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致命前任（下）
“郁棠, 我倒是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有翻垃圾的兴致。”
身后传来林九亿的声音, 郁棠愣了愣，她这是在垃圾桶里捡了一个林九亿？
林九亿以为这个时候的郁棠, 应该是在为那宗自/杀案头疼，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悠闲地翻垃圾。
似乎每次见到郁棠的时候，她都能带给他新的发现, 林九亿实在好奇, 下次见到郁棠时, 她会是在做什么。
看着一脸惊愕的林九亿，郁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也没想到, 不过是翻个垃圾桶，竟然翻出了林九亿。叹了一口气，郁棠忍不住想，她和林九亿到底有什么惊世奇缘？
怎么总能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场景遇见林九亿？
在酒里揍谢引章，转头却遇见林九亿, 她忍了, 怎么她翻个垃圾桶, 也能遇见林九亿？
“你从前不是也被泼过开外挂的脏水么？”郁棠顺口回了一句。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连他的多年老粉都未必知道, 林九亿看郁棠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
“郁棠……”
“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所惊艳？即使是在翻垃圾，我仍然有一种与这满地垃圾格格不入的美？”
“你怎么总能把自己卷进这些奇奇怪怪的案子里？”林九亿挑着眉毛, 斜靠在墙上，目光落在她的脸庞上。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11区吗？”
“比赛下下周开始，所以我回来了。”
“林九亿，你不会跟踪我？”
“我家装修, 我这两个月暂时住这个小区。”
原来是这样，郁棠点点头，接着翻垃圾桶。
“林九亿，你很有当地主监工的气质。”
“比起你勇闯霜花酒男洗手间的气度，我当然自愧不如。”
前世她倒是没有发现林九亿有这样毒舌的一面，郁棠哼了一声，她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蛛丝马迹。
在她手下的垃圾袋里，除了那些药瓶以外，还躺着何畅的那只手表，在手表旁，还有宋雨被撕碎的照片。
郁棠拿起手表，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腕带上有似乎有血迹。按理说，宋雨死的时候，何畅就站在她身旁，那么何畅的身上有血迹很正常，他没必要扔掉这块手表。
除非这块手表是可以指向他犯罪的证据，或者，他厌憎送他这块手表的人。
谁会撕碎过世女朋友的照片呢？谁会扔掉过世女朋友送的表呢？
感情和金钱，是谋杀案里常见的动机。
郁棠冲林九亿扬了扬她的胜利果实。
“郁棠，为什么要查这些案子？专业的事，留给专业的人做不就好了吗？你喜欢拯救世界吗？”
她当然没有拯救世界的伟大爱好，她做这一切，不过是被迫自救而已。
如果她不能查清陆衡死亡的真相，就注定她要一辈子背负陆衡的死。
“如果你是我，你不会想尽快知道真相吗？”
“可宋雨的案子，与你并不相干。”
“事情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郁棠拧着眉头，如果不是发现了何畅和庄真之间的联系，她也不会将这两件案子关联在一起。
把从垃圾桶里翻来的胜利果实小心地装在袋子里，郁棠冲林九亿做了一个鬼脸。
两人走到巷口，郁棠停在一辆车边，她敲了敲车窗，车窗慢慢地摇下，露出许甜甜的脸。
“许甜甜，到你接收战果的时候了。”
郁棠把装着手表的塑料袋扔给许甜甜，她似笑非笑地说：“许甜甜，发工资的时候记得分我一半，毕竟脏活累活都让我干了。”
“许甜甜，作为回报，你能告诉我，宋雨的尸检结果么？”
“不能，我们不熟……”
许甜甜还真是……他接手表的时候可没有半点觉悟。
郁棠眨了眨眼睛，她缓声说:“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不是，你眨两下眼睛。”
“你说，我不一定会告诉你。”
“宋雨她有艾/滋么？”
在郁棠以为许甜甜不会告诉她的时候，许甜甜眨了一下眼睛。
郁棠的心沉了沉，宋雨和何畅都有艾滋，那么，是谁传染的谁呢？
许甜甜整个人陷在阴影里，表情晦暗不清。摇下车窗，许甜甜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甜甜，你太无情了！”哪怕是看在她帮他翻垃圾桶的份上，好歹捎上她啊。
郁棠早有心理准备，她拿出手机正要打车，林九亿却忽然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走，我送你回去。”
郁棠正在犹豫要不要接受林九亿这只大尾巴狼抛出的橄榄枝时，林九亿笑着说：“毕竟我们一起拍过广告。”
“我上你的车，万一被拍到说我是你的绯闻女友怎么办？”
“我还没有那么红。”林九亿翻了个白眼。
“谢了。”
去车库的路上很幽静，郁棠听见林九亿揶揄的声音。“郁棠你究竟得罪了谁？到底是谁这么恨你？”
她究竟得罪了谁？郁棠莞尔，轻声说:“林九亿，我比你更想知道。”
如果林九亿问的是前世的她，她会告诉他，恨她的人不计其数。
她死之前，恨她的人几乎能从a国排到z国，这些人包括但不限于给她种草的温婉、谢清知的头号粉丝……
甚至，连林九亿也曾说过恨她，林九亿是会杀死她的前任么？
“林九亿，你会杀你的前女友吗？”
被郁棠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莫名其妙，林九亿奇怪地看着郁棠:“我看起来像是杀/人犯吗？”
郁棠莞尔，林九亿气鼓鼓的脸怎么与河豚有几分神似？
“不像。”
“你放心，我没有杀/人的癖好，我的前女友都活得很好。”
郁棠笑笑，并没把林九亿的话放在心上。周公尚有恐惧流言之日，在死之前，她何曾想过会有人恨不得杀死她？
林九亿的车，郁棠很熟悉，她驾轻就熟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粉丝送的？”郁棠拿起放在副驾驶座前面的小黄鸭，小黄鸭的玻璃眼珠漆黑透亮，“这个小黄鸭可以录音……”
“我自己买的，你怎么知道它可以录音？”
“这些用来录音偷窥窃听的东西，我很熟……”不对，郁棠愣了愣，这句话怎么听着奇奇怪怪的？
“翻垃圾、窃听器……你的爱好很特殊……”林九亿戏谑地说。
“是我室友爱好特殊，敌人太狡猾，我这是被迫学习，”
“给你水。”林九亿扔给她一瓶水。
“谢了。”郁棠正口渴，也没和林九亿客气。
郁棠暗暗吐舌，果然是自负的林九亿。
等红绿灯的时候，林九亿忽然幽幽地来了一句。
“郁棠……”
郁棠拧开瓶盖，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咳咳咳……”郁棠差点被水呛住，她抚着心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林九亿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他哪来的这种错觉？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微红的脸庞上，林九亿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的嘴唇，看起来像浆果一样香甜，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色号的口红。
两人的表情都僵在这奇怪的时刻。
“你哪来的错觉？”郁棠开口打破沉默，她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漫溢出来。
林九亿抿着唇，他说:“外挂的事，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少有人知道。”
郁棠点点头，这件事的确很少有人知道，她前世也是和林九亿在一起好几个月后才得知的。
“那你喜欢我吗？”郁棠看着他。
没想到郁棠会是这样的回答，林九亿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背负恶名的郁棠，你喜欢么？”
从前她喜欢他打游戏时的少年意气，他喜欢她的烂漫，后来情意磨减，连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成为分手的导火索。
和林九亿分手时，他的脸上是同样的表情，他的表情过于坚忍克制，以致于她当时几乎以为情浓时的海誓山盟全是她的错觉。
郁棠莞尔，她缓声说:“林九亿，你想听怎样的答案呢？我喜欢你，你当如何呢？”
见林九亿沉默不语，郁棠又说:“是不顾名声和我在一起呢？还是暂时委屈我，和我来一场地下情？”
或许重活一世，她的身上依旧保留着某些让林九亿心动的特质，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会全心全意爱着林九亿的郁棠了。
林九亿没有说话，他在郁棠的宿舍楼下停了车。
林九亿看了郁棠许久，缓缓说:“对不住，我以为你是我的粉丝，我说的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
车里灯光微弱昏黄，郁棠的脸庞轮廓分明，在林九亿以为郁棠在生气的时候，她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林九亿……谢谢你送我回来……”郁棠开门下车。
郁棠忽又转身回来，她趴在车窗前，把头发都拨到耳后，轻声说:“我貌美如花，追求者无数，你可别想困住我。”
她的确喜欢过林九亿，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那些因他而起起灭灭的情愫早已被岁月生死冲淡。
前世她已经做够了虚无缥缈的梦。
郁棠转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
林九亿在郁棠的宿舍楼下待了很久，迟迟没有离开。
车窗外晚风吹过，银杏树叶簌簌地落在车顶。
他拿起郁棠没有喝完的水，她喝水的神情小心翼翼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
林九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着瓶子上淡淡的口红印。
他只是忍不住好奇，被郁棠这样的人真心喜欢着，究竟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无数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