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章家大院
许悠悠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回。
可转念一想，原身先前‘借’了七十七块钱给关向东，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一笔小钱呀。
如果说一块八的卤肉是贵的，那新鲜肉最多也就八九毛，这样算来，七十七块钱可以买百来斤肉呢。
如果换算成后世，猪肉十几块一斤，那一百斤肉得要一千多块钱了。
两年前许悠悠才十八岁，一个十八岁的农村小姑娘两年间借了这么多钱给关向东，那真是不少了。
许悠悠对这年代的物价没有太多概念，只能这样来换算了。
走出小巷后，许老太又絮叨开了：“刚才那曹家卤味店是你姑带我去的。这家店可不简单，前些年那么困难的时候，曹家人都守住了家里的老卤水，听说他家的卤水还是从解放前传下来的，正经的老字号了。”
许悠悠方才的心神被打断，边听许老太讲述，边下意识的点头。
“……现在是真的不同的，外头也有挑着担子、推着车子来卖卤肉的，虽说比曹家的要便宜，可味道却差得远，你爹爱吃猪脸肉，一会儿让他也尝尝这味儿。”
许悠悠心里有疑问，“奶，她们这在家里卖卤味，没人查吗？”
许老太笑道：“听你姑说，她们家也就是近半年才开始重新往外卖的，以前那可不敢做这事儿，再说那会儿肉都难买着，谁还有这个闲心吃卤肉啊。”
这倒也是，许悠悠学文科的，历史学得还行，平时也爱看纪录片，爱看点小说，对这个时代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往回走时，许老太带着孙女儿走了一条近路。
这条路比来时那条要窄，路上也看不到几个人。
祖孙两个拎着菜，顶着大太阳，快步走着。
中途路过一个大院子时，许悠悠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面的玉葫芦突然升温，那热度直接灼了一下许悠悠胸前的皮肤。
“哎哟！”
许悠悠一个没防备，被烫了一下，她赶紧伸出空着的手，捂住了胸口处。
是的，自打把玉葫芦从关向东那里拿回来以后，许悠悠便找了根绳子把它牢牢的系紧，挂在了脖子上。
现在这玉葫芦发热，那照书中所描述的，应该是这块有宝物啊。
许悠悠四下里打量起来，左边是个破旧的大院子，右侧是块荒地，上面长着半人高的野草。
胸前的温度让许悠悠心里兴奋激动加好奇。
她停下脚步，叫住许老太。
“奶，等一下——”
许老太奇怪的转头看着自家孙女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四下张望。
“干啥呢这是？”
“奶，这是什么地方啊？”
许老太虽说偶尔会来闺女家住一阵，可县城里也不是哪哪都熟的。
起码眼下许悠悠问的这地方她就不知道。
许悠悠慢慢往那院子的大门走去，发现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只是掩上的，并没有锁。
且从铁门空隙里往院子里望去，也没见有人。
“悠，这人都没一个，而且这院子看着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咱别看了，赶紧回吧，一会别你爹过来了进不了屋。”
许悠悠忙一把拉住许老太。
“奶，等会儿等会儿，我有事儿，你在这儿等我，我看看去。”
说着，把手里的菜篮子往许老太脚边一放，转身就往铁门走去。
许老太急了，这孩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可她也不放心许悠悠一个人往那破院子里去，只得提起菜篮子跟了上去。
许悠悠走到铁门前，这回院子里的情况倒是看得清楚了。
这里头看着像是个什么仓库，但看那院子里长出来的杂草，应该也是荒废许久了的。
她抬手拍了拍铁门，喊了一声：“有人吗？”
院子里半点动静也没有。
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清泠泠的少年声音。
“你们找谁？”
铁门前的祖孙俩齐齐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一个年约十三、四岁，个子瘦高，跟个竹竿似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对面的杂草丛前面。
仔细一看，手里还拎着把柴刀。
许悠悠抬眼正想套套近乎，蓦然间被那男孩眼神给震住了。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冷淡、漠然到极致，许悠悠感觉他看自己时，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类似的，神情中不见半丝起伏。
乍然被惊了一瞬后，许悠悠快速回神，笑着道：“小同志，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那少年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淡淡的瞥了许悠悠一眼：“你们有什么事？”
许悠悠干笑两声，“就是路过这儿，好奇这么大院子是干什么的。”
少年推开一侧铁门，一阵沉重又刺耳的嘎吱声响起，许悠悠感觉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老太也忍不住道：“我买菜也常走这边，倒是真没怎么注意过你这院儿。”
说着，微微探头看了眼里面，里头比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就是荒废许久的。
“哟，这院儿可真大呀，小同志，你一个人在这儿住啊。”
老太太的打探自然又直接，许悠悠默默的闭上了嘴，让奶奶去打开这尴尬的局面吧。
“我在这上班，给人看院子。”
少年依旧是那不见一丝波动的声音。
许家祖孙俩同时瞪大了双眼。
许悠悠惊讶道：“你这么小就上班啦？？”
许老太则是好奇：“这是什么单位呀，门口连个牌子都没有。”
那少年走进院子里，把手里的柴刀放到院门旁一溜房子的第一间里面，再走出来看着许家祖孙。
“这里是曾家大院，以前是仓库，现在就空着。”
许悠悠光听着这名字，就觉得这所院子肯定有故事。
她忍耐着胸前玉葫芦的持续发热，问道：“那个…小同志，我能进来看看吗？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院子呢，这都有两亩地大了吧。”
许老太在一旁道：“这可不止两亩地，悠你看那头，那屋子也占了不少地方呢。”
少年曾启云长时间一个人守在这里，难得有人过来，虽说不认识，且也不知道是想干啥的，但他感觉平日里死寂死寂的破院子好像鲜活起来了一些的。
且这是两个女的，又一老一少，想来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便抬头撇了许悠悠一眼，点点头，身体侧开一点道，“没什么好看的，里面都是空的，后头有几间屋子都快倒了。”
许悠悠笑了笑，这小少年看着冷冷的，但从这几话就能看出人家这应该就是个保护色，或者是长期一个人待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正常交流。
许老太拎着菜篮子跟在后头，倒是发挥了她一惯的热情热心：“小同志你多大呀，看着也就十三四吧，这就上班啦？唉你们往院里头走先拿个竹竿敲敲，当心有蛇，小同志你家是哪的呀，这地方周边也没啥人家，就你一个人住这儿呀？”
许悠悠眼见那少年听了许老太的话，撇了撇嘴，也不回答，但等自己进院子后，却也拿起靠在墙边的一根木棍，跟着走了进来，还照着奶奶的话，用木棍往草从中敲打。
许悠悠心里一颤，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这孩子估计是长时间自己待着，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打交道。
想到这里，她便又扭头对着少年道：“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许悠悠，是金河乡向阳村的。”
后头好半天都没有声音，许悠悠以为少年不会回答了，正想着再找点其他话题时，就听到后头淡淡的一声，“曾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