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真账簿到手，刺杀案第章 私盐案幕后黑手浮出水面
知道吴德顺线索那人走出赌坊，趁韩白苏还未踏入福元客栈，那人叫住了他。
“沈公子请留步。”
韩白苏侧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后面，发现有陌生人影正向他走来，他转过身去，与那人面对面，等着那人的靠近，那人来到韩白苏面前，说道。
“沈公子所找之人，我可能知道一二，不知沈公子方才在赌坊里说的话，可还算数？”
韩白苏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展示给那人看，并说道。
“当然算数。”
那人见到银票，嘴角上扬，满意一笑，将头凑近韩白苏的耳朵，捂住嘴巴，悄悄透露着吴德顺的消息。
吴德顺是张万能的手下，张万能鲜有抛头露面，而吴德顺天性好赌，找他比找张万能更加容易一些，所以，韩白苏并未打听张万能，而是从吴德顺这边着手查起。
说完后，那人退回身子，韩白苏直接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那人，那人拿着银票，双眼发光，说了一句。
“谢过沈公子！”
那人拿到想要的，转身离开了。
韩白苏给程放留了一张纸条在福元客栈，随后起身，寻找吴德顺去了。
…………
韩白苏来到那人说的地方，找到他口中的茅草屋，他将目光投向茅草屋前的院子，正好看见院子里有一棵桃树，茅草屋周遭环境与那人描述的地方基本一致。韩白苏心想着，就是这里，没错了。
此时旁边传来一些声音。
“快走！走！”
以免打草惊蛇，韩白苏立即躲到院子附近那高高的草堆旁。
几个女子被蒙上了眼巾，脚踝处被锁链锁着，举步维艰。她们排成纵排，艰难地拖着笨重的脚链，从另一个方向一步一步地往茅草屋走去。
走在他们身后的人手里拿着长鞭，见她们谁拖了后腿，便会挥动长鞭，鞭打这些衣衫褴褛的蒙眼女子，女子除了疼得尖叫，并加快步伐以外，毫无反抗之力。鞭打她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好赌成性的吴德顺。
韩白苏偷偷瞧着院子里的情况，此时茅草屋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此人竟是韩白苏做梦都想找到的那人，张万能！韩白苏带着一丝庆幸和不屑，哼笑了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吴德顺发出号令，对众女子说道。
“跪下！”
为免皮肉之苦，几个女子别无选择，只能乖乖跪下。
张万能走过来，将头点向这些女子，示意并说道。
“摘下眼巾。”
吴德顺接到指示，回道。
“好的大哥。”
吴德顺挨个扯下她们的眼巾，几个女子虚着眼，慢慢适应着强光。张万能这才看清楚了她们每一个人的模样，他用食指点了两个容貌好看的女子，说道。
“这个，还有这个，相貌不错，卖去青楼，剩下的歪瓜裂枣些，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
吴德顺回道。
“好的大哥，小弟这就去办！”
吴德顺粗鲁地重新给几个女子拴上眼巾，把女子又赶着吼着带出了院子，往别处走去。
张万能安排好一切后，则回到茅屋内，坐在桌旁，继续喝酒吃肉。
韩白苏一路尾随吴德顺，找到机会，从他背后偷袭，一掌劈晕了吴德顺，随后从他身上找到钥匙，把几个女子的脚链打开，再拆开绳子，解开她们的手。前两个获得自由的女子赶紧取下自己的眼巾，随后又帮其他女子解开手和眼巾。不一小会，那些女子全部获得自由。
韩白苏将几个脚链重着，叠着锁在吴德顺的脚踝上，待他醒来后，如此重的脚链拖着他，他绝对走不动。
几个女子一起向韩白苏鞠躬道谢，答谢救命之恩，韩白苏说了一句，你们走吧，几个女子便相互搀扶着，离开了现场。
…………
正当韩白苏要重回茅屋时，程放带着张毛丫快步来到此处，韩白苏瞧见后，心想，程放定是看到了自己留的纸条，所以找了过来。
程放走过来与韩白苏汇合，程放行礼说道。
“沈公子，这位是玉芳楼晨初姑娘，也是张万能的妹妹，张毛丫。”
韩白苏将目光从程放身上移到张毛丫身上，问道。
“所以，你离家出走后，被人牙子卖到了青楼？”
张毛丫点头，回道。
“是。”
韩白苏又问道。
“你去青楼以后，张万能可有找过你？”
张毛丫回道。
“找过，他这几年靠着替达官显贵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赚了不少钱，他有足够的实力为我赎身，只是我不愿跟他走。”
韩白苏明白她为何如此，不愿提及她的伤心回忆，便说道。
“姑娘你放心，我可以为你赎身，只是，你愿不愿意帮我从张万能手中得到一样东西？”
张毛丫回道。
“只要能阻止他作孽，不用赎身，我也愿意。”
韩白苏回道。
“好，我们走。”
三人一起抬脚往茅屋走去。
…………
三人在院子前停下脚步，程放推开院子的栅栏门。放眼望去，院子里的茅屋门开着，张万能早已把自己给喝醉了，并趴在堂屋的饭桌上睡着了。
韩白苏对二人说道。
“你们在院子外等着，等会我叫你们，你们再进来。”
二人点头，表示知晓，并同意他的安排。
韩白苏率先踏步走进院子，进入堂屋，他手里除了拿着随身携带的佩剑，也拿着方才救那几个女子时得来的绳子，韩白苏垂眸看着喝醉熟睡的张万能，先将剑放在桌子上，再用手中的绳子把张万能的手脚捆绑起来。随后咚的一声，把他扔到地上，他的后背重重地靠撞在墙上，席地而坐。
韩白苏伸手提起一张凳子，摆放在门前，顺势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佩剑坐到凳子上，双手抱着胸，静静地等着张万能苏醒。
…………
过了一阵子，张万能的手指和眼睛均微微地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本能地想伸手摸摸自己晕得不行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动弹不得，这时他才更加清醒了一些。
他抬头望过去，只见门口坐着一个人，由于屋外光照强烈，屋内稍微有些暗沉，韩白苏又背光而坐，张万能只能看到一个剪影，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当初韩白苏把张万能折磨成那样子，即便最终遍体鳞伤，昏迷不醒，他也一个字都未透露，韩白苏知道，肉体折磨根本走不通，攻心还有一丝希望，于是韩白苏带着言瑾烁去了张万能的老家，调查他的成长经历。
那时，方青负责照顾昏迷不醒的张万能，他悄悄给张万能下药，刻意不让他醒来。后来，张万能吃了江湖游医给的药丸，终于苏醒过来，可他借着韩白苏救言家人这一大好机会，趁监察处起火大乱，逃走了，从此这条线索便断了，如今他重新拾起这一线索，寻找私盐案和刺杀案背后的真相。
韩白苏说道。
“说吧，账簿在哪里？”
韩白苏清楚，他大概率不会说，还是给他留了一些余地，试探性地问了问。
张万能看着那个黑影，回道。
“你是何人，找何账簿？”
韩白苏回道。
“私盐案和刺杀案的账簿。”
张万能纳闷，不解，回道。
“韩白苏不是已经死了吗？竟还有人寻找此账簿？”
韩白苏并未解释他的疑惑，回道。
“你若乖乖把账簿交出来，我便放了你妹妹，否则……”
张万能听闻此话，捏紧拳头，带着攻击性，用力挣扎了一下，反问道。
“你究竟是谁？！”
之前，无论韩白苏如何发怒，威胁，折磨，张万能均稳如泰山，可是如今，韩白苏不过是简单地提到他的妹妹，他的反应竟如此之大，足以见得，他的妹妹是他的软肋，也是撬开他嘴巴的突破口，韩白苏猜的没错，身体上的折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攻心才能刺激张万能的神经。
韩白苏继续威胁，说道。
“怎么？你妹妹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想看她被我亲手残害吗？”
张万能四处张望，发现周围并没有人，便回道。
“她人呢？我怎么没看见她，难道，你想诈我？”
韩白苏垂眸思考，心想着，不能这么快把张毛丫叫进来，时机不对，得和他再周旋一两个回合，待到时机成熟，再把人叫进来，韩白苏回道。
“被我关起来了。”
张万能认为韩白苏确实在诈他，于是回道。
“你说谎！”
韩白苏说道。
“我再说一遍，你若乖乖交出账簿，我便饶你妹妹一命，否则，定让她死无全尸。”
张万能心想着，既然你要诈我，我偏偏不如你的意，他回道。
“我可一点都不在意她，要杀要剐随你！”
韩白苏嘴角上扬，斜媚一笑，回道。
“哦？难道你心里对她竟没有一丝愧疚之心？”
张万能回道。
“什么愧疚之心？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韩白苏从容说道。
“听说，多年前，你娘被人刺死家中，你妹妹受到了惊吓，随后离家出走，在外面遇到了人牙子，被拐到都城，卖给了青楼，是吧？”
张万能回道。
“你去调查过我？”
韩白苏回道。
“一开始我甚是好奇，你母亲只是一个弱女子，也没仇家，谁会这么残忍地将其杀害。直到老乡说，你娘死后，你从一个好人变成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还去做过男妓的恶人。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弑母啊。”
那段不堪的回忆又在张万能脑海浮现，他变得激动起来，说道。
“你胡说！！你究竟是谁？！”
韩白苏继续刺激道。
“你妹妹张毛丫亲眼见你杀了你们的娘亲，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娘亲，对她来说，过于残忍，受到刺激后，她选择离家出走，她模样俊俏，被人牙子卖到了青楼。”
张万能回道。
“我没有！你少在那里含血喷人！我怎会弑母，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不可能做！”
韩白苏回道。
“你家里贫穷，你爹又死得早，你娘独自一人拉扯你兄妹二人，她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于是借钱送你去私塾，逼着你上学，你被迫活成你娘想要的样子，你被你娘压得喘不过气，你迫切想要摆脱你娘的束缚，想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
被戳到痛处的张万能一直做着无效挣扎，他阻止道。
“狗贼！你闭嘴！！”
韩白苏情绪稳定，继续说道。
“每当那些反抗的话到了嘴边，只要你看到你娘的脸，长期被她控制的你便会惧怕不已，嘴里竟不敢说一个不字，哪怕最后你鼓起勇气，用刀刺向你娘，你也不敢从正面动手，因为你知道，正面看着她，你只会懦弱无能，连刀都不敢拿一下，连嘴都不敢顶一下，更别说杀她了，所以，你从她的背后偷袭，将她杀害，”
“闭嘴！闭嘴！你给老子闭嘴！”
韩白苏继续刺激，说道。
“此后，众人说你性情大变，从好人变成了坏人，殊不知，你只是痛恨你娘的控制，偏要活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以此来宣泄自己心里多年积累下来的怨恨。以前乖乖读书识字的少年郎，后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去当了男妓。虽说你摆脱了你娘的控制，看似获得了自由和快乐，可你的内心深处，有一处无法愈合的伤口，那便是你妹妹。”
张万能越发激动，吼道。
“放开我！！老子要杀了你！！”
韩白苏说道。
“她亲眼见你弑母，可想而知，她得有多痛恨你，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已经找到了她，想为她赎身，给她自由，可她宁愿继续留在青楼伺候那些臭男人，也不愿意原谅你。为了逼你妹妹接受你的帮助，你恼羞成怒，竟也干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你要用实际行动去戳她的痛处，强迫她向你屈服，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原谅你，对吧？”
张万能挣扎着，回道。
“让你给老子闭嘴，你没听到吗？！狗贼，等我手脚能动，一刀砍死你！”
韩白苏回道。
“你这一生都在为了得到你妹妹的原谅而奋斗。如今我便送你一个礼物如何啊？”
韩白苏侧过头，对着身后喊道。
“程放，带她进来！”
程放闻声，带着张毛丫进来，站在韩白苏的侧方位，屋外的光线正好可以打在张毛丫和程放的脸上，张万能一眼认出了张毛丫，他红着眼眶，激动起来。
韩白苏见状，保持坐着的姿势，直接噌得一声拔出手中的长剑，顺势举起长剑，自下而上，放到张毛丫的肩膀上，对张万能说道。
“我若刺死她，你便再也没有机会听她说那句没关系了。”
韩白苏说完，将剑刃贴到张毛丫的脖子处，以作威胁，张毛丫配合韩白苏，哭着说道。
“哥，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这是张毛丫自她娘死后，第一次叫张万能一声哥，这一声哥，让张万能的心彻底融化了，张毛丫继续哭喊着，说道。
“他们不是就是想要一个东西，哥，你给他们，我不会再任性和你赌气，我想通了，我愿意接受哥的帮助，离开青楼后，我便与你回家乡，自由自在地生活可好？”
张万能看着她，确认道。
“毛丫，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张毛丫哭着点了点头。
张万能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一下没了狠劲儿，瘫坐着，说道。
“那本账簿在灶房碗柜中的暗格里，扭动白色瓷碗，暗格便会打开。”
韩白苏抬头看向程放，点头示意，让他去灶房寻找，程放接收到信息，便移步去了灶房，一会后，传来他的汇报声。
“沈公子，找到了，找到了！”
程放拿着东西跑过来，韩白苏收回长剑，将其放入剑鞘之中，再将其顺势放到凳子上。
韩白苏伸手接过程放手里的账簿，还未来得及翻阅，只听见噌得一声，一个影子从眼前晃过。
韩白苏闻声投去目光，只见张毛丫已经一剑刺中了张万能的胸膛，张万能猛吐一口鲜血，绝望中透露着难以置信，他红着眼看着张毛丫，说道。
“你……”
他做梦也没想到，方才哭着求他的张毛丫会突然变了脸，拔起韩白苏放在凳子上的长剑就直接刺了过去。
张毛丫收起了方才的柔弱，回道。
“如今被亲人所刺，滋味如何啊？这是你罪有应得。张万能，我告诉你，我张毛丫这一辈都不会原谅你！你死后，我还会把你的尸体扔到悬崖下，喂野狼野狗，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韩白苏这才起身，走近张万能，韩白苏的脸上有了光，张万能见到他后，利用最后一丝气息无力地狂笑起来，原来韩白苏并没有死，原来被亲人背叛的滋味是这样的痛，他终于体会到了，张万能断气前，说了一句。
“一半真来一半假……”
张万能在悔恨中闭了眼，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
韩白苏与程放按照张毛丫的意思，将张万能的尸体从一并不高的悬崖上扔下，扔进了狼窝，他们从上往下看，看着那些狼将张万能的尸体一点点吃掉，连骨头都没剩下一根。
韩白苏摸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票，递给程放，说道。
“给她赎身，多余的银票给她拿着，送她回老家吧。”
张毛丫回道。
“多谢沈公子。”
程放领命，带着张毛丫先行一步离开。
韩白苏站在悬崖边，拿起手中的账簿，翻开它，开始翻阅起来，原来刺杀案和私盐案均出自四皇子之手，吕将军的名字也在上面，这一切，都是四皇子授意吕将军做的。
韩白苏抬头看向远方，回忆起当初的种种，难怪当时秦副使愿意承担一切，心甘情愿为方青背锅，只因为，他们是同一阵营之人，方青或许不知道秦副使是队友，可秦副使一定知道他是队友，所以才替方青揽下了一切。
秦副使协助山匪完成私盐买卖，他与山匪里应外合，透露消息，让他捉拿吴德顺时，扑了个空。方青则负责给山匪传递了韩白苏的行踪，韩白苏才会屡次被刺杀。他们背后的幕后推动正是吕蒙将军和四皇子。他们一人操控私盐案，一人操控刺杀案，把韩白苏骗得团团转。
之前的假账本，张万能故意写了两个代号，让人误认为这两个案子背后有两股势力。最后却是四皇子一人作乱，韩白苏合上账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