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小田次郎蜷缩着身子，努力将自己身上裹着的麻布衣服又紧了紧。

    海风凛冽，吹的他瘦削的脸庞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看向远处大海和天空衔接的地方，内心默默祈祷着：

    “八岐大神保佑，保佑我哥哥小田太郎能够平安归来。”

    小田次郎的哥哥小田太郎是个靠海吃海的东瀛渔民，在两人的父亲去世之后，小田太郎便承担起了照顾家庭的重任。

    年仅14岁的他先是靠帮别人清理渔获、缝补渔网积攒了一点积蓄，随后买下了一条几乎完全破损无法出海的小木船。

    经过小田太郎的细心修补，这条近乎报废的渔船又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望扬帆出海。

    起初，日子很不好过，出海捕鱼是需要技术的，小田太郎虽然自小跟着父亲后面出海，但毕竟当时他只要帮忙打打下手就行。

    而现在，他一个又要驾船，又要捕鱼。

    有好几次，小田太郎空手而归，浑身还湿漉漉的。

    小田次郎看到哥哥这样，自然是想要去帮他。

    虽然他也什么都还不会，但最起码兄弟俩有所照应。

    但小田太郎拒绝了，他摸了摸弟弟的头柔声道：

    “次郎，母亲还需要你照顾，如果我们俩都出了海有一天回来迟了，母亲该怎么办。”

    看着脸色疲惫却依然说话温柔的哥哥，小田次郎点点头。

    是的，他们的母亲还需要照顾。

    他们的母亲，原本不该匍匐在床的。

    只是因为和一位异能者争辩了几句，便被打成了重伤。

    那会儿小田次郎还很小，父母健在，家庭也和睦。

    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母亲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了床。

    他那会儿不懂事，还想拉母亲陪他去海边挖沙子。

    但母亲涕泪横流的面容让年幼的他第一次懂得了人间的险恶。

    眼泪总是能让人更早成熟，也让小田次郎觉得：

    当人有了异能，为什么都在作恶？

    他不止一次渴望自己拥有异能，可这一切似乎都是奢侈。

    懂事之后，他一次次听着父亲抱怨海税加重，又一次次听母亲说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可当海税再一次加重，父亲不得不深夜出海。

    那天本该是个平静的夜晚，可到了大半夜却突然狂风大作。

    小田次郎被母亲唤醒，让他看看父亲回来没。

    他和今天一样，站在海边的一个岩洞里。

    冰冷的雨中，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他的眼睛睁大：

    在远处的海洋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的身影一闪而过。

    仅仅是看了一眼，小田次郎便被吓的昏了过去。

    接下来等他清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父亲的葬礼已经举办过，而他因为淋雨引起的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此时此刻，他的家开始残缺。

    但更残缺的是，当他哥哥开始能补大鱼回来的时候，当地的异能者闻风而至。

    他们抢走了大鱼，而他们身上又多了几年的税。

    这税凭空出现，任凭小田太郎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小田次郎只能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哥哥一夜之间白了不少头发。

    一天后，母亲唤来了小田次郎：

    “次郎，我想吃点螺肉，你能不能去海边捡一点带回来。”

    小田次郎点头同意，等他回到家却发现：

    母亲，已经去世了。

    她不愿意成为兄弟俩的累赘，她还在遗书中跟两人道歉：

    很抱歉，把你们带到了这样的世界，是妈妈不对。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