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嫌疑人1号
绑架案后的第一个小时。
绑匪的信上写着：
你们的儿子女儿都在我的手里, 准备一百万的赎款，你们最好别耍花样或报警，如果让我发现, 反正我烂命一条，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傅长寿给我垫背。
还有，今晚十二点之前，我要你们为当年做过的错事公开道歉，我满意的话，自然会告诉你们下一步怎么做。
如果十二点之前我没看见公开道歉，说不定，我的刀就要落在傅长寿身上了。
署名是f。
郁棠坐在桌边, 手里拿着绑匪寄来的信，静静地看着李香焦灼地走来走去。
据音乐老师那边的说法，傅长寿的课本来要上到下午四点，但是中途傅小船不舒服, 因此两人在上午十一点时便提前回家，他亲自送两人出了小区。
傅长寿和傅小船两人都没有手机，因此, 他们最后出现的时间是在上午十一点。
她收到快递是在下午四点左右, 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距离绑匪的十二点, 还有不到六个小时。
“明明让他们上完课就打车回来的, 怎么会这样呢？我为什么要让傅小船陪长寿去上课？她一直笨手笨脚的……”
张口闭口傅长寿，郁棠不由地齿冷，李香怪天怪地就算了，甚至还怪傅小船？
她知道李香只在意傅长寿的性命, 至于傅小船，哪怕傅小船和傅长寿绑在了一起，甚至被砍下脚趾生死不知，李香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
仿佛傅小船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同住屋檐下还救过她儿子性命的养女。
何以会对小船有这么大的恶意？
“李女士，既然你这么关心长寿，为什么不亲自开车去接送他？”
“我……我的车胎不知道被谁给戳破了，加上保姆请假了……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会让小船陪他去了，她什么都做不了！我的长寿……”
“话说回来，李香女士，你不准备报警吗？”
李香瞪了郁棠一眼，她指着郁棠说：“你怎么这么恶毒？绑匪知道我报警了，肯定会伤害长寿的，长寿不能受伤。”
“如果不报警的话，那李香女士，你愿意任绑匪予取予求，在今晚十二点前，公开忏悔你们夫妇做的错事并道歉吗？你愿意把儿子的性命交到一个穷凶极恶的绑匪手里吗？”
“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样的话？我……我和司南没有做过错事……我们一直行得正坐得端。”
“这句话不该对我说，而是对手握你儿子性命的绑匪说，如果你不想报警，除了任绑匪宰割以外，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李香沉默了半晌，她拿着手机，反复输入傅司南的手机号码，却始终没有打出去。
“怎么办？如果司南知道我把长寿弄丢了，肯定会生气的……”
这是考虑傅司南会不会生气的时候吗？郁棠实在看不下去，她从李香手里夺过手机，拨通了傅司南的电话。
在郁棠的劝说下，傅司南同意报警。
半个小时后，郁棠等到了门铃声，这次hunter总部派来的人竟然是林几何，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四个便衣警/员。
郁棠转念一想，又觉得总部派林几何过来再正常不过，这件案子涉及到公众人物和未成年，并且绑匪已经伤害了傅小船，如果不能尽快将绑匪捉拿归案，不仅会影响傅家姐弟的生命安全，更会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林几何点点头，她看向李香，说：“来的路上，郁棠已经告诉过我这个案子的大致情况，李香女士，我们都有共同目标，那就是找到两个孩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会一起战斗。”
说完，林几何对身后的四人说：“你负责安装监听设施，我要确保绑匪打来电话时，能尽快定位。你去核验他们是否真的出了老师的小区，以老师小区周边两公里为半径，询问是否有目击证人。”
“你把包裹送去检验科，然后再去调查是否有事发的那段时间，是否有搭载过两人的出租车，如果有，问清楚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下车。你陪着李香女士，你处理过不少绑/架案，该做什么我就不废话了。”
林几何看向郁棠，说：“我们两人从送来包裹的那个快递员入手。”
傅司南所居住的这个别墅小区聘请的是国际五大行的物业。物业对进出人员管控极为严格，那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呢？郁棠原本怀疑，她见到的那个额头有疤的快递员就是绑匪。
直到她发现案情侦破进展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
她和林几何问过保安队长，又查看过事发时的小区进出记录，保安很快告诉了她们快递员的身份。
送勒/索信礼盒上门的人，是之前负责片区送货的顺风快递员张天霸，外号张老，因为手脚不干净被炒了，他的工作也由新同事交接，但是郁棠疑惑的是：如果这张天霸是劫匪，为什么敢这么大张旗鼓地从有监控的地方进小区？
知道这身份信息后，郁棠和林几何立刻带着警员到了他租住的小区。
这是一个老旧破烂的小区，上楼之前，林几何留了几个人在楼下。
嫌疑人张天霸住在二楼，郁棠敲开门。
来开门的人正是张天霸。
“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刑事案件有关，麻烦你协助调查。”
房子里狭小拥挤，只放了一张简陋的床和在木板、砖块支起的小桌，桌边坐着几个手握纸牌的男人。
张天霸的眼神闪了闪，他飞快地关上门，转身翻窗跳楼。
“老张，你干嘛跳楼？”
郁棠和其他人赶紧下楼，张天霸刚跳下楼，正要逃跑，被守在楼下的警员逮个正着。
把张天霸带回警局，林几何让郁棠负责主审，她负责补充。
两人在审问室里坐定，郁棠扫了一眼张天霸的人生履历。
张天霸今年四十岁，出生地是11区，从小到大都是个地痞流氓，以放/债为生，十五年前突然改邪归正，开始在z国各地辗转，一年前，他来到s市，靠打零工为生，常常因为在摊贩那里小偷小摸，被摊主扭送到警局。
在几天前，张天霸因为小偷小摸被快递公司解雇。
“为什么要逃跑？”
“我……做贼心虚……”
“你做什么贼了？”张天霸双手紧握，有些紧张。
“我昨天偷了楼下烤鸭店一只烤鸭，我回头就去和店主道歉赔偿，绝不拖延。”
可怜的烤鸭店店主，郁棠忍住想暴打张天霸狗头的冲动，她和林几何对视一眼，实在是哭笑不得。
转着手里的笔，郁棠说：“你今天下午送了一个包裹到傅家，是我签收的，你还有印象吗？”
“这么说，不是因为我偷烤鸭的事？”张天霸紧张的表情倏地舒展开来，他翘着二郎腿，手肘放在椅子上，用手抠着牙缝里的菜叶。
“你为什么要送那个包裹？”
“有人给了我一千块，让我送过去喽。”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问里面是什么？不怕里面是个炸/弹吗？”
“只要肯给钱，我才不管那个女人让我送什么，她让我送尸体我都愿意。”
“女人？”
“对，是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大概到我下巴吧，她穿着黑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没让人看见，对了，那个女人是黄头发，跛着脚，一瘸一拐的。”
“她当时和你的对话是什么？”
“她打电话来，说是要寄快递，我说我不干了，她说她可以给我一千块，只要我愿意帮她送包裹。这种好事，傻子才不做。”
“你在哪里拿到那个包裹的？”
“在小区附近的公交车站总站。”
“她的电话号码？”
张天霸翻出手机，念出一个电话号码。
“你知道你送的包裹里，是被绑匪切下来用来要挟傅家的脚趾吗？”
张天霸一愣，他捂着嘴，哗啦啦地在桌上倾倒了一堆呕吐物。
郁棠再次按下想暴打他的冲动。
林几何递过去几张纸，张天霸接过纸，擦着嘴。
“今天中午吃多了，嘿嘿，你们说包裹里是脚趾吗？看不出来那个女人柔柔弱弱的，竟然是个变态。”
张天霸抖着的腿突然僵住，他双腿并拢，像孩子似的坐在椅子上，他说：“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不是绑匪，我也不认识那个女人，我只是图钱而已。”
“那你为什么戴口罩？”
“小区里有腊梅花花粉，我对腊梅花过敏，这个你可以问我从前的同事，他们可以证明。”
“那你当时为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太漂亮了……”
张天霸身体前倾，靠近两人，他说：“真的，我从前虽然是个地痞流氓，但我现在改邪归正了，我只敢小偷小摸，怎么可能敢绑架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
“今天一天你在哪？”
“我真的没有绑架你们说的那两个孩子……不信你们问我邻居，就是在我房间里和我一起打牌的那几个男人，他们能证明，我接电话的时候，他们也在，我去送完快递就回来了，真的……”张天霸涕泗横流，整张脸显得很是狼狈。
警方传召了张天霸的邻居，邻居们证实了张天霸的话，今天下午张天霸一直在和他们打牌，他接电话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张天霸送完快递就回来继续打牌。
张天霸离开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小时，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并不够张天霸作案。
“行，你可以回去了，不过最近如果你想出市，一定要和警方报备。”
张天霸欲言又止，他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今天协助调查，提供线索，你们不会给我奖励吗？一两百就成，四百我也不介意。”
林几何开口说：“协助调查是公民义务，但是如果你之后发现了绑匪的重要线索，我们会有五到十万不等的奖励。”
张天霸点点头，说：“绑匪要的钱多吗？”
“要的多你也想试试吗？”郁棠反问。
张天霸苍蝇式地搓了搓手，他说：“我就是个小百姓，哪里敢呢？”
“你可以走了。”
“等等。”郁棠叫住了张天霸。
他把手表忘了，郁棠瞥了一眼手表，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并不值钱，上面还刻着zyc个字母。
“还有事么？”张天霸讪讪地说，“那一千块都被我用去还赊的账了，我身上没钱了。”
“你的手表。”
张天霸脸上的横肉轻轻抖动着，他干笑两声，说：“我还以为你们要没收我的那一千块呢。”
“别做坏事，不然我们还会再见的。”
张天霸再次苍蝇式地搓了搓手，他说：“我就是个小百姓，不敢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