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舞台之梦（五）
“怎么会这样？”陈星一愣：“你是不是有什么隐形的疾病之类的，昨晚上不小心发病了？”
“我有什么病，”姜爱新怒道：“我天天在你上铺，我有病没病你不清楚埃”
这倒也是，姜爱新虽然身材壮实一些，但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体测年年不仅达标，还是跌破眼球的优秀呢。
他的话得到了杜青青的响应，“我也呼吸困难，浑身难受……一晚上没有睡好！咱们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咱们不玩这个游戏了不行吗？1
杜青青大概终于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游戏，事实上他们都眼睁睁看着马鹏死在眼前，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游戏并不是玩家可以决定的。
按照剧本要求，他们将排演戏剧第三幕，每个人默默换上戏服，因为昨天马鹏的死亡，造成了气氛的低迷，而且在每个人心里种下了一枚恐惧的种子，所以从化妆室出来，他们就约定，等会演出的时候，每个人不管有没有戏，都要留在台上。
紧接着，扮演罗密的季少一拔出剑来，念出台词：“茂丘西死了，他却耀武扬威地活在人世！他的阴魂就在我们头上，他在等着你跟他作伴，我们两个人必有一个人去陪他，看你还是我1
季少一这词念得磕磕巴巴，原因无他，因为扮演茂丘西的马鹏昨天真的死了，就像剧本跨越了角色一样。
别说是他心里打磕碜，就是扮演提伯的姜爱新也神色不太对劲，事实上从上台开始他就在默默嘀嘀咕咕，陈星听到他仿佛在说，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你这该死的小子，你生前和他做朋友，”姜爱新好不容易将台词念了出来：“死后也去陪他罢1
季少一念完‘这柄剑可以替我们决定谁死谁生’之后，两人就开始互斗，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有了情敌之间的火花四射，而是非常克制地比划了两下，甚至季少一按照剧本规定要将短剑刺入姜爱新的那一刻，他还往回缩了一下。
等这一幕终于演完，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陈星确定姜爱新没有丝毫伤口之后，才点点头：“没问题，这一幕算是结束了。”
他们心有余悸地在舞台上又待了一会儿，直到姜爱新实在憋不住，一定要去后台解手，他们才往后台走去。
姜爱新进入厕所，这座剧场的设施比较老旧，厕所也距离化妆室比较远，主要是厕所空间还比较逼仄，一个就两个蹲位，姜爱新占住一个，刚脱下裤子，就听到一个脚步声也跟着走了进来。
“谁呀，”姜爱新道：“陈星，你也来上厕所啦？”
这脚步走过来，出乎意料地，并没有登上另个蹲位，而是就这么停在了姜爱新的蹲位门口。
“对面不是没人吗，”姜爱新没好气道：“你去那上不行吗，非等着我干什么，我拉屎还要催我啊，弄出痔疮来你给我治埃”
可惜下一秒，他就发现这双脚并不是要移动到别的地方去，而是往前迈进一步，离他的门反而更近了。
姜爱新心里猛地一震，额头陡然落下来一滴冷汗——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不对，他所在的地方是高出地面两个台阶的，透过门和台阶之间的缝隙，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人脚上的黑色皮靴，而这个人的脚尖正对着门方向的。
谁他妈脑残，寂静无声地伫立在厕所门外？
此刻的陈星在自己的化妆室内，他有了一个小小的发现。
桌子上有一些明显的刻痕，上面是几个字，“我要做主角”。
剧场里每个演员都想做主角，这是真的，不想做主演的演员不是好演员，但看起来这个演员有点激愤，同样还有一行刻字，虽然有些模糊，但陈星还是勉强认了出来：“……为什么我的角色如此渺小？为什么他可以做主角？”
这一间化妆室，是饰演神父的演员的化妆室。
陈星翻了一下剧本，的确，神父在剧中是台词最少的人物，连茂丘西这个配角都有好几幕可以出场，而神父却只有给朱莉假死药的时候，才勉强有几句对白。
但神父应该是戏中的关键人物——
因为全剧都是因为神父给了朱莉假死药，却没有把消息及时送到，而造成罗密以为朱莉已经死亡，所以他也服毒自尽了。
等等，陈星忽然一愣，似乎有一些东西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陈星刚刚感觉自己有了一些头绪，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夹杂着姜爱新杀猪一般的叫声：“快来人，救命啊！卧槽1
那一句卧槽简直喊得声嘶力竭。
陈星冲了出去，沈之言和季少一也跟了出来，他们冲入厕所，才看到姜爱新捂着胸口倒在水池旁边，地上有一摊血迹，还有一件宽大的戏服。
“怎么回事，”陈星脸色一白：“姜爱新？1
“妈的，真有个凶手，”姜爱新确实有点凄惨，胸口还冒着血花，但居然还能开口说话：“那家伙站在我门口，想等我出来给我一剑……没想到、没想到老子不按套路出牌，哈哈，先当头给了他一棒1
姜爱新是个混不吝不错，但关键时刻倒还有几分胆子，意识到不对之后就提起裤子，一边嘴上胡侃，一边却暗暗将立在水桶里的拖把举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季少一问道。
“奶奶的，要不是知道你一直穿的是白色球鞋，老子还以为你就是那个凶手呢，”姜爱新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却还不饶人：“……他穿着罗密的戏服！但带着面具1
“什么？”
一个穿着罗密戏服、带着面具的男人，手持短剑捅了姜爱新一剑，幸好姜爱新早有一些准备，利用狭窄的空间，和一根扫把，在避开了致命一击的同时，还拦头给了这个凶手一棒子。
几个人扶着姜爱新回到化妆室，却看到杜青青瑟缩在角落里，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她又怎么了？”陈星意识到不对，急忙问道。
季少一想要把她拉起来，但杜青青此时却仿佛将那个角落看做唯一的避风港，大喊大叫地挣扎了起来。
“下一个，就是我，”杜青青叫道：“他说下一个就是我，我逃不了1
杜青青居然也看到了那个凶手！
应该是他们赶往厕所的时候，这个凶手隐藏在了一处角落，然后遇到了六神无主的杜青青——
他没有杀死杜青青，而是放下了一句威胁，然后离开了。
“你也看到了他？”陈星问道：“他是不是穿着罗密的戏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1杜青青在巨大的压力下几近崩溃，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了：“我的头好疼啊！疼死我了1
陈星给姜爱新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这小子有点失血过多，但沈之言看了他的伤口，判断没有伤到要害，这才让陈星放下心来。
这一下又让众人的神经紧绷起来，特别是确定了剧场之中的确有个幽灵般的存在，而且已经动手杀一人伤一人前提下。
“这个人究竟是谁？”陈星忍不住道：“他为什么要杀人？1
“你有没有发现他杀人似乎还有一些规律，”就听沈之言道：“……他杀人的顺序和剧中死人的顺序是一样的。”
从茂丘西到提伯，加上他威胁杜青青，说下一个就是你——没错，明天的第四幕似乎就该是杜青青喝假死药了。
“砰——”
又是一声巨响，吓得陈星差点跳了起来，还以为那个杀手去而复返，却原来是剧场场主史蒂夫来了。
“怎么样，我的演员们，”就见他大踏步走了进来，“排演的怎么样了？”
陈星道：“我们的演员死了一个，伤了一个，我看是排演不下去了。”
史蒂夫场长露出了一丝同情之色，他灰色的眼睛转动了一圈，却摇头道：“舞台上，总有些意外，但表演还要继续。”
“哦？”陈星却抓住了最关键的东西：“这么说，这个舞台以前，确实发生过意外？”
史蒂夫抿了抿嘴角，叹了口气：“说到意外……的确，三年前发生过一场意外，不，应该说是事故，导致本该风靡的戏剧惨淡收场，甚至连累了整个历史悠久的大剧场，导致鲜少有人再光顾这里。”
“什么意外？”陈星追问道。
史蒂夫看起来欲言又止，“好吧，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告诉你们，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正是《罗密与朱莉》正式演出的日子，早在之前所有的门票已经售罄，甚至一票难求，所有的达官贵人奔着这部戏剧经久不衰的传奇爱情和男主演的广泛名声而来，但演出的时候，却发生了那样不可预测的事情。”
“男主演，扮演罗密的男主演高追克，”史蒂夫神神秘秘道：“……疯了。”
“疯了？”陈星瞪大眼睛。
“疯了，”就听史蒂夫啧啧叹息道：“在那一天，他杀死了所有其他演员，就在这里！在这个剧场里，他替换了道具，用真剑捅死了其他演员，一个接着一个，按照剧本的死亡顺序……他迷失了心智，据说他被魔鬼蛊惑，用那个舞台上的人命作为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