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宫里的女人多了，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谁都知道惜福殿的贵妃娘娘，是一位整日蓬头垢面、衣着邋遢、满身泥泞的人。
才人们路过惜福殿，定会停下来瞧一瞧她的真容。
“都堵在这里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若才人来串门，见宫外站着好些人，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谈论什么，窥探内宫。
“没什么，姐姐，你来做什么？”
袁才人笑着，走到若才人身边，一副讨好的模样。
“我想同贵妃娘娘说说话。”
“带我们也去看看吧，我们从没见过贵妃娘娘呢？”
“贵妃娘娘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会生气的。”
袁才人哼了一声，扭过头，转过身，拉着卫才人就走。身后的小宫女只能小跑才能跟上。
“让她们站着呗，干嘛赶她们走呢？我还想听一听她们想说什么呢？”
魏乔儿正坐在地上，清理鞋子上的泥土。
“娘娘，怎么就坐在地上。”
周围的宫人，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谁也说不通贵妃，只能随她。
她抖掉了鞋里的石头，扶着若才人穿上鞋。回到田里继续干活。
“现在是种菜，种粮食的好时节。这块地我们刚开出来，可不能浪费了。后面的果树今天得施肥了，我实在忙不开手，你若没事就回去吧。”
“娘娘，难道没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若才人知道，她这般是在逃避。可她又在逃避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你若爱听，同您说说吧。要么我弹首曲子给你听？”
“回吧，我欣赏不了。”
她逃避自己与宫外的联系。
望着若才人离去的身影，知道自己伤害了一个真心为她的人。
过了这段时间，等她能接受了突来的变故，再去向她赔罪。
刚送走了若伊伊，张简兮挺着肚子也来看她。
看样子，外面是有她非知不可的事情了。
“你怎么也来了，我千叮咛万丁宁，让你没事别乱跑。”
她赶紧放下铲子，擦了擦手上的泥巴，扶住大着肚子的人。
“妾身无处可去，想走走，只能来你这了。”
张俢华的肚子很大，太医说有双生子。可把他们乐坏了。
“你可不能乱走，对腰不好，皇后那你也少去。”
张简兮看她这般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觉得甚是好笑。
“贵妃娘娘说的是，我躺了一天了，总要下来走走，知道您这里安全，所以才来啊。”
“快同我进屋坐着。”
“我想看看您的果树，那日看我院中飘来了桃花花瓣，想必是您这过去的，觉得很美，一直都想看看看。”
“你有话要说？”
魏乔儿支走了下人，命人搬来椅子放在桃树下。桃树的花瓣落的差不多了，花蕊处鼓起了小包块。小小的桃子正在茁壮成长。
“娘娘啊，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将田回归农户。”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颁布了法令，要把农田还给农户。”
“这不是挺好的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说是梁贵人提的，皇上采用了。一旦还了农田，我们的人手肯定少了。”
“不怕，这是好事，等人少了再说吧。”
“娘娘不担心吗？”
“担心啊，种田的人多了是好事，咱们的根基保住了。但总有人会出来打工，不怕的。大不了多给些工钱。”
魏乔儿并不担心她的集团没人打工，而是担心梁贵人给萧鸾的提议被采用了。
她的功能彻彻底底被取代，在这个时代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一山不能容二虎，已经穿越来一个，为何要让她再来这个时代。
魏乔儿露出一丝苦笑，笑自己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将新思想带给萧鸾，却将心思都用在了挣钱上。
梁贵人算是苦尽甘来，不知道她对萧鸾说什么多少意见，又有多少被采纳。
张简兮看出她有不悦，后悔自己将消息带给了与世无争的人。
“娘娘，您还好吧。”
“我没事。”
张简兮自然不信，贵妃手中的茶杯就快要捏碎，还能用无事形容吗？
“皇上许是随口一问，梁贵人也是随口一说，您别放在心上。”
“我真的没事。”
她放下已有裂痕的茶杯，对身边人尴尬的笑笑。
怀孕没有夺走张俢华的美貌，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些光辉。
特别是她低头看着肚子的时候，那笑容，有治愈伤痛的功效。
而她，整日不修边幅，穿着破衣烂衫在地里干活，哪有一丝贵妃的模样。
脸上长满了因为熬夜而生的疙瘩。引以为傲的高鼻梁上，也生了一颗偌大的火疖子，疼痛难忍。
她摸了摸脸，凹凸不平。心情又差了些。她想一个人呆着，便找个由头让其离开。
“你赶紧回去吧，一会我宫里要给这些果树施肥，味道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可是你…我不放心。”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梁贵人的，你放心吧。”
眼看着夜香桶提来，她催促宫人赶紧搀扶俢华起身挪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简兮停下脚步，不介意飘来的臭味，打定主意要把话说完再走。
“大家都很想你，外面的人常常说，很想见到你，你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啊，若一直消沉下去，让我们怎么办？”
“可没有我，咱们的生意也不受影响啊？”
“是大家拼了命，保住你的成果，说你人好，千万不能在你受难的时候，把店给办砸了。还说你这么好的东家不多，要是垮了，他们也没那么好的去处了。”
“真得？”
“不管是为了谁，你都不能消沉下去。”
她的心中有一个黑色的洞，吞噬了她在意的一切。此刻在这个洞中燃起了一把火，黑洞被填满的瞬间也迎来了爆炸。
另一条星河在她的心中重生。
何必要为面子难过，贵妃被罚很丑吗？
何必要为他的话难过，摆明着pua。有她没她一个样？听到没有，大家都希望她回去。
何必为了梁贵人也是穿越而来的人，担忧呢？无论在任何时代，她都是独一无二的人，在她的剧本里，无法被取代。
“我会振作的。”
张简兮放心的离开。
“来人，宣太医。”
她要治好这张脸，要漂漂亮亮的走出惜福殿给那些背后重创她的人，看她笑话的人一个教训。
惜福殿传来的惨叫，银针刺破火疖子，流出了大量的黄色液体。
碧青拿着沾了酒的毛巾替主子擦拭。
这痛感，彷如一千只蚂蚁一起咬她的伤口。疼的无可言喻。
“娘娘忍耐啊，草药马上就碾好了。”
太医摇着头，擦着汗，正卖力的捣着石臼里的草药。
当贵妃宫里的人在太医院急忙拉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此次问诊凶险万分。
贵妃是个讳疾忌医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宣太医，但凡宣了，就是重症。
太医看着魏乔儿一脸疙瘩真是格外头疼。搭上脉搏更是心疼。
这又虚又实，又燥又寒，火气攻表的体质调理起来也是件大工程。
面子工程最要紧，还是优先治疗贵妃脸上的火疮要紧。
草药很清香，略带一点点苦味。刚敷在脸上有些刺痛，片刻后便是一股清凉的感觉。
纯天然消炎清火的面膜，很有效果，她很受用。
太医说过，他会用5种方法帮她调理身子，十五日后，保证给她一张胜雪的肌肤。
冲着这句话，太医开来的药，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前三天的药喝过后，拉肚子拉到腿软。太医一句时候未到，将宫女赶回来。
后三天的药，让她浑身发热，一直流汗。
太医依旧回答时候未到。
第七天的时候，一夜之间脸上，后背全部长满了疙瘩。
太医总算来了。
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粘稠的如芝麻糊一般，闻起来又辛又辣。
“娘娘，该吃药了。”
这台词太耳熟，让她怀疑太医是否别有用心。
“这是什么？”
“药啊，微臣的独家秘方，调制了好几日，就等着娘娘的火气发出来后饮用。”
“你管这样的药叫饮用？这全部喝完，我连晚饭都省下了。”
太医略带自豪，将药递给宫女，开始夸起自己的药方如何的好，如何的对症。除了看起来不好吃以外，一切皆属上品。
“东西是好的，我得吃得下去才行啊，这么粘稠，你还不如制成药丸让我一口吞下罢了。”
“药丸也是要用水化开服用才有效果，娘娘快吃吧。”
她疑惑的看着太医坚定的目光，暂且相信这药中无毒。
一勺子挖下去，让她想起星爷电影里，那半斤砒霜放进甜水里浓稠的样子。
这药可能无毒，可吃药的过程就会死。
“真得要吃？”
“真得，吃下才能解身上的火气。通经脉。”
吃一口浓稠的黑芝麻糊，需要一杯水下咽。整整5勺吃下去，涨得她动弹不得。
“太医啊，你是收了我元宝的人，可不能被人家收买啊。”
太医跪下，向天发誓。
“罢了，下去吧。”
“娘娘，微臣还不能走，这药性大，微臣惶恐娘娘稍后会不舒服。”
“这药你没别人吃过吗？”
“微臣家中世代行医，这药方自然有不少人服用过，只是微臣这一代，娘娘是第一人。”
那药在她的胃中翻涌。翻得她恶心想吐，可又吐不出来。
“我消化不了这玩意，感觉要吐了。”
“再忍忍，再忍忍。”
太医新开了几个方子，命宫人去取药。又让宫女，浴桶上热水，做好准备。
魏乔儿恶心的感觉消失了，又觉得全身忽冷忽热。
热水上好，太医将药材中和放进了浴桶中。
吩咐宫女伺候贵妃进浴桶浸泡。
草药香缓缓的进入她的肌理，忽冷忽热的感觉消失。
那药粘稠的感觉从胃中，转移到皮肤。
大量黏糊且带着青色的液体从皮肤中排出，还带着死鱼一样的腥味。她赶紧用药水将身体洗干净。
宫女带着新的浴桶走进。她迫不及待的等着浴桶加满水和草药。
水顺着脚尖滴在了地上。宽大的浴巾覆盖在她的身上。
这澡泡得真是舒坦，解乏解困。
长久以来，体内那股湿粘无力的感觉消失了。
走起路来更是轻快无比。
她摸了摸脸上肌肤，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嫩滑。
“碧青，你看我脸上的疙瘩还有吗？”
“娘娘，你真是太美了。”
碧青就喜欢小题大做，说话不得信。可她听了这番话，还是美滋滋的。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镜子转到自己面前。
镜中的女子，何止肤白胜雪。
自出生以来，恐怕只有是婴儿的时候才会有这样柔嫩的肌肤吧。
毛孔黑头痘印统统不见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止脸，全身的肌肤仿若新生。
她一改想拉太医的陪葬的心情。
“快，赏，重赏。”
胡嬷嬷看到主子恢复精神，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去了库房取银子。
她想知道太医究竟用得什么办法，能让她的皮肤脱胎换骨，便威逼利诱让太医交出秘方。
“回娘娘，这药凶险万分，稍有差池性命不保。服药期间，还需要微臣时刻关注，用药调节。切不可胡乱用。每个人体质不同，用的计量也不同。”
“不会有副作用吗？过两日我会不会变回去？”
“只要娘娘勤加保养，便不会。”
“罢了，退下吧，今日记你一功。”
人精神了，身体调理起来也快。
她和15日前判若两人。
眉不画而黑，无需粉黛，自有颜色。
换上精美的衣衫，趁着好时光，出门散散步。
不知不觉便走到光明殿附近。
突然觉得那个人离她好遥远。
她继续向前走，装作只是路过。
两辆轿撵迎面而来。
金色的龙纹标记很是显眼。
八抬大轿上，高高坐着的是皇帝，身旁略小一点的轿子上坐着的是不认识的妃子。
她悄悄的退到墙根下站着，低着头，等着轿子通过。
两个人，两个世界，一瞬间擦肩而过。
他有他的光明大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终于到了东暖殿的门口，她才让自己有喘气的机会。
张俢华一见她这模样，便笑得合不拢嘴。
房间里，四处摆放着小宝宝要用的东西。
小木盆、小铜铃、小帽子以及各种袖珍的衣服都是双份的。
魏乔儿拿起一双小鞋子，觉得甚是可爱，舍不得松开手。
“都是我娘送进来的，她比我还着急。我说宫里什么都有，她不信。”
“你娘是心疼你，小孩子用的东西哪有嫌多的呢？孩子生下来，都来不及换。”
“我看梁贵人和刘夫人养孩子也没那么麻烦啊。”
“给别人看的，自然是挑些好看的啦。”
“说的也是，别人是一个，我是两个，自然得多备一些。”
她陪着张俢华整理孩子的用品，看俢华一脸陶醉，不忍打扰。
俢华看穿了她的心思，抿着嘴笑道。
“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想出宫，对吗？”
她点点头，承认。
上次闯祸，记忆犹新。她向来寻求她的意见。
“得问皇上吧，他懂你的心思，不会为难你的。你去说，他也好安心。”
“你觉得，他会让我出宫？”
“会啊，只要别蹬鼻子上脸就行。”
俢华一语道破她曾经的错。
错不在私自出宫，而是在她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碧青被派去找程宝打听皇上的行踪。
她则坐在东暖殿，听着张俢华说怀孕的乐事。
不一会，碧青苦着脸回来。
“怎么了？程宝没找到吗？”
“宝公公找到了，只是他说，皇上这些日子都没空见您？”
“为何，他还在生我的气？”
碧青摇摇头，撅着嘴巴很委屈。
“皇上，要陪新进宫的才人，没时间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