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也是家人
李起开门，发现小团就在不远处等待，面容和善仿若自己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
他招呼小团进屋，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感动快要哭泣。
“相公，何事？”
小团走到他身边，害羞的问。弄得李起很不舒坦。
“魏小姐有话同你说，你替我好好招呼，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相公慢走。”
小团起身相送。
李起丢给魏乔儿一个“看了吧，就是这种情况”的眼神，慌忙逃走。
屋内比方才还寒冷，冷到连呼吸都是痛。
“小团，好久不见。”
开场白还是需要的。
“魏小姐，有何吩咐？”
听小团如此喊自己，浑身不自在，看样子是真得变了性格。
机器人会改变性格吗？
“请问，您和李大人是什么关系？”
“妾身是他的、他的妾室。”
小团脸色迷离，显然是cpu有些混乱，但还是表明身份。
“可据我所知，李大人并没有纳妾啊？”
“魏小姐不知，相公为官清廉、品相端庄，如何能将纳妾的事情对外昭告呢？对外来说我是她的丫鬟而已。”
小团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幻想中，无法自拔。用一个接一个的借口迷惑自己。
“你不是，你是行侠仗义的女侠。”
“那是从前，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小团娇羞的将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柔情似水。丝毫没有机器人的模样。
魏乔儿心中一紧，怀疑她此刻的身份，赶紧摸了摸她的手。
是冰凉无疑，还好是不是人。
“为了一个男子，放弃你的事业，甘心吗？”
“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哪有什么江湖，何来武林高手，你说的对，那或许是工程师输入到我芯片中的幻想而已。梦总要醒来吧。”
机器人就是理智，思路清晰，口齿伶俐。人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你说的对，可你也不能把心思放在不爱你的人身上啊。”
“她救过我，我必须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这是恩将仇报吧。
魏乔儿不知道她哪里学来这句话，对此很好奇。
“你从哪里学的招？还知道别人救你要以身相许？”
小团轻轻的笑着，笑话她见识浅薄，连这点都不清楚。
“江湖中人都是侠义之心，救命之恩，自然用过命的方式报答，你不会连这都不知吧。”
魏乔儿不喜欢被人轻视，特别是根本不懂江湖的人。
“那你知道，为何女子要以身相许呢？”
“伺候夫君，照顾他起居呀？”
“最主要的你没说。”
“什么？”
小团问。
“生孩子。”
魏乔儿回答:“你能生孩子吗？一块鸡皮疙瘩，如何能为他生儿育女。”
说到痛处，小团表情僵硬，凶恶的盯着她。
她感受到一个机器的冷酷和危险。
魏紧迫感直逼魏乔儿，她望了望大门，准备随时逃跑。
好在小团表情缓和。
“哪又如何？苏葵可以为他生，我可以负责养育。我不在乎孩子是不是我亲身的，只要是他的即可。”
对牛弹琴，话说不通。
“我直说了吧，人家不喜欢你，你在这里打扰了他们夫妻的生活，让我来是劝你离开的，姐妹，明白吗？你在这里打扰人家，这不是报恩，是报仇。”
魏乔儿本以为把话说的透彻，多少会有效果。
谁料小团慢悠悠的开门离去，仿若没发生任何事。
她回头看到，见小团进厨房做饭。
苏葵依旧一脸忧愁。
“她晚上住哪里？”
李起的宅子大多是没有装修的破屋子，能住的不过两三间，还都名屋有主。
不想有多余的房间为小团准备。
苏葵指了指正对他们房间后面的那间。
一眼望去，空荡荡的，连门都没有，更别说床铺和被子。
那屋子门对窗，小团又不需要睡觉，晚上定是精神百倍地等着他们房间，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真替小团不值。
即便是机器人，也不能如此作贱自己。
“对了相公，魏小姐晚上留下来做饭吗？我可要做上他的份？”
“不不，我马上走。”
她抢先开口。
“你看看她多好，不要工钱，不吃不喝，心甘情愿的照顾你们一家人，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就当她是一名丫鬟，留着吧。”
魏乔儿被小团的诚心感动，反倒成了她的说客。
“就是如此，我更不能留她，她配得到更好的幸福。”
李起拒绝。
“不是我不帮你，她之所这样做，完全是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一般去报答，在她的系统里，救命恩人，必须得以身相许。要么有人破了她的程序，要么有人代替你的位置，成为她新的救命恩人。”
她灵机一动，死马当活马医。
“那我们该如何做。”
李起是真不想留她，她若能走，什么都肯配合。
“这事单纯靠你我不行，容我回家好好想想。”
马车到草堂巷，院中的人在畅饮。
“奇怪，这些人不用赶回家做饭吗？这个时辰的还留在她家做什么。”
小爱站在石桌上学着芊颂楼的舞姬的动作载歌载舞。
“难怪了。”
她莞尔一笑，偷偷的溜进房间。
“你回来啦。”
小方落在梳妆台上，透过窗户看院中的表演，见她回来懒洋洋的说。
“恩。”
对待小方的策略之一，同它对话，字越少越好。
小方感觉到非比寻常信息素在空气中传播，它能看到魏乔儿身体里有特殊的化学信号。
是八卦的味道。
“你下午不在家真是可惜，小爱真是一个懂得如何活的受人欢迎的机器人。他的表演十分精彩。”
明显小方想吸引她的注意。
“哦。”
她极力隐忍。
“你看碧青多开心啊，你怎么不去参加呢？”
“累了。”
她的计谋瞒不了小方，它可以看到人体内化学变化，知道她心里有什么。
她不说，可把小方急死。
院中的欢笑声，成了吵闹的噪音。
小方气愤的关上窗户，魏乔儿已经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喂，你去那李大人的家中做什么？”
“谢谢你替我关上窗户，我好累，真的睡了。”
她盖上被子，将头蒙进被中。
“我知道你是装睡，反正你也没人说话，不如告诉我，我帮你想想办法？”
魏乔儿心动了，隐忍真得好难。她还是不能告诉方块疙瘩。
她很满足小方讨好般的言辞，伴着难得的好心情入眠，也别有一番滋味。
她被馄饨的香味唤醒，不是饥饿也不是小爱的催促。
她以为是梦境，便躺着任由口水流下，时不时的吧唧嘴。
“大小姐，起来拉，你最爱吃的馄饨就要凉了。”
“什么，就放这里，我这就吃。”
魏乔闭着眼睛，张着嘴，啊呜、啊呜吃着。
这温热的触感，清香的口感，还有流入咽喉的食物，说是梦也太逼真的了点。
她大口吸气，一颗整馄饨卡在了气管。
她脸憋的通红，在不得中已醒来，不停地抓着脖子想要呼吸，不一会脖子上出现一条条血印子。
小方发现自己闯祸，赶忙喊来小爱。
在海姆立克法的解救下，馄饨吐了出来。
恢复力气的魏乔儿，毫不留情的踹飞小方。
“你是想害死我吗？”
小方自知犯错，乖乖的飞回来，躲在小爱身后。
胡嬷嬷和碧青也都赶来。
“怎么了？”
碧青问。
众人目光看向她。
“我在睡觉，它给我喂馄饨，差点憋死我。”
魏乔儿一掌推翻剩下的馄饨，汤汁撒了一地。
“为什么？”
碧青又问。
众人又看向小方。
“我，我…”
它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
“说话啊？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胡嬷嬷催到。
“我想讨好她，让她告诉我昨晚去李家做什么了。”
这个问题大家都挺好奇。
昨夜的聚会结束的太晚，人们离开后，她已经睡了。
没想到小方急了一夜，想出这么个招。
魏乔儿的气消了，委屈却上了头。
“你们都说我整天没事干，总爱惹是生非，打听八卦。可我只是多管一些闲事，从没害过别人。可它呢？它来之后比我过分多了，也没人责怪，是为什么呢？”
“谁能跟一块方块疙瘩计较呢？”
小爱回答的很微弱，明显带着心虚。
“是啊，你们是高端机器人，你们清高，我只是千年后的低端人类，又是顶替别人的冒牌货，自然比不了你们，可如此区别对待是不是过分了。”
魏乔儿并不是反感做家务，而是讨厌小爱有意无意的带着家人孤立她。
没错，是孤立。
她也是刚刚才想起。
小爱总是拉着胡嬷嬷和碧青以及李氏一起，并将她排除在外。
安排她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
胡嬷嬷几次想要帮她，又被安排去做其他事情。
那些前来院中求帮忙的人，大多都是他四处寻来的。
“小姐，我们没有孤立你。”
碧青见她委屈，也跟着哭起来。
“你是没有，不代表他没有。机器人的性子真是比人类还复杂，人起码有感情，你们机器只是靠固定的程序设定感情而已。”
“对，我们是机器人，所以不配和人类生活，不配有人类的感情，更不配被人类关心。”
小爱说。
“这和机器无关，得看着人如何做。”
她与机器的战争开始。
先是小团，再是小爱，又是小方。
她实在看不懂机器人的感情。
要说他们没有情感吧，可他们对人类确实真情实意的付出。
若说有感情吧，都带着病态和执着。
“好吧，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故意设计和执行的。我想取代你在他们的心中的位置。”
小爱恢复理智，敏锐和理智是工程类机器人特性。
“为什么。”
这回轮到魏乔儿提问。
“你不是真的魏乔儿，她们却能把你当家人。可你又懒又自私，而且做事毫无规划也很少顾忌别人的感受。而我又体贴又能干。也一定能得到她们的认可，取代你的位置，成为她们的家人，得到她们的关心。”
“可家人只有加入，没有取代。”
“我要取代，我要成为家庭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工程类机器人由于太过理智，很少得到情感上的关爱，在感情上有很多空洞。空洞就饥饿，就像贪婪，想要攫取。不止是自己的，还有他人的。你享有她们太多的偏爱，凭什么？这些都给我，我一定好好的回报她们。”
小爱苦恼的站着，弯着腰低着头，学人类一样悲伤，可眼中没有滴下一滴泪。
“你是家人，我们也是很关心你的。”
胡嬷嬷拍着他的后背，扶他坐下。
那慈祥的声音刺痛小爱的心。
“我是家人吗？”
他不可置信的问。
“自然啊，旁人都说你是我的儿子，我这老妇人一生未嫁，无儿无女，早就把你们当成孩子一样看待，有你这样优秀的孩子，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真的？”
“真的。”
这就是小爱的厉害之处。
明明是魏乔儿受了委屈，她才是这场斗争的受害者。
他却能转移矛盾，将众人目光再此拉回到自己身上。
安慰小爱之余，闹剧也进入尾声。
大家都在为他没有足够的爱而惋惜，忘了三分钟前，魏乔儿差点憋死的事情。
就连魏乔儿自己也忘了，感叹小爱身为机器人的可怜之处。
“放心好了，你是家人不会变的，只要你别再同我耍心眼，我也会好好照顾你。”
地上的馄饨和碎完早已消失。
胡嬷嬷张罗着给大家做早饭。
“对了，你昨晚去李家究竟干什么了？”
魏乔儿说出了小团的性格和遭遇，特意征求小爱其原因。
“智能机器人的性格已经不是程序的问题，它其实和人一样。会因为经历的不同分化出不同的性格。小团是真把自己当成古代人了。她的工程师是武侠迷，做梦都想回到古代，也是乘坐飞行器来这里的人之一。”
“可她这般，更像是病态的。会不会是bug呢？需要修复或者更新？”
小爱说他是落后，bug是功能上的问题，不是性格上的。
小团不过是单纯的固执而已。
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还是在李起身上。
“如何？把李起杀了，告诉她爱人已死，请节哀，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吗？”
魏乔儿吐槽。
“别那么极端？你若真这样做，搞不好小团会自爆殉情哦。”
“机器人的感情真复杂。”
小爱笑而不语。
“我昨日想了个法子，你们帮着参谋下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