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太古神龟
“原来北荒的北蛮王朝和中州的大秦仙朝传承的竟然是神道……我却是第一次听闻。”
对于这两个在太虚天修行界中分外知名的国度和顶尖势力，楚凡在青天宗时就有所耳闻，但是他当时也只以为这是两个单纯由修者形成的国度，批了一个“国家”外衣的宗门罢了。
“明德大师真的是见多识广……我自生下来以后都只在西陆打转，还没有去过其他界域呢……若有机会，定当要周游太虚，见证不同的修行知道和瑰丽风景。”
听着老僧将与自己的修行之道全然不同的神道传承娓娓道来，楚凡心中不由得对西陆之外的广袤天地产生了巨大的向往。
“……楚施主谬赞了，老和尚只是活的久了一些，见得也就多了。”
“而且若非是当年游历至东海之时，于瑶池圣地之中得了机缘缔结禅胎，寿元又有增长，恐怕此生都无望回返西陆了。”
楚凡晓得这所谓缔结禅胎，便是这些传承了菩提道统的和尚们对于化生元神之婴的另一种叫法，相应的，他们将结成金丹唤作炼成禅心。
不过旁边的苏耶亚却是不知道这些，楚凡就顺便为他解释了一下。
然后便听得明德继续说道：“饶是如此，空耗八百载时光，我也不过堪堪自西向东来回了一遭而已。如今寿元将近，便想着回返西陆，觅个传人，将一身所修传承下去。”
虽然嘴上说的是空耗岁月，但是老僧的眼中并没有半点后悔之色，显然这段东去西回的经历对他来说也是人生之中相当重要的一段时光。
“八百载光阴？”
听得明德和尚自称在“东去西回”的旅途上耗费了八百载光阴，楚凡一时之间颇有些愕然。
太虚天天地广袤，单是西陆之大，想要凭借遁光周游一圈都要化婴修士不眠不休地飞遁五百年往上，更别提那比之西陆更加巨大的北荒、中州、东海和南越……
即便有着大大小小的传送阵法可以帮助修士赶路，想要周游太虚少说都要花费近千载岁月。
而化婴修者之中唯有那些以上品金丹成就化婴的修士才能在进阶之时得到天赐的千载寿元，余者最多只得八九百载可活而已。
修士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在结丹之时成就上品，又有多少人能于金丹之中成功化生自己的元神之婴？
即便有了八九百载寿元，又有多少修士愿意将这珍贵的时光“空耗”在一段旅途之中。
“不错，我当初炼成禅心之时，便立誓要寻回失传在外的伽罗古国当年失传在外的《地藏往生经》，故而便从此一路从西陆追寻踪迹，寻到了东海深处，在一头太古神龟那里寻得了经书……”
明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缅怀之色，然后在他的瞳孔深处，有一丝楚凡和苏耶亚都未察觉的黑色火焰闪过。
听得明德回忆起了当初的情景，想象着自己从未见过无垠大海和顶天立地，宛如大陆的太古神龟的壮丽景象，苏耶亚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
“那您一定是和那太古神龟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死斗，最后敲开了他的龟壳，然后从他的腹中寻到了《地藏往生经》？”
苏耶亚想着自己曾经听商队中人说过的那些修者斗杀妖兽，收取宝藏的俗套故事，开始凭借自己浅薄的见识在脑海中想象明德与那只太古神龟的战斗。
却见明德老僧只是摇头失笑不语，他顿时知道是自己猜错了。
楚凡在一旁忍着笑意适时补充道：“明德前辈遇到的是太古神龟，可不是那些吃人嗜杀的凶残妖族，反倒是象征着祥瑞的太古异兽。”
“据说这太古神龟一族秉承了神兽玄武的血脉，刚出生便有十万载寿元，成年之后体型更是可以遮天蔽日，远远观去便宛如一方遨游大海的巨岳神山！”
“上古时代很多先天神魔和大神通者喜欢豢养一只太古神龟驮着自己的道场往来天地之间。”
“前辈能遇到这太古神兽，真是好气运！”
面对楚凡的欣羡，明德依旧一副宠辱不惊模样，只是淡淡笑道：“小友所言不差，那只太古神龟并非不通世事的妖类，而是一位博学多闻，见识不凡的大能。”
“那时的我见识尚浅还觉察不出，而今再次回想，却越发感觉那位神龟前辈的深不可测。”
“当它得知我是为了《地藏往生经》而来时，并没有刻意为难与当时尚未缔结禅胎的我，反而相当和蔼邀请我到了他的龟壳之上，幻化出一缕元神与我谈论起了菩提经义。”
“彼时它曾言幼年之时有幸聆听过我师菩提的讲法，我那会儿却只以为他是为了在我面前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而诹我，却不想一番论道之下，惊觉他对菩提经义的领悟胜过我不知凡几……”
“当时的我嗔念未绝，好胜心起，穷究了所曾研读过得菩提经义和历代高僧大德的注疏讲义，最后却都被他三言两语轻松驳倒。”
“百年诵经，无数代前辈传承，于自己信奉的经义道理之上却不如一只避世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龟……那种精神上的打击，可想而知。”
“我至今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那神龟的背上回返到东海之滨的……只是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转之后，手中多出了一本辛苦追寻的《地藏往生经》，以及一盏残破的青铜油灯。”
“打开那《地藏往生经》的一瞬间，太古神龟的神念便将一句话传到了我的神魂之中，就让我差点禅心当场崩溃。”
禅心崩溃？！
明德话让楚凡悚然一惊，他实在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话才能让明德陷入这等危险的境地。
和尚们所谓禅心崩溃便等同于楚凡这等修士失去了大道眷顾后的金丹崩毁，这简直比之走火入魔还要凶险和罕见万分。
“他说，“菩提本为树下影，七难八苦真如来”！”
话一出口，明德的双眸之中便闪过了一丝诡异的黑红之光，只是不论是楚凡还是苏耶亚都没有关注到他的异常。
见得楚凡与苏耶亚一副不得索解的样子，明德喟然长叹一声，低声解释道：
“这位神龟的前辈的意思是，我师菩提不过是真正菩提的树下之影……而真正的那位，早已经了悟因果，超脱此世而去了。”
“我等自诩秉持菩提经义的，奉其为师的弟子，不过学的是菩提于树下化生之影所传之法……”
“上古末年那场堕魔之灾，不过是身为菩提之影的祂露出了本来面目罢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待他说完最后一句，原本在夕阳下渐渐昏暗的天空彻底陷入了如墨的夜色之中。
紧接着，狂风起，雷霆震，暴雨落。
这因着那位伽罗神兽残留神力满溢着炎灼之息的大漠，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只是不论是楚凡还是苏耶亚，亦或是刚刚住嘴的明德，甚至是原本喧嚣的商队，都陡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之中，无法自拔。
即便是那身为元神真人的紫漪的华丽车架也在闪动过一缕淡紫色灵光之后迅速归于沉寂。
一时之间，这方大漠之中除却雷雨之声，竟然没有了一丝一毫其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