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带你出去散散心
23带你出去散散心
生朦胧，世朦胧。困愁袭魂迷双眼。
不容冬与夏，不明悲和欢。
怎了心间爱恨由。
这一觉，她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梦里她走过了千山万里，见过了人情冷暖。
奈何梦境脱离不了现实。
她被梦中人气的暴怒。
正准备骂人时，突然清醒。
那股无名火，被遗忘后消失。
“娘娘，您醒啦。饿了吗，需要上膳吗？”
“几时了，我睡了多久？”
“正午，您睡了两个时辰了。”
“难怪这么热。”
美人轻汗透碧纨，倦眠身似火。
胡嬷嬷端来了酸梅汤，即便是一口饮尽，也无消暑之意。
“有冰块吗？”
“只有冬日才有冰，夏日如何有得？”
“那夏天咱们怎么过？”
“多喝些酸梅汤，娘娘要是还嫌热，下次熬好，我放进深井中存放。”
对于享受过空调和雪糕的人来说，深井中的酸梅汤一点用都没有。
她依稀记得古代有开水制冰的方法，究竟是如何制得？
“对了，硝石？咱们有硝石吗？”
“这是什么？”
碧青和胡嬷嬷都摸不着头脑的问。
“嬷嬷，再给我盛碗酸梅汤吧。”
“主子，您得吃饭啊，不然这大热天，身体熬不住。”
“没关系，你且去拿，我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
三碗汤下肚，她便来的精神。
她要制冰，她想吃有冰块的酸梅汤，想喝冰米酒。
她给了胡嬷嬷一张清单，让其按纸上的内容，准备好材料。
《淮南子》一本，大瓮一个，厚实的麻布数条，还有一口深井。
她记得有博主说过，在制冰的方法在淮南子中。
《淮南子》好找，文言文看不懂。
正巧太医赶来请平安脉，被他们抓住，强行让其翻译文章内容。
终于在毕术一章中找到了古人制冰的方法。
“娘娘，古书记载也不可完全相信，若真有此法，大家早就用上冰了。”
“试试看吧。”
别人信不信，她不管。反正她是很相信古人的技术。
宫中的井挺多，符合条件的少之又少。
宫人找了一下午，才在东暖殿西面的凉亭后，找到一口又深又凉的井。
虽是傍晚，日落西山。
她带着宫人，宫人抬着瓮，抱着柴火匆匆赶到凉亭下。
开始支架烧水。
魏贵妃行踪诡异，奇思妙想。宫中人尽皆知。
看她这般大张旗鼓的行动，很是好奇
想知道干嘛，就跟着去看。
原本10来人的队伍，现下跟了30几个。
除去前来打探消息的，剩下的人都是真好奇。
“娘娘说，这样可以制冰？”
一个小宫女激动的说，兴奋的都要跳起来。
“啊。”
刚赶来的人，不相信。
“夏天怎么制冰？”
“就这个瓮吧。”
“可为什么要把水烧热呢？”
魏乔儿身为总指挥。也不知如何解释。
她坚信，这一定是有迹可循的物理原理。
“书上说，要等水烧的差不多了，再用厚布封口。你，去看看。”
她手里捏着太医写下的纸条。
她随手一指，命令离瓮最近的宫人上前查看。
宫人得令十分开心，二话不说爬上梯子。
拿一根竹竿，测量水的深度。
“还有一半水。”
“好，再等等。”
用瓮烧水，很费时间。
天色约莫着也快黑了。
跟着她的宫人们，可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纷纷离去。
“现在如？”
竹竿大概只有10厘米的位置被浸湿，大量的水蒸气翻涌而出。
“就是现在。
几个宫人，把准备好的厚麻布，盖在瓮口，将其封死。
再用木架抬着，放进了深深的井中。
众人安静的等待她下一步的指示。
“走吧。
碧青很着急，生怕一天的功夫就要白费。
“走，不制冰了吗？
“三天后来取。”
贵妃带人制冰的消息传遍了宫中。
都在等这三日之期。
这三日，她比谁都着急。
话已经说出去了，若是冰没制成，岂不是成了他人的笑话。
为防万一，她每日要来井边看三回。
好在这里阴凉。坐上半日并不觉热。也算打发时间。
主仆几人席地而坐，聊天喝酒，俨然成了野餐聚会。
心里装着“大事”，哪里还注意到皇上已经三日没来看她。
这三日，皇上可都夜宿东暖殿。
难怪有传言，说贵妃娘娘或许是拿着制冰为幌子，实则去东暖殿打探消息。
“我呸，打探消息，打探什么消息？”
“娘娘别生气，我就说，我们娘娘才不会在意呢。这都是他人的揣测，或者是有意中伤。”
碧青紧张到晃着脑袋。
“你听到了啥？”
她问这次一起前来的宫人。
“我听针宫局的人说，皇上下令给张修华做了好多衣服还有首饰”
“那梁贵人呢？”
她还是最在意，姐妹之间的过节。
“梁贵人也有。”
“新人入宫，做衣服首饰很正常的。”
碧青抓到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怨念。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制冰要紧，冰要是做成了，姐姐我给你做冰淇淋吃。”
碧青哪里知道冰淇淋是什么，拍手叫好为了哄主子开心而已。
时辰到了，宫人们卖力的将麻绳收回。
大瓮缓慢地升起。
胡嬷嬷走到瓮边，用手一探。
“娘娘，冰。”
“快，打开看看。”
书是不会骗人的，一定是她操作的问题。
瓮里只有浅浅的一层碎冰，没有成型的冰块。她还蛮失望的。
与之相反的是宫人的反应。
他们高呼娘娘万福，为娘娘的智慧鼓掌。
或许在古人眼里，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拿来碗盏，将冰水分给在场的人食用。
冰水入喉的那一刻，真是美妙非常。
“呜呜…”
一个小宫人哭了。
“你怎么哭了？”
“回娘娘，您对我们实在太好了，好不容易做的冰，还分给我们食用。别说我活这么大， 就算是我爷爷，也从没在夏天吃过冰。太好吃了，太清凉了。”
这可把她整乐了。从没想过如此一个小举动，能把人感动哭。
冰之所以分食，只因数量太少了，即便抬回宫中，也化得所剩无几，不如现在吃了。
大家图个新鲜，别有一番滋味。
“今日你宫外，怎么那么嘈杂？”
张修华擅音律，潇湘水云第二段江汉舒清，颇有烟雾缭绕之意境。
曲音毕，音者跪下回话。
“回皇上，妾身不知。”
“你去看看。”
宫女得令，疾行往复。
“回皇上，是魏贵妃娘娘，在宫外凉亭的深井旁制冰。”
“哦，她还会制冰？成了吗？”
“成了，众人正在分食。”
“她倒是个自在的性子，罢了，你接着弹吧。”
“皇上，妾身觉得身体不适，可否休息片刻？”
“自然，宣太医来看看吧，这夏天急热攻心，可就麻烦了。”
“不妨事，妾身只是有些头晕。”
说着，张修华身子左右摆动，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萧鸾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简兮。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似强忍疼痛一般。
如此娇羞可人倒在怀中，他真是于心不忍。
刚才还想找借口，去看魏乔儿。
现在也失了兴致。
“传太医，快。”
魏乔儿带人离开时，正与问诊的太医撞个满怀。
“可是张修华病了吗？”
她不知道皇上在这里，理所应当这么问。
“是的，听说很严重。是急症。”
“那快去。”
“我们也去吧，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
她还是抵不过善良的本质，已经不记得对其的恨意。
皇上的銮驾在宫门口。
她也只是粗粗的看一眼。
“我听说，你家主子病了，怎么样好些了吗？”
“谢贵妃娘娘挂念，太医刚来。”
“一定没事的，太医说，很快就好了。”
“谢娘娘吉言。”
她和她宫中的宫女对话，故意忽视掉隔壁的九尺男儿。
男儿坐不住，更受不了被她忽视的滋味，便嘲讽道。
“你来的还挺快啊。”
“回皇上，妾身在附近有事，看到太医向这里去，便猜想恐怕张修华身体不爽，就顺路过来看看。”
“顺路过来？你有事，有什么事。”
他明知故问。
“制冰。”
“成了吗？”
“只有些冰水混合物。”
“罢了，朕口渴，拿给朕喝吧。”
“没了。给我们吃完了。”
“没有再去做。”
萧鸾生气，气她没留一份给自己。
“费时费力，不划算。”
她也故意，就是不做。
凭什么这么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大吼，皇上了不起吗？
这么多天没见，没有一句柔情细语也就罢了。
还对她颐指气使。
怎么，她对他而言，也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人吗？
“费时费力？在宫中，只要朕想要，比登天还难的事也得做。”
“皇上的令，妾身接旨，三日后才能奉上。”
新人和旧人之间，真得无从平衡吗？
太医号完脉出来了。
太医难言的表情，加上纱帐里的人捂着肚子的状态。
她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
“太医，可是张修华，葵水来了？”
“正是，只是她气虚血虚，所以疼痛难忍。微臣下去开些方子。”
这种痛，只有女人最了解。
她是不会做布洛芬，但她有纸啊。
“碧青，快去宫中，取些纸来，别忘了加上磨好的中药。”
“是。”
皇上掀开纱帐，握着那双柔弱的手。
轻轻的拂过她的脸，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又将她被子盖好。轻声细语的问候。
“别害怕，有朕陪着你。”
这话如针尖，戳向了魏乔儿的心窝。
杀人诛心啊。
既然张修华有人照顾，那她便没有留下的意义。
“张修华，我先走了。”
“贵妃娘娘，万福。”
卧病在床，丝毫不影响她送行的礼节。
光是这恭敬的态度，就赢了。
“娘娘，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好，晚上让小厨房准备些酒，咱们痛快的大吃一顿。”
干饭人就要干饭的态度。
伤我心可以，伤我胃绝对不行。
她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吃掉了整个烤鸭。
小厨房新建了烤炉，小宫人在她的指导下，厨艺也大涨。
“来，干杯。”
“娘娘，这么喝不好吧。”
胡嬷嬷手中握着酒杯，十分为难。
“没事啦，反正也没人来。管她呢，我们做女人一定要认清男人的面目，昨日还对你好，转头就对别人说爱，碧青啊，以后找老公可得看准眼了啊。”
“娘娘，醉了，碧青不想嫁人。”
“胡说，嫁人是你出宫的机会，怎么能在这种鬼地方度过余生呢？不值得。”
“快，把娘娘手中的酒杯拿下来，娘娘醉了，要休息了。”
她没醉，借着酒劲胡说而已。
若醉了，定会打萧鸾一顿，再逃出宫去。
隔日午时，惜福殿来了一位感恩之人。
可惜，主人没醒。
“修华请回吧，娘娘习惯了晚起，您身子不爽，也不便多留。”
“我得当面道谢，感谢娘娘送来的东西，真得很好。”
“我家娘娘做这些事，就是为了咱们女儿，我会替她转达您的谢意。”
“有劳了。”
她知道有人来，找个借口不想出去罢了。
宿醉难醒，她总不能顶着熊猫眼和鸡窝头出去见对手吧。
别人一说谢谢，她回一句不用谢时，吐出来怎么办呢？
“走了吗？”
“走了。”
“那我继续睡，除了李起的日报，任何事都别来寻我。”
“那朕呢？”
男人浑厚的声音，充满了挑衅。
“你也一样。”
这声音，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娘娘。”
胡嬷嬷小声提醒，让其别再使小性子。
“那我走？”
她很想说“你走就是。”
直觉道速她，一旦这么说了，会被胡嬷嬷和碧青用眼神杀死。
“走…那么久的路，不休息下吗？”
违背内心的话说出来可真恶心。
也有可能是宿醉引起的恶心。
她顶着憔悴的模样，出来接驾。
一点恭敬良德态度都没有。
萧鸾任由其做出一副嚣张不屑的模样，半跪着给他请安。
他正襟危坐，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一刻钟过去了。
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再跪下去可能有戒肢的风险。
“你让不让我起来，还不说话，我就自己起来了，别说我大不敬啊。”
“你不是要强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受不了了？”
“你。”
魏乔儿生气，偏要同他抗争到底。
刚站起身不足一秒，便失去重心，重重地摔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起身。
没有搀扶，没有怀抱。
甚至耳边还传来了嘲笑。
她，自此也失去了对他的期待。
她想到了皇后，没有宠爱，再高的位分有何用。
这话同样适用于她。
魏乔儿拖着麻木的双腿，往里屋爬去。
碧青吓地赶紧尽全力将她扶上了床。
他没有丝毫同情心，冷冷的看着。
“伺候你家主子更衣梳洗吧，朕带她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