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亏欠你的，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韩白苏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全身上下透露着翩翩少年的气息，他牵着言瑾夕的手，同她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他们像普通百姓一样，逛街游玩，时不时看向彼此，眼里也只有彼此。
杏儿和程放跟在他们身后嬉戏打闹，言瑾夕看向四周，想着，太平盛世，欢声笑语，若时间就停在此刻，那该多好，能被爱人这样的牵着，没有任何烦恼，多好啊。
路过布庄时，言瑾夕停下了脚步，韩白苏抬头看了看招牌，随后目光移向言瑾夕，询问道。
“想买布料？”
言瑾夕看向他点头，回道。
“想给你做身衣裳。”
韩白苏回道。
“我的衣服够穿。”
言瑾夕拉着韩白苏直接往布庄里走，韩白苏并未抗拒，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布庄。
言瑾夕左右瞧瞧，看见了一块她中意的布料，她松开韩白苏，移步上前，转过身来，眼神移到布料上，示意一番，随后目光投向他，询问道。
“这块布料，你喜欢吗？”
韩白苏没有回答，瞟见了另一匹大红色的布料，他移步到言瑾夕面前，拉起她的手，走向那几块红布，目光看向红布，说道。
“若你真想为我做身衣裳，为我做两套礼服如何？”
大红色的料子映入她的眼帘，她有些愣住了，对她来说，礼服的难度甚大，她收回目光，看向他，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你和公主的礼服自有宫中绣娘为你们量身定做，她们做出来的礼服绣工精致，是我万万比不得的，我这手艺仅是以前在言府瞎琢磨出来的，只能做点平日里穿的衣裳，上不了台面。”
韩白苏回道。
“与公主有何关系，谁让你做我和她的礼服，我让你做的是你和我的。”
言瑾夕不理解他的用意，低声回道。
“为何要做？做了不是也穿不了吗？”
韩白苏靠近她，低下头与她平视，回道。
“不拜堂，也可以穿。”
言瑾夕猜不透他的心思，即便心里依旧有疑问，还是回道。
“那好，我试试。”
韩白苏宠溺地抚着她的头顶，说道。
“这才乖嘛。”
言瑾夕点头笑了笑。
韩白苏扭过头看向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这两块布给我包起来。”
老板娘回道。
“好嘞。”
韩白苏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瞟了一眼门外，街道上走过一个人，他看着那个背影，觉得甚是熟悉。
他回过神来对言瑾夕说道。
“买好布料，快快回府，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韩白苏看向程放，交代道。
“护送她们回家。”
程放行揖礼，回道。
“属下领命。”
言瑾夕正想问他要去做什么，韩白苏却快速转身，抬脚走出大门，离开了。
…………
韩白苏小心翼翼跟在那人身后，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他侧脸看了看身后，韩白苏震惊之余快速躲到墙角，稍作缓解后，他探头看了看，那人消失了，虽说并未看到那人的正面，可他还是认出了那人。
…………
圣上的白发越来越多，没了往日的气势，他穿着金黄色里衣，披头散发，微微弓着身子，坐在书房卧榻上，今日圣上召见了韩白苏，正等着他的到来。
韩白苏如约而至，李公公引他进门后，移步踏出书房，将门关上。
圣上抬头，看向韩白苏，低声说道。
“你来了。”
韩白苏快步走到圣上跟前，行揖礼，说道。
“儿臣参见父王。”
圣上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
“免礼。”
韩白苏放下手，询问道。
“父王身子可还好？有没有按时喝药？”
圣上回道。
“身子每况愈下，倒还有一口气在，死不了。”
韩白苏回道。
“父王心系天下，操劳国事，忧国忧民，定是累着了，只需遵循医嘱，好好调养身子，假以时日，定会康复起来。”
圣上回道。
“好在有几位皇子替我分忧。大皇子驻守边疆，三皇子主持大局，你舍身娶敌国公主，朕倒也省心不少。”
韩白苏回道。
“这些都是我们几个应该做的。”
韩白苏顿了顿，说道。
“不知今日父王找儿臣来，所谓何事？”
圣上说道。
“朕听闻老四逃了。”
韩白苏想到方才在街上遇到的那人，好像串联起什么来，他怕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道。
“四皇子逃了？”
圣上回道。
“是的，如今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朕命你查清他的下落，把他抓回来。”
韩白苏想了想，说道。
“父王可还记得当初吕蒙指证四皇子觊觎储君之位，招揽私兵，企图谋反之事？”
圣上反问道。
“你是说老四这次逃跑是为了谋反？”
韩白苏回道。
“他三番五次请求回来，均未得到父王准许，如今却逃了，实在令人生疑。今日外出时，儿臣碰到一位熟人，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圣上回道。
“竟还有这等怪事，你遇到了谁？”
韩白苏回道。
“儿臣所遇之人乃早已被处以死刑的吕蒙将军，作为四皇子的爪牙，他居然没死，四皇子好巧不巧，又在这时候失踪，不得不让人多想。父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暗中势力虎视眈眈，不可不防。”
圣上愣了愣，深思熟虑后，伸手示意，说道。
“扶朕去书案前。”
韩白苏立即移步上前，伸手搀扶圣上，送他往书案前走去。
圣上说道。
“如你所说，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不能亲力亲为，朕给你一道密旨，谋反之事你放心大胆地查，查出结果，放心大胆地判，无需再向朕请示。”
韩白苏扶圣上坐进圈椅里，为其研磨递笔，圣上接过笔时，韩白苏问道。
“父王信得过我？”
圣上一边写圣旨，一边回道。
“你既是朕的儿子，也是无惧黑恶势力，惩治恶霸，上任即刻严查监察处官商勾结的韩白苏，父王信得过你。”
圣上停下笔，顿了顿，扭头看向他，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有软肋，应该会成为一代王者。”
韩白苏听着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劲，他行礼说道。
“父王，儿臣从未想过争储。”
圣上回道。
“朕明白，不过有些惋惜罢了，但凡你像大皇子一样有些野心，知道笼络人心，文武百官就不会提议让你和亲了。”
韩白苏听出了圣上话里的意思，他明白言瑾夕就是圣上口中的软肋，也知道自己是稳固太平盛世的牺牲品，回想起那日言瑾夕说的那段话，韩白苏早已猜到言瑾夕的苦衷与圣上和整个凉国的安稳有关。
韩白苏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若行匹夫之勇，与圣上对抗，除了加重他的病情，毫无作用，也辜负了言瑾夕当初的隐忍，她不就是怕他为了她与天下为敌，才推开他的吗，他怎会让她担心。他不会弃举国人民安危于不顾，更不会放弃要瑾夕，只是目前来看，他需要从长计议，慢慢破局，争取在不得罪圣上和凉国子民的情况下，能够全身而退。
圣上拟好秘旨，递给韩白苏。
韩白苏接过圣旨，行礼回道。
“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
圣上说道。
“朕还有一事问你。”
韩白苏回道。
“父王尽管问。”
圣上问道。
“你母妃可给你留了一枚白色玉佩？上面刻着龙舌兰图。”
韩白苏思考一番，心想着，这不就是他年少时送给言瑾夕那块玉佩。
韩白苏回道。
“是，儿臣有。”
圣上说道。
“收好它，必要时，那块玉佩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听了圣上的话，韩白苏有些意外，他竟不知那块玉佩如此重要。
…………
从宫里回来，韩白苏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坐在圈椅中，目光一直看着书桌，若有所思地消化着与圣上交谈的一切。
书桌上摆放着两个盒子，一个铁盒子，一个木盒子，铁盒子里装有四皇子写给韩将军的威胁信，木盒子里有那块玉佩，当初他未与言瑾夕相认，为了让言瑾夕乖乖听话，他只归还了定情信物玉镯，而把玉佩收了回来。
韩白苏想着，吕蒙未死，四皇子回城，两人定有阴谋，既然圣上授权给他彻查此案，韩白苏将希望寄托在了玉佩和威胁信上。
当初四皇子被罚流放，铁盒子并未找到，言瑾夕找到铁盒子时，四皇子已经离开了都城。
他原本想第一时间打开它，直接一脚踩死四皇子，让他无法翻身，后来他念着那点亲情，又想着四皇子暂时对他和言瑾夕构不成威胁，所以动摇了，并未赶尽杀绝，怎知道四皇子并不老实，还想着逃跑回来作乱，既然如此，韩白苏也顾不了其他了。
他拿出当初他娘给他的钥匙，托着锁，钥匙插孔，打开铁盒子，取出书信，翻开一阅。
他认真地阅读书信内容，读完信后，他闭了眼睛，好像在控制情绪，他睁眼抬起眸子，若有所思起来，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他合上书信，放回原处，盖上铁盒子。
韩白苏走出书房，站在门口，唤道。
“程放。”
程放闻声赶过来，行揖礼，回道。
“属下在。”
韩白苏扫视了一眼王府，说道。
“婚期将至，这府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该置办的东西可以提前置办了。”
程放回道。
“属下这就去办。”
程放领命，张罗去了。
…………
韩白苏移步至言瑾夕的屋前，只见她的床上摆满了布料和工具，看着她坐在床沿认真地穿针引线，缝制礼服样子，韩白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韩白苏轻轻推门而入，言瑾夕并无察觉，直到他的一双脚出现在她视线里，言瑾夕才知道他进来了，言瑾夕当作没看见，继续缝制礼服，待他的脚走到跟前，言瑾夕不经意间，轻轻放下针线，趁他不注意，立即伸手抱住韩白苏的腰，将侧脸贴在他的腹部，撒娇说道。
“瞧你给我安排的任务，缝制礼服可难了。”
听她说累，他甚是心疼，韩白苏双手抚着她的小脑袋，垂下眸子，看着她圆圆的头顶说道。
“实在太为难，要不就不做了？”
言瑾夕不乐意了，她微微仰起头，看向他，像个小孩儿一样摇了摇头，回道。
“不能半途而废，不管有没有机会穿，我得把她做完心里才踏实。”
韩白苏托着她的双肩，移开她，顺势坐到她身旁，扭头看向她，允诺道。
“无论怎样，我都会穿的，哪怕你没做完，是件半成品，我也穿。”
韩白苏顿了顿，说道。
言瑾夕回道。
“放心吧，我会做完的，我怎会忍心让你穿半成品。”
韩白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顿了顿，对她说道。
“我已经命程放开始布置王府，过些时日，王府看起来就不那么阴森了，会喜庆很多。”
言瑾夕挽着韩白苏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有些失落地回道。
“是啊，你和公主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早一些准备总是好的。”
韩白苏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低下侧脸，蹭了蹭她的耳发，说道。
“要是难受，就哭出来。”
言瑾夕顺势牵着被她枕着的那只手，轻轻地蹭了一滴眼泪到他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
“今日在街上，看见孩子们追逐着，老人悠闲地逛街，年轻男女坐在长廊处聊天谈情，这样的景象多温馨啊。说不难受是假的，可我们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想到这些便不难受了。”
言瑾夕说完，把他拽得更紧了。
韩白苏听了这话，动了动手，轻轻挣脱她的依靠，侧过身子，伸手揽她入怀，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
“亏欠你的，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言瑾夕回抱住他，在他怀里摇头摇，回道。
“不用还，只要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我都不要。”
两人抱得更紧了。
韩白苏说道。
“我要离开都城一段时间，去外面处理一些公务，我会留足够的兵马保护你。只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千万别像上次那般任性，不听安排，被人捉了去，留我一人干着急。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穿着礼服迎接我，可好？”
言瑾夕回道。
“好。”
…………
韩白苏封锁消息，连夜骑马，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