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但是个好皇帝
第16章 是个好皇帝
李世民还没来得及发火，一旁的李君羡已经浑身一颤了。
他可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当今陛下面前说他不是个好人。
即便是当下魏征，仅就事论事，若是当众辱骂陛下，怕也是会被拉出去砍头吧？
你小子，怎么胆子就这么肥呢？
出乎意料的是，李世民脸上露出笑容，问道：
“此话何意？劳烦你解释解释。”
李世民并非是有病，被人骂了还那么高兴，他其实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当众被这么个毛头小子辱骂，纵然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如此言行怎么也算得上是藐视君主，杀头是在所难免的。
但正因为李世民隐藏了身份，所以他才更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但为何会这么说？
李君羡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开始冒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当李世民脸上带着这种极为和善的笑容时，要么是很高兴，要么就是想杀人。
可看当下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刘寻微微一顿，左右看了看，提议道：
“楼上雅间，我们大可上去说道说道，不知老李能否赏个面子？”
李世民闻言，便知道了他的顾忌，颔首点头。
大唐人多眼杂，被人听去了不好，倒不如直接讲给这两位皇帝派来人就好。
很快，李世民和李君羡便在刘寻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包厢，在伙计斟茶之后，便开始讲了起来：
“当今陛下，收拢天下书卷，二十余万卷藏于内库，永不见天日，纵然陛下对书卷极为爱护，但天下本就书卷无多，今圣此番作为，又有多少读书人无书可读？”
这些书卷绝大部分是从民间搜刮的，世家大族们是不可能拿出多少书籍的，所以也就加剧了民间书荒，造成了世家豪族对知识的垄断更为严重。
若是这些书籍能用于培养人才还好，可李世民花大力气将这些书籍整理、归纳，最终却藏在内库最深处，当作自己的私产，放在那里吃灰。
如此行径，在刘寻看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刘寻也适时表现出读书人对读书人的同情，对这些书籍被埋没的可惜。
“期间有多少孤本，小子我并不清楚，但定然是不会少的，若是内库一旦失火，那这些书籍将会消散于天际，无所作为，此非陛下所愿为！”
说到此，刘寻语气中可惜之意溢于言表。
从长期来看，确实是利大于弊，但对于短期的人才增长没有增益。
李世民颔首，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不是他想的少，而是他思考的角度不同，他是站在天下之君的角度思考，这天下都是朕的，这点书算得了什么？
李世民微微颔首，对于刘寻的话，他还是很赞同的。
可赞同是一回事，但实施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起码他认为自己是功在千秋的。
“你说的极是，可如若不然，上报陛下将这些书卷返回回去？”李世民谦虚问道：
“可若真是如此，那该当如何？”
刘寻微微吐出口气，微笑道：
“其实这样也很好解决，开放书卷馆藏，让与天下寒门士子阅览，便能将书卷传承下去，也能培养人才。”
“小子我是见过的，不少寒门士子们身无长物，甚至连本像样的书卷都没有，更别说读书识字考取功名了。”
李世民眉头微皱，其实在他看来，将这些书卷收集整理起来，就已经算是他的东西了。
但刘寻这个建议，却是让他将这些花费了大力气收集起来的书卷，拿来和无数读书人分享，这需要君主带有心怀天下的魄力。
李世民微微点头，这件事他需要好好考虑。
“还有吗？”李世民又问道。
既然他能让魏征给自己挑毛病，自然也能让眼前这个顺眼的年轻人给自己挑毛病。
李世民的错事，自然是还有的。
刘寻顿了顿，有些含蓄道：
“当今陛下有些诟病是终究无法遮掩的，比如武德九年所发生的事情，小子偶然从民间听闻。”
“天顾人伦，亲亲尊尊，陛下倒是有些违背了。”
李世民双眼微眯，眼眸中杀意一闪，略带生硬道：
“你从何处听闻的？”
刘寻摇摇头，“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小子早已不得而知了，不过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故此，小子认为陛下算不得是个好人。”
“小子，你可知晓你方才说的什么？”李君羡忍不住，上前警告道。
“我自然是知晓的。”刘寻吐出口气，反问道：
“可这不是你们要求我讲出来的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其实刘寻还知道更多李世民的龌龊事，但是他不说，因为再说下去，他就不知道眼前这两人会不会真的把自己砍死了。
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隐秘，就七八年前的事情，知道事情的人不少，流传到民间的也不少，甚至还有不少不同版本的传闻。
李世民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所有消息都封住，更别说前太子的拥泵在灭亡前疯狂的将这件事传出去。
“这种隐秘之事，小子还是知道分寸的，不敢随意乱说出去。”刘寻表明了态度:
“纵然知道的人也不少，即便少了我一个，也无法根绝。”
李世民眼神中带着不满，杀意倒是消减了不少，这确实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但刘寻说的对。
杀了他也没有什么用处，无非是知道的人又少了一个罢了，天底下有那么多人知道，他总不可能所有知道的人都杀了。
不过，刘寻也不尽然吐槽李世民：
“所以，小子认为，陛下绝非好人，但无可辩驳的是陛下确实是个好皇帝，陛下的诟病无法根除，陛下的功绩也是如此。”
闻言，李世民心情好了少许，但脸色依旧丝毫不变，看来你小子还懂事的，懂的承上启下。
其实这样一对比的话，李世民的心里确实好受了很多。
“小子，这些话你今后可别随意跟他人说，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老李这般为你隐瞒。”
李世民好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