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至贱则无敌
烈火帮帮主牧沧一身黑色锦袍，面白无须，刀锋般的双眉斜飞入鬓，双眼锐利如鹰隼，叫人不敢直视。
他是见过容妗姒夫妇的人，瞧着出来一帮子男女老少，就是没有她们夫妇的身影，有些不悦的皱起眉。
面对如此强人，容老太太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不知牧帮主因何兴师动众来我容府？”
牧沧闻言，危险的眯起双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大家都是明白人，老太太又何必明知故问。”
他就不信，昨天之事早就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她容老太太会一点都不知道？
莫不是真把他牧沧当傻子耍弄？
容老太太一噎，抿抿唇没说话。
倒是站在一旁的容庆平，仗着守城军在侧烈火帮不敢动手，叫嚣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是你跟容妗姒之间的事，你找她去啊，跑我们容府大门口撒什么野。”
“锵”
长刀出鞘。
不忍帮主受辱的荀海踏前一步，满眼怒火，须发皆张。
“你是个什么玩应，敢这般与我们帮主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蜜罐里长大只会沾花惹草，混迹青楼楚馆的容庆平，哪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人。
被吓得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内心恐惧也哑了火。
牧沧摆摆手，象征性的呵斥道：“阿海退下，不得无礼。”
他冷哼一声，眼神凶狠的瞪了容庆平一眼，才收刀入鞘退回到帮主身后。
人也吓了，想要的效果也有了，才再次开口道：“牧某人今日应你家姑爷陆清之约前来，还请老太太莫要与在下为难。”
“也并非是老身与牧帮主为难，你口中的陆清并非我容家姑爷，她与老身的孙女尚未完婚，岂能是容府之人，怕是牧帮主找错了地方。”她说的义正言辞，不似做伪。
“看在陆清的面子上，牧某人敬你一声老太太，你也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高傲如雪莲的容小姐，会随随便便叫人夫君？”
他这话说的也够难听，却得到围观百姓们的一致赞同。
更有好事者张口喊道：“我作证，昨天容小姐就是称呼陆清为夫君。”
正所谓：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后面就不缺跟着迎合的人。
“我也能作证！”
“若不是夫妻，陆清凭什么帮着你们容家。”
“我看容老太太是怕了烈火帮，这才不敢承认陆清的赘婿身份。”
“高门大户还真是不要脸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们也说陆清是赘婿身份，哪家会因为个赘婿得罪烈火帮。”
人群中吵吵闹闹，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对容府十分不利。
容老太太明白不能再继续下去，这样会严重影响容府的声誉，瞥了一眼身旁不曾开口的长子。
接收到母亲的眼神示意，容孝昌硬着头皮，尴尬的笑道：“牧帮主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
他的话一出口，无疑是容府认怂的表现。
引来围观百姓一阵嘘声，就连戒备烈火帮闹事的守城军战士，都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牧某人也想好好说，可你们容府忒不识好歹，别说陆清见不着，就连容小姐都不曾出府一见，这就是你们容府的态度？”
“还请牧帮主稍安勿躁，妗姒可能是有事在忙，我这便派人去催。”他赔笑着吩咐家丁去叫三小姐。
看了这么半天，牧沧也总算是看出些门道来了。
这容府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就是仰仗容妗姒操持。
看容家大房这对父子，明显是想在容老太太面前表现，想要挣得一席之地。
再说容老太太看似慈眉善目，从她出门起说的第一句话，到她毫无顾忌的撇清陆清与容府的关系，就不难看出她一点都不顾忌容妗姒的感受。
一边需要人家打理家业，一边又不把人家当回事。
凭借容妗姒和陆清的才能，放到哪家不是如珠如宝的供着，也就容府错把鱼目当明珠。
容老太太若是再一味的偏袒长子和长孙，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她将面对众叛亲离的下场。
……
另一边，家丁一路小跑到幽兰居。
“肖胜你急急忙忙的跑什么？”秀儿拦住像没头苍蝇似的家丁肖胜。
“秀儿姐不好了，烈火帮上门寻事，点名要见姑爷，老妇人那边扛不住了，叫三小姐去救急。”
身为大房那边的人，他可不敢乱说话，说错一个字可就小命难保了。
“烈火帮来了多少人？牧帮主可有亲自前来？”她有些焦急的问道。
肖胜心里一咯噔，暗忖：难道三小姐早就知道对方要上门？
他面上不显，依旧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来了，不单单是牧帮主来了，就连守城军都来了，还有好些看热闹的百姓，占满了府门口的整条大街。”
这话他说的倒是属实，没有添一点水份。
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容妗姒放下手中账本，起身开门道：“何事吵吵嚷嚷的没个安生？”
秀儿抿抿唇，一脸苦瓜相，“小姐，烈火帮牧帮主带人找上门了，老夫人叫您过去呢。”
“恩，走吧。”她面色淡定的抬脚朝外走去。
……
容府大门口，一袭淡紫长裙的容妗姒，双手交叠于小腹，朝着容老太太及大伯微微欠身行礼。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憋了一肚子气的容老太太率先开口道：“妗姒，不是祖母说你，你瞅瞅陆清做的这都叫什么事。”
手里的拐杖“噹噹”跺个不停，一点都不顾及容妗姒的颜面。
“夫君临出门前早有交代，祖母稍安勿躁，此时我自会处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也不等容老太太搭话，她走下台阶来到牧沧身前，“实在抱歉牧帮主，劳您白跑一趟，夫君出诊尚未回府。”
牧沧本就抱着与陆清打好关系来的容府，他笑呵呵的大手一挥，“容小姐客气了，左右三天时间，也不急于一时。”
“牧某人今日造访，一是为不懂事的手下，向容小姐陪个不是，二是大家不打不相识，想结交你夫妻二人。”
“这些是见面礼，还请容小姐务必收下。”
瞧着烈火帮的人抬上一箱箱的“见面礼”，面上不显的容妗姒，此时心中早已涌起惊天巨浪。
还真让陆清说对了，牧沧说话客客气气，更是送上一份厚礼。
剧情急转直上，也看呆了一群吃瓜群众，烈火帮的牧帮主什么时候成散财童子了？
还上赶着巴结容府一名小小赘婿。
天要下红雨了吗？
还没等容妗姒开口说话，容老太太便满脸堆笑，在容庆平的搀扶下走到她身边，慈爱的拉住她的手道：“妗姒你也是，怎么不早告诉祖母，你与牧帮主是好友。”
“怎好让客人抬着礼物，站在门外说话，也太失礼了。”
“牧帮主快府里请。”
这一波骚操作，着实叫人大开眼界。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黑的，白的都是她说的，还真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派人把东西搬进府。
“且慢。”牧沧拦下容老太太的话头。
“这些东西是牧某人赠与容小姐夫妇的礼物，就不劳老太太费心，一会儿自会有人把东西送到容小姐的院里。”
想要占他牧沧的便宜，想都别想。
容老太太造了个大红脸，气恼的狠狠瞪了不说话的容妗姒一眼。
尴尬的强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牧帮主了。”
牧沧朝荀海使了个眼色，荀海二话不说，指挥着帮众抬着礼物和伤号，跟在秀儿身后进了府。
也没管面色铁青的容老太太，容妗姒施了一礼，带着牧沧也走了。
剩下她与大房一家还留在原地。
“母亲，妗姒也太过分了，一点都不把您这位祖母放在眼里。”
“哼，她现在攀上了高枝，有牧帮主护着，又怎会把我们孤儿寡母当回事。”
“母亲您就是太纵着她了，若不是您放权给她，她哪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您。”
“依我看，三妹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行了，都别说了，回府吧。”容老太太冷喝道。
从始至终仿若背景板，透明人的容兰，冷眼旁观父亲和哥哥之间的小动作。
毕竟容府的大权，无论怎么更替，都到不了她头上。
她这辈子只能过有钱有闲，养养面首的小日子。
……
幽兰居，花厅。
牧沧抿了口茶，把茶盏放在身侧的花几上。
“不知容小姐是否真如容老太太说的那般，并未与陆医师成婚？”
说起自家夫君，容妗姒绝美的小脸上，洋溢出一抹醉人的微笑，“实不相瞒，我与夫君早已私定终身，成婚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容小姐真是心性豁达之人，真是让牧某人佩服，若是不介意，可否容我在府中等一等陆医师？”
算算时间，陆清出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料想也该回府了。
她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也免得牧帮主辛苦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