抬头看向江然，“大哥，今天的作业做完没？”
“做完了，”江然低头，在书立里扒拉了几下，抽出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递给赵春来，“给你。”
“好嘞，谢谢。”赵春来把江然的作业塞进书包，拍了怕楚克的桌子，“要不要一起走？”
楚克摆摆手，“不用，你们先走吧。”
“哦，”赵春来站起来，侧着身子从椅背和书桌之间的夹缝中挤了出去，冲楚克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拜拜。”楚克也抬起手来挥了挥，又转了一个角度冲江然笑着挥了挥手，“拜拜，明天见。”
江然愣了愣，头微微点了一下，“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