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心办坏事
知道太多真相未必是件好事,徒增烦恼罢了。
不是魏乔儿冷血,不为佳琪的离世感到痛心。
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这种多余的善良,事后的悲哀毫无意义。
别说她不能为佳琪讨公道,有机会,也不能。
刘夫人的背景摆在这里,皇上会为了一个宫女,得罪刘家吗。
她自嘲的笑着,眼神十分落寞:她可是连和皇上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樱桃可口酸甜,张俢华吃了一篮子不嫌多,亲自上门讨要。
正赶上惜福殿的宫人争相采摘。
樱桃树不高,踩个椅子足以。
忙中取乐,忙里偷闲。嬉笑打闹间,便将一树红果采尽。
莺莺笑声,引得张俢华前来观望。
魏乔儿已和宫人们的打做一团,哪有主子的模样。
踩着椅子往树上爬,非得摘下顶尖上,那几颗又大又红的樱桃。
“娘娘小心啊。”
底下的宫人们紧张的喊道,伸长了手臂用手托住自家主子的脚。
樱桃树细长,哪能撑得住100多斤的重物。
另一只脚刚凌空而起,伴随着咔哒一声,人和树应声落地。
黄言推开了椅子,另一个宫人当起了人肉坐垫。
张俢华见状,也疾步走来。
“娘娘?”
“我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疼。”
她反应过来底下还压着一个人,赶紧爬起来。
“怎么样,你哪里疼?”
有过同样经历的魏乔儿,很理解被人当肉垫的感受了。
担心自己,压伤了救命恩人。
“没有,婢子能站起来。”
宫人不敢说疼,忍着痛尝试站起身。
真实的感受骗不了人,宫人痛的龇牙咧嘴,还非要带着笑的表情很是惊悚。
“快,找块木板,平趴着,送回屋。”
宫人匆匆而来,也匆匆而去。
她跟着,担架一路小跑,才发现张俢华,被吓得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快把你家俢华扶好,在我宫中等着,我处理完这个马上就回来。”
宫人没事,只是扭伤,需要静养。
都说关键时刻见真心,黄言和他,可算是有真心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魏乔儿为他喊来了医官,守在受伤宫人的旁边。
带着担忧和愧疚说。
她想好好报答这位舍命护他的人。
“婢子叫王二。”
“家中还有谁?为什么要进宫讨生活?”
王二和贵妃如此接近,很是害羞,不敢抬头。
“婢子家中还有一位母亲和姐姐。”
“她们如今在哪里?”
“就在都城,母亲眼睛不好,姐夫多年前去世后,姐姐就搬回来和娘一起住。”
“从今以后,她们也是我的亲人,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娘娘。”王二感激想下跪感谢,手臂挂着的木条阻止了他的动作。
魏乔儿见他太激动,赶紧起身相扶。
“使不得,你可是我的恩人。”
“娘娘,休要这么说,婢子是下下人,护主子安危,可是头等大事,今日之事若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做。”
“今日是你,只能是你,这就是缘分。”
她很喜欢缘分这个词,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一句缘分,便有了交集。
张简兮,很是心慌。刚才那一幕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贵妃从树上落下,砸中了宫人。樱桃树从中间截断,对她而言都是不祥之兆。
她静静的坐着,一双杏眼焦急的眼神不停地向外张望,双唇紧紧的抿着,呼吸一深一浅丝毫没有规律。
手绢饶进食指中忘记拿掉,指尖凝结成了紫色。
“俢华,娘娘回来了。”
她不再坐着等待,托起腰向门外走去。
魏乔儿害怕张简兮等的太久,一路风风火火。生怕她害怕而伤了胎。
“那宫人平安吗?”
“平安,和我一样命大。”
看到张简兮着急的扒着门框望着,有些生气。气她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这回功夫没见,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恐怖故事。
平安是最好的解救良药,她一颗悬着心的总算落下。
魏乔儿发现她指尖淤血,带着埋怨,替她温柔的解开。
“多谢贵妃。”
“我应该先说对不起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让你受到惊吓,要是吓到腹中的孩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娘娘哪里话,你也是为了给我摘樱桃,才爬的树,你要是为了我受伤,我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不,是我自己争强好胜,才上的树。放心好了,我命大着呢。”
魏乔儿自信的说,她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坚信,自己是有特殊的目的,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丧命。
“你啊,什么时候时候改改这毛躁的性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群青带着清理干净的樱桃进来,嘴馋得的人迫不及待拿起一颗塞进嘴中。
果汁在她口中爆裂,心情终于平复。
她看着张简兮嘴馋的模样,觉得好笑。
怀孕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从前的张俢华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馋相。
“对了,你有一个哥哥当官对吧。”
“对。”
她说着,又拿了一颗吃起来。
“我见不到皇上,但他可以。”
“应该是。”
魏乔儿激动的握住她拿着樱桃的手,把她手里的樱桃,丢回到篮子里,阻止她再吃下去。
“帮我个忙?”
张简兮尝试挣脱她的手,继续伸向篮子里的果子进攻。
“什么忙?能帮的我一定帮。”
“废除奴隶制,既然梁贵人可以提议把田归还给农户,那也应该废除奴隶制。毕竟,大家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这个提议甚好,只是单凭我哥哥一人,恐力不足。”
“那加上陈俢华的家人呢?”
“娘娘,你忘了她的家人对你有偏见了吗?是不是会替你说话?”
“不说是我,不就行了吗?”
“不可能,陈俢华自己不会提,我也不会,能让我们两家一起帮忙的,只有贵妃娘娘。”
“怎么就不能是皇后?”
魏乔儿狡辩,神情还带着一丝不屑,企图利用声音大,为自己的话增加说服感。
“皇后家,可是有刘家的,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官。”
张简兮,捂着嘴笑她。没怎么反驳,便让她乖巧的坐回来。
“那怎么办呢?就没有办法见皇上了吗?”
“其实娘娘不用担心,这本就是一件好事啊,我会同哥哥说,如果他同意,自会有他自己的办法,何必你我伤神。”
“你说的有道理。”
张大人年轻,为人比较感性。接受新思想的速度比较快,自然同意废除奴隶制。认为奴隶制是前朝遗留的病根。随意伤害奴隶,视奴隶的生命如牛羊一般,都是病灶,必须狠心剜去。
想法是好的,过程相当的难。
这提议损害了不少当朝大臣的权益。谁也不用愿意出这个头。
自家的下人,打不得骂不得岂不是反了天。
就连张大人的母亲也反对他这么做,害怕他因为这事得罪其他大臣,以后仕途不顺,多有牵绊。
萧鸾很欣赏张大人的这番作为。年纪轻轻有这般想法,还能破除万难,与腐朽为敌。
坚毅的品质,实属难得。
都城掀起一番风云,除了有罪受罚的,其余的奴籍一律换掉,主家必须和下人签订劳务合同。保证他们的人身健康以外还必须发放货币薪酬。若家中下人去世必须上报。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细听下来,还是骂声多一些。
魏乔儿心慌,是她害得张简兮的哥哥被大家孤立排斥。
从任何传来的消息,都在骂张大人多管闲事。
有些大院子里的下人,福利待遇本就好些。
反倒因此和主家生了嫌隙。
小门户家中的只能瞒报下人的数量,或者赶走老弱病残的,有些狠心的,逼着家生子骨肉分离。
大街上多了许多孤寡老人和流离失所的孩童。衙门也顾不过来。
“是我思虑不周,干脆让你哥同他们说是被我威胁的。”
“不怪你,大家这么多反对,可见是他们平日对下人有多苛刻,见不得下人有反抗的机会。”
“人家也没说反抗啊,多给别人一些保障不好吗?”
“不知道,听说有些门户里的下人帮主家赶走那些差人。还说就喜欢当奴隶。”
“那怎么办?事情发生了肯定要解决啊,万一你哥因为这件事当不了官,还要受罚那怎么办?干脆让他说,是我拿你的性命安全威胁他的。”
“娘娘就不怕被人骂吗?”
“我被骂习惯了,无所谓。”
“娘娘都不怕,我哥如何会怕?他若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那还如何在朝为官。”
宫外风雨飘摇,怎么不会连累宫里。
宫里的人,拿着废奴籍的文书,不敢签字画押。
伺候了小半辈子主子,突然说和主子地位一样,可不敢妄想。
梁贵人一看便知,这是魏贵妃的主意。不明白她为何要做这般出力不讨好的功夫。
若是有意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话,无需伤了自身的利益。
她有意无意的同皇上谈及此事,想告诫皇上,切勿因宠爱而得罪大臣。
“你想多了,这事与贵妃无关。朕只是希望这些家中有奴隶的大臣,可以好好对待自己的下人。”
“真得?”
“朕怎么会如此糊涂呢?到时你很特别,怎么就断定是贵妃所为?”
“在很久以前,妾身与她有过这方面的交谈。”
“你和她的想法都很特别,没事大可以多走动。”
萧鸾怎么不知这是魏乔儿的提议,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他们还在斗法期间。
说不是故意纵得张大人放手去做,他自己也不信。
昨日街上闹的凶,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奴仆已在衙门口,将张大人告了。
时候差不多,应该是他还手的时机。
魏乔儿做梦也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说,萧鸾便同意让她出宫的请求。
要求是同他一起微服私访。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出行李起亲自带人护卫,多派了暗卫四下监视可疑人,程宝和永昌在居住的小院做接应,绝不私下单独行动,还通知了张大人一路跟随。
“朕不明白,你为何执着出宫?”
马车停在了张大人安排好的住所门口。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面通向一座幽静的小亭子。
两排半人高的枫树,通向三层高的楼宅。
楼宅三层处还有一处飞阁通向隔壁的水榭。
“皇上,之间仓促,暂且安排在这里,四周都有把守的空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这话不假,她环顾四周,就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辛苦你了,我们在这几日,有劳张大人费心了。”
魏乔儿翻着白眼,做怪脸。这话真假,知道别人辛苦就不要麻烦别人,非要假惺惺的说这些感动自己的话
“言重了,皇上此次微服出巡,也是为了天下臣民,微臣自然全力配合。”。
程宝带着守卫安顿起皇上的日常起居,张大人特意派来了几名丫鬟伺候贵妃。
张大人为人谨慎,没向多余的人说过他们的身份,这些民间的女子以为他们是张大人远房亲戚。
“收拾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门,我想去店里看看。”
“急什么,总要给大家一些安排的时间。”
“安排什么?我只需走出大门即可。”
“耐心候着,朕不想给敌人可趁之机。这次你我是正大光明的微服出巡,朝臣都是知道的,若没有安排好,街上指不定会遇见谁呢。”
“什么意思?”
魏乔儿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皇上,娘娘,安排好了。”
李起来了,什么安排都一定稳妥,她连忙起身就往外跑。
三步化成一步往马车上跳。
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就跑。
车夫不敢松手,更不敢让马前行,耐着性子等着皇上上车。
“走。”
萧鸾不紧不慢的上了车,李起才敢放心。
她不知道,这一路需要安排什么,路上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也没人在意一辆马车在路上行走。
很顺利就到了店铺。
四五个月没见,店里的装潢大变样。
为了配合季节和上新的服饰,店里闪耀的睁不开眼。
魏乔儿向她最近的柜台走去,上面放着一只透明的碗,在太阳的反射下,很是剔透。
“掌柜的,咱们什么时候有如此大的水晶了呢?”
店里的人忙活着,这才发现自家的东家来了。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欢喜的将她围在中间。
掌柜的抹掉眼泪回答。
“夫人,这是清风那孩子做的,他说他师父炼丹,曾经做出一种透明的石头,石头可以化成水,做各种造型后,再冷却。这就是他做的。”
“清风呢?”
他可是立了一个大功,玻璃都被他做出来能不厉害吗?
以后开发的产品又多了一样。
“我在这里。”
清风从人群中挤到中间,傻傻的笑着。
快5个月没见,清风好像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