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绘梦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姑娘就不必说了。”颜漠鹰看到尹如尘一停顿，立刻抢道。他接着说：“我中的是什么毒啊？姑娘又用什么药为我解的毒呢？”

    “公子所中的是江湖上绝迹多年的‘思必忘’。”

    “哦？这么奇怪的名字？解药是如何配制的呢？”

    “我也不清楚，这解药，是师傅让我随身带的。从多年前开始，师傅便教我配制各种解药，却从来没有教过我这种药如何配制，大概因为这种毒绝迹太久了。这次出门前，她了解到思必忘重现于世，就一再叮嘱我把这个解药带好。”她又不由自主地说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尹如尘端来一碗调好的解药，把它放在了一块很平的石头上。她用火折点亮一支很大的蜡烛，将蜡烛轻轻放在颜漠鹰身边的石台上。这一刻，在烛光的掩映下，颜漠鹰终于算是看清了她的样貌：那是一张美得与众不同的脸，散发着英气却并无张扬之感。深嵌的双眼中澄澈清亮的目光，足以在不经意间直击人的灵魂深处。她的眼神透着在险中历练过后的稳重，虽显得有所戒备，却始终绽放着从容和淡泊。那两泓秋水所传达的，是沉静，是智慧，是善良，是坦然，是踏实的没有奢望的平和与乐观，然而这乐观之中，却融入了一抹让人心疼的忧郁。她的五官无疑是美丽的，但当你看到她的第一眼，会先被她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震撼到。大气之感？浩气？都不仅仅有。也许你很难形容她有怎样的气质，但她那气定神闲之态足以让你内心一惊。烛光中，颜漠鹰注视着她，一种有生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平时在宫里看了太多他本身就不喜欢的柳眉凤目桃腮樱唇之类，面对了太多副个性不明显的面孔，遇到了太多气质不甚突出者，哪里有多少机会见如此脱俗之人？看到她的样子，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自己那很多年前就不知所踪了的娘亲，是的，他的娘亲也美得不同凡俗。

    尹如尘将药从平石上端了过来，她知道这俊朗的人在看她，却没想到他觉得她美，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外貌如何这个问题，也无心去想这等无聊之事。他人夸赞她的时候，她也没什么感觉，因为容貌是否美丽这等无足轻重的事根本不足以走入她的心中。她把装着药的碗放在蜡烛旁边，扶颜漠鹰坐起，拿起碗给他服了药，又扶他躺下。

    服药后，颜漠鹰便觉得困倦无比，沉沉地睡去了。不久，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见到了一位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看着他说道：“开始了……这是你的宿命……”语毕，老者飘然而去。又过了一会儿，他隐约看到一女子朝自己走来，那女子白衣翩翩，朴素淡雅却美得特色鲜明，原来竟是尹如尘。她执笔掭墨，在一把折扇上绘了一朵花，并写道：“前尘若梦叹花开，归影依稀久徘徊。雪海月明终有尽，经年风雨莫须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