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堂兄弟的故事
王府的布局不比皇宫差,亭台楼阁,榭水廊院一样不少。反而多了些烟火气息。
推开门便有一条道路通向园林,园林假山的凌乱毫无违和感的直立着。说这园子起名叫石园才对,除了门口那两棵松树外,再无绿荫。
到处都是石头,有如手掌般大小的,有像石柱一般的。而上面又叠立着各种形状。
斧凿痕迹还在,没什么可取之处,两三眼便游完退园,
“姑娘,可是这园子不好吗?”
伺候她的丫鬟问。
自然不好,她对花花草草本不感冒,眼见荒凉却想起它的好处。
人心情郁闷,是需要绿色开解的。
“好,很独特,为何这园子没有花花草草?”
“姑娘,原本是有的,皇上下令给改的。”
“皇上还管别人家里的事?”
魏乔儿心想,皇上的家也不住海边,手还能伸到别人家里。
“这婢子不知。”
丫鬟尴尬的低下头,很是刻意,像是故意隐瞒什么一般。
她们并不知道魏乔儿的真实身份,一口一个姑娘喊着,她试探的问道。
丫鬟摇头不知,说她是王爷带回来的女子。王爷经常带女子回来,并不清楚什么身份。
用心做好本分即可。
江夏王府对下人的第一要求便是管好嘴巴,不传言,不说是非,不评价他人。一经发现便是严惩不贷。
她问不出任何问题。
院墙出口处有一道大锁锁住了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一家自成两派。
“这门为何锁着?”
她走过这条像是出口的路,看到这门很是好奇,抱着希望,试探的问。
“婢子也不知,平时是不锁的,只姑娘来了才锁上的。”
她明白了,原是害怕她跑了,特意加上的。
“王爷呢?我何时能见到他?”
两个丫鬟再次摇头。
她望着门锁,再看看身后的一览无余的园子。
一种念头在脑海中生成,她被软禁了。
仔细想想又觉不妥,她依然是无利用价值的人,即便是做个工具人,也是个不好控制的吗,软禁她可没有价值,还得找人伺候吃穿用度。
门锁上的铁链咔啦啦的响起,铁链从外被抽走,出口被打开。江夏王妃,与她面碰面。
王妃见她,客气的笑笑。
“姑娘好兴致,这园子可还称心?”
王妃仿若不认识她一般,一改从前傲慢清高的模样。
“一般,王妃来有何指教?”
她身后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裙摆,做行礼的动作。
没等魏乔儿反应,王妃抢先说免礼。
“前几次来见你都在昏睡,刚下人来报说你醒了,特来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可要宣太医瞧瞧。”
“王妃有心了,暂且不用。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等王爷回来做决定,这些时日还得委屈姑娘了。”
黄氏这般客气,倒让她不好发作。
“娘娘,请问王爷何时回来?”
“王爷被皇上宣进宫,恐需要两日,这两日还请姑娘住下,咱们江夏王府不甚感激。”
少了敌意,王妃看起来顺眼许多,想着上山无事,住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王府的秘密太多,酒后之言真假难辨,还是好奇心赢了她的理智。
“姑娘若是无聊,不如再找个戏班进王府为您唱一出,可好?”
“多谢王妃好意,我没那么高的艺术修养,戏曲着实听不懂。”
“姑娘平日有什么消遣,不妨说出来,咱们也好替您操办。”
黄氏的热情,让社恐的她节节后退。
总觉得这蜜里包着的是鸩毒。
“王妃这般,倒让我有些不适应,还是从前的你好,生人勿进格外有气势。”
黄氏看了一眼身边的伺候的丫鬟,她们便退出房间。
黄氏也不再殷勤,从魏乔儿的身边离开,坐到她的对面。
“贵妃娘娘,还在记恨妾身从前对您的不敬吗?”
“你对贵妃的不敬与我魏乔儿有何关系,王妃何故要这样联想?”
对方卸下伪装,倒让她很满意。明人不说暗话,。目的企图放在脸上的人,才最好沟通。
“贵妃娘娘说下,一日是贵妃,终身受用,妾身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我若是贵妃,那请问你们软禁贵妃该当何罪?”
王妃换了个坐姿,翠玉珠帘耳环在她耳旁微微得摇晃着,将她内心不安的情绪衬托的刚好。
女子也算是长相清秀,眉眼间透着柔情。与陈恩媛的气质颇为相像,如何就怨气缠身,佞人心神厌烦之意。
“娘娘真会说话,难怪皇后对您颇有忌惮,只是我王府不比皇宫,守备森严,让娘娘留宿于此也是无奈之举。”
“明人不说暗话,要我为你们做什么害人的勾当,只要有好处拿,我会同意的。”
“呵呵,娘娘,咱们可不干害人的勾当。只想请你来听一个故事。”
“说吧。总比唱戏好听。”
魏乔儿学着黄氏慵懒的模样也靠在椅子上。假装不经意的整理的垂落的发丝,抚摸下自己的耳环。
耳环是王府的丫鬟拿来的,是素雅清淡的菊花模样。
“从前有个大户人家,家中有3个能干的儿子,个个聪明。家主有一个哥哥,因病亡故,顾将哥哥的儿子带到身边抚养,用心教育。吃穿用度与家中少爷一般无二,学艺也都是悉心栽培的。你若是这个侄子,你会如何对叔叔和堂兄弟们。”
“用心学习,感激他们,。来日报答他们。”
王妃笑笑接着说。
“这些孩子们都长大了,也与这位堂哥亲密无间。堂哥很有才能,帮家主解决了不少事情,也深受家主喜爱。喜爱到,家主连遗产都为其准备了一份。奈何家主年迈病故,这位侄子却一改往日作风将他的弟弟们圈禁,夺得了家主全部财产,只分给堂弟一些残羹冷炙。弟弟们想活着,只能委曲求全,认堂哥为亲哥,看着他将所有的家产夺走,你觉得这些弟弟能原谅他吗?”
“不能。”
她肯定的回答。
王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起身给她行个礼。
“多谢娘娘谅解。”
魏乔儿联想到江夏王醉酒时与她的谈话,似乎联想到什么。
萧鸾就是那个抢夺家产的堂哥。
没人能拒绝至高皇权的诱惑,哪怕有一丝机会也要争上一争。
兄弟之情算什么,养育之恩又何妨。都没有权力在手来得实在。
“江夏王是嫡长子吗?”
她问。
黄氏点点头。
“他想怎么做?”
“求贵妃帮帮我们,我们只求一条活路,安安稳稳的活着而已。”
黄氏果断的跪倒在她面前,“娘娘,妾身为我之前的所有行为道歉,只要您能解气,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救救我们吧,再这番下去,王爷也迟早被暗杀。”
她见不得别人跪在她面前,本能的收回双脚,起身扶王妃坐好。
帮他们,她也很为难。如今连靠近萧鸾都难,还怎么帮他。何况江夏王同萧鸾是两虎相斗,兔子如何能夹在中间劝说。
“王妃请起,我现在身份尴尬,自身难保,如何能帮你救王爷?”
“娘娘,王爷说,皇上对娘娘还是有感情的,只要娘娘愿意,他可助娘娘回到皇宫。”
“我不愿意。”
王妃拉着她的手,急切的张口反驳,被魏乔儿阻止。
“王妃,您先听我说,我对皇上的心已死,若要我入宫侍奉他再无可能。皇上多疑,王爷的处境我懂。其他的忙我能帮,可这我的确不行。”
“只有娘娘可以,只要娘娘多在皇上的耳边说些江夏王的好话,王爷也可多有些时间。”
她略显沉思,默默地坐下。责任太重她承担不起。
“不瞒您说,宫中多人几次三番的告诫过我,别和江夏王又瓜葛和联系,可见宫中人人地方你们,宫内不太好打通啊。”
王妃安静下来,平静的坐着,用一种商量的口气与她说话。
“是啊,皇上常常当众训斥王爷,众人自然知晓要与王爷划清界限。我们也是在夹缝中寻求一条活路而已。”
“皇上,不会那么绝,丝毫不念先帝之情。”
这话说出来,魏乔儿自己都脸红心虚。登上皇位之人,哪个不是断情绝恨。多情多被无情伤,皇上后宫那么些妃嫔,没有一个能走进他心里。
王妃仅存的希望消失,不再强装淡定。
“娘娘,请您三思。”
魏乔儿被丢在园子中,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光脚不怕穿鞋的,在哪里都是躺平,王府总比山上好过。
冷不着、饿不着。吃穿不愁。
两日后江夏王来看她。训斥了王妃锁门和劝她帮忙的事。
魏乔儿不确定是不是做戏,便面无表情的听着,看着。
“娘娘,让你烦忧了,本王这些安排马车送您上山。”
“不用,山路难行,人多恐生事端,我一个人下来的,一个人回去足以。”
“多少派个人护送你到山下吧。”
“千万别,你知道皇上的为人小气,定在山下有埋伏。你的人能不能平安回来都是个问题,咱们就别再牺牲无辜了。”
“娘娘大义。”
她带上王妃准备的干粮,走上了回程的路。害怕胡嬷嬷和碧青等的着急,几乎一路小跑。
深林落叶满地,一看便知是刮了一场疾风。脚步落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酥软的声音。
也暴露了她身后人的行踪。
影子易藏,声音不行。
再厉害的轻功,也被清脆的树枝出卖。
树上的人,树后的人。齐刷刷现身。
“娘娘万福。”
望着行动一致,纷纷现身的行礼之人,魏乔儿冷笑一声,便知他们不是敌人。
“你们是谁?”
“属下是奉皇命保护娘娘的。”
“撤了吧,我贱命一条,不需要人保护,只要你们离我远一些,我便谢天谢地。还请你们回复皇上,监视就监视,别拿保护说事。”
这些人不敢接令,左右想看,很是为难。
“怎么还有事?”
魏乔儿问。
“娘娘,您失踪的这几日都去了哪里?还请如实相告。”
“无可奉告。”
她转身离去,后面的人默默地跟着。
好在有八卦道,这些人没走几步便被困在路中转圈圈。
有一个聪明的,飞身跳上附近的树上,指挥他的同伴前行。
她见状不妙,赶紧按下开关,换了阵法。
前路变成后路,后路上了石崖道。那个在树上的人也因突然起的迷雾而看不清路。
回到地面意味着被困,继续待在树上也不是个办法。
趁乱她走到出口关闭石门。
胡嬷嬷和碧青拿着武器在门口引颈期盼。
见出来的是她,丢掉武器上前迎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听见动静,赶紧出来查。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们都商量着下山去寻你。”
胡嬷嬷年纪大,难免唠叨些。
“我不是回来了嘛。”
她左拥右抱,带着二人进屋关门。
见外面没了动静,才向二人诉说了几日的经历。
“给我们送信的人肯定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碧青说。
“对,方才我也证实,路口有皇上人把守,江夏王的人进不来,然而皇上的人也走不出那迷宫。”
“那小姐这趟下山,岂不是白下了吗?”
魏乔儿大有深意拿出包袱,向碧青炫耀。
“如何能算白下了呢?”
她打开包裹,里面都是碧青爱吃的糕点。
可把这几日担惊受怕的丫头馋坏。
“你慢点吃,别掖着了。家里的肉没了吗?”
“小姐,不知道,这几日你不在,我都没吃好也没睡好,看你回来了,人松下来,特别觉得饿。小姐你赶路累了,给来一个。“她见胡嬷嬷去了里屋,小声的说,”胡嬷嬷把上次买来的肉全部腌制起来,准备过冬,害的我看得见,吃不着。”
碧青递给她一块栗子糕,她没接下。
出宫本是为了逃离是非之地,没想到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依旧不放过她。
江夏王说什么要她原谅,不过是为了让她感同身受他的苦楚。
他凭什么认为她是皇上的心上人,又凭什么求得原谅。
他受罪与她什么关系。江夏王再可怜,她也不会帮。
皇上这边她也不信。他的天下又不会与她平分,凭什么要她牺牲?皇上这个位置,不仅要心狠手辣,杀伐果决,还要有能力。
自己无能,把错怪到女子头上的是昏君。
这位置,他有能力就坐,没能力退位也挺好。
她就是一名寻常女子,没有大智慧、大眼界、大修为,不能辅佐君王。只想隐于红尘了了一世。
“娘娘,你在想什么?”
碧青看发呆的主子问。
“我在想,咱们的安稳日子还能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