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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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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腿坐在休闲沙发上,单出月听着温泉池的入水流声,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不过听久了就能察觉一丝异样,仿佛有点极其相似的重复频率。

    刚刚搜完屋内的迟无走出来,单出月看着他指指温泉入水处,迟无走过去,先是观察一番,再动手摸索了一下,从石缝中扣出个伪装成石头同色的金属纽扣片,正播放着水流声。

    “单纯的播放器,这种频率的拟自然音有益于人放松,就跟白噪音一样。”

    这个房间的私密性很好,没有偷装任何监听监控设备,他们暂且可以安心住下。

    这个世界运行的整体规律,每个大区域的大概设定、发展,都属于一种固定模式,在此基础上,从整体延伸出来的枝节,都连接上若干个精心设计的细微之处,在众多不定的选择项中,会呈现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发展结果

    譬如这个房间。当他们来到珍宝交流中心,为了达成去新年盛宴的目的,大概率就会留下来,停留的方式不定,如果像两人一样被招待住进客房,客房中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有没有安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装在哪儿,有多少,都要自己去发现。

    又把播放器放回去。不过迟无多了个心眼,对待这房间里所有可能被外接驳的设备都加了一层设置,一有异样他的联络器就会收到提醒,并进行反追踪。

    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葱茏的绿植挤满了他身侧的墙角,迟无捡了一枝嫩叶折下来,一脱离本株,叶片就开始从根部变红,迟无把枝叶递给单出月,被她接到手中后,叶片都已红透了。

    捻着树枝转了一圈,红艳艳的叶片渐而蜷缩染上耀眼的金黄,最后定格成每一片叶子都不同的造型,有的蜷为一个喇叭似的卷筒,有的像翅膀未舒展的蝴蝶……单出月碰了碰,质地像一般的工艺品,应该能存放很久。

    “这种植物的特性,脱离本株后枝叶会立刻变色定型。”

    它幻化的效果,如此真实而美妙,迟无都有触动。如果不是在这里,他都无法给予单出月这样的“礼物”。

    留住瞬间美丽,真实的能触碰到的美丽,许多人都有这种想法,并将之付诸实践,这种植物,也是一个小小的实践。

    “不错啊,蛮有想法的,是个浪漫的亮点。”

    单出月职业病又来了。迟无不满的啧了一下,提醒。

    “有个家伙追女孩送玫瑰,结果玫瑰送到时蔫了不少,才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那人追到没?”

    单出月问。

    “还没,这个设计就是用来制造惊喜的。”

    爆肝奋斗了几天,就为了设计出能打动人的东西,那家伙一面工作一面嘴里念叨个不停,单出月听过几句就记住了。

    可惜了,现在得换个方法给惊喜,不然等到人家能看见这个,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便宜了迟无,被他拿来借花献佛,不过怎么效果不那么好呢,迟无暗暗皱眉。

    应该要拿花,可设定是这种植物开花需要很长时间,花期也短,可遇不可求。迟无思量着怎么搞一朵来。

    他侧过脸去看那株植物,单出月将那段枝叶别到他耳朵上,鲜艳的颜色呼应了他脸上的彩粉,单出月翻过手背往他眼尾处摸了一下,那里没有彩粉。

    “很好看。”

    分明娇美的枝叶,反被他衬出了轩昂的傲气,一看就矜贵得很。

    “我送给你的,怎么用回我身上了。”

    迟无单手揽住她的后颈,靠近了与她额头相碰,那枝叶也衬了她。

    “这样对我来说才是惊喜。”

    视线在枝叶间纠缠,单出月伸手压下枝尾使枝头翘高,错了下脸贴过去,擦到迟无的侧脸,将自己的彩粉糊到他眼尾去。

    她的轻笑声近在耳畔,迟无还能感觉那湿漉漉的呼吸,她将下巴搁进他的颈窝,随意的把手臂搭到他身上,迟无就拢了拢她,两人亲密又舒适的抱在一起。

    “拖延不了多久,但目前我们占据主动。”

    与其总是猜测会发生什么,不如主动出击。

    这种距离密谈最好,他们的悄悄话,别人都听不到。迟无从来没在其他人身上汲取过这种类似“相依为命”的深刻感受,连带着他说话,都要用最熨帖的语调。

    其实之前的“迟无”已经不单单是他操控的一个角色了,对他的影响可谓显著,从他对单出月的依赖感就可见一斑。他不会宣之于口,但甘之如饴。

    “那个新年盛宴,是这区域内最大的活动。”

    对这一部分,迟无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与光之地有关联,他相信,那东西也一定会选择这一部分,迟无当然要不客气的先下手为强。

    “你直接把东西交出去,在开始就搅乱一切。”

    如果是单出月,她也会选择这么做。因为有某些思维上的相似性,单出月总能认同迟无做事的方法,也在交锋中有了与他来回的余地。

    再说现在这么紧密合作,就更容易把这种“相似”的优势发挥出来。

    “这一部分的结束,就是代表光之地的东西现世,现在环节被打乱了,但流程还要继续。”

    单出月敏锐的抓住了他话中的暗意。他推动流程,是为了其中某一环节。

    要知道,他们所处的环境中,所有事情都有可能随时随地被随意改变,迟无要在其他干预发生之前,主动控制住某一环节,或者说是,他要让一些事情提前发生。

    偏起头抬眼看他,他的目光放在远方,穿过了院子的木栅栏围墙,在看这个世界,那里面的情绪非常复杂,单出月只读懂了其中的一味是遗憾。

    心脏猛地跳了跳,单出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一直觉得觉得事情还能转圜,迟无也一直表现出他有解决办法的样子,但如果那个办法,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呢。

    那又如何,单出月问自己,比起两人能平安离开这里,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只是她的内心,为迟无而不忍,又觉得荒唐而不安。

    “你本来可以不来的。”

    情绪一瞬间就剧烈起来,她有些咄咄逼人。

    “你是有责任,但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所有的一切,你应该都权衡好了。”

    迟无将目光收回来,放在她的脸上,他的神情是高高在上的洞悉所有的漠然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单出月支起身,枝叶从他耳朵上掉下去,她抿着唇,那一双锋利而深情的眼睛里盛满了他。

    “你想听的答案,就是我真实的答案。”

    任由他果敢冷静,目空一切;任由他顺风顺水,桀骜自得。他也有最尘世、最俗套的理由,去做出他唯一的抉择。

    如果单出月觉得沉重,那正好,她好好感受这份重量,那可是她对于他的重量。

    “喂。”

    这次换迟无拍拍她的头顶,忽地朝她额头吹了口气,吹开她的额发,在猝不及防眯起眼睛后,她的一脸强势都破功了。

    “你难道对自己的眼光不自信?”

    她眼光一向好,好到众里寻他寻到迟无,迟无完全接纳,并成为她最独一无二的人。

    那桠枝叶最终又落回单出月手上,她仔细的看了看才收起来,激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单出月察觉自己的压力。

    她直面如今的困境,最开始也是这样,似乎回到了起点。不过彼时她孤立无援,现下虽然直面“噩梦”不再畏惧,但仍身处于噩梦之中,她就得承受这个环境对她的逼迫,而迟无,既是她的精神支柱,同时她也会不由自主冒出那种想法:迟无还有其他选择,但他选择来到她身边,如果单看成这是他的责任,一切都无可厚非,可两人都知道,不仅仅是这样。

    单出月都分不清,是不是处于保护他这个角色太久,拼命为他寻求安全,就不太能接受他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她更无法忍受放任这种情况。

    情绪一冒头就有些失控,很明显她还不稳定,不过是一向自持惯了,才尽力平复。

    这样下去不行,容易重蹈覆辙。单出月习惯性的冷静下来看待问题,自我审视,并且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

    迟无是她能够信任的,在这里唯一亲近的人,他很聪明并且有能力,还了解她,是她能够袒露心迹交流的人。

    飞快做了决定,单出月总结了下自己的想法言简意赅的对迟无说了,迟无认真听完,先没做回应,进了屋内拿了块湿毛巾来,和单出月面对面坐着为她擦脸上的彩粉。

    “我是有其他的选择,但都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而解决问题的核心,是绝对保障你的安全,在这件事上,你我都明白,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迟无都有充足的理由将自己“置于险地”。他有把握,如果能多一点时间,他会有更周全的办法,可惜时不我待,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把现行计划实施到最佳,而不是犹豫纠结。

    他是有私心想让单出月为此“感动”,但不是要她陷入所谓愧疚和彷徨的泥沼。他们之间,绝不存在这些。

    “至于你的担忧……”

    迟无才又继续说,就被单出月打算了。

    “我没担忧。”

    她闭上眼睛好让迟无擦她眼皮上的彩粉,迟无擦得仔细,并且淡定改口。

    “好,你觉得对我存有保护过度的心理,老实说我还是很享受的。”

    单出月作势要睁眼,迟无赶紧接着说:

    “根源其实在于你的自我保护,曾经那个‘迟无’诞生的契机也在于此,不过是我占了那个角色,去成为你的另一部分……我们的感情起源不正因为如此吗?”

    在单出月面临精神崩溃而开启自我保护机制的时候,她要将自己“虚弱”的部分分离出去,便形成那个受她保护的“人”,在那之前,迟无将她即将产生的臆想具象为一个人物,由他来操控那个人物,引导、保护她。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他们便是互相守护的关系。他扮演了那个“人”,使那个人也成为了他的一部分,那个人物作为单出月和迟无相交的点,并被两人妥帖照管。

    当单出月意识到这些,也意识到了迟无的情感。迟无说的有道理,所有行为都经过客观判断,又有充足的情感理由,成为既定事实,要是钻这种牛角尖,挺不值当。

    感觉脸上的毛巾拿开了,单出月睁开眼,迟无拨了下她的额发。

    “你愿意对我说出来……谢谢。”

    坦白的真挚,是一种几乎无敌的动人。好像总是能发现迟无更帅的瞬间。单出月捏住他的手指。

    “去洗洗脸,我陪你一起。”

    说完,她靠近迟无,搂着他的脖颈坐到他腿上,迟无抱着她站起来,她的双腿盘到他腰上。

    两人连体婴似的去了洗手间,迟无把单出月放到洗手台上,洗了毛巾擦脸,单出月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迟无擦净脸凑近她,她转回脸两人就亲个正着。

    这个吻没有深入,嘴唇紧密的贴在一起,迟无就这么说话。

    “在新年盛宴之前,我们可以歇上几天,这里环境不错,就当度假了。”

    一些需要提前安排的事情,迟无自己可以搞定,重头戏还是在新年盛宴。

    单出月一直都绷得太紧,这是个难得的偷闲的机会,也该让她放松一下了,这样才有利于康复。

    单出月的眼睛已经懒散下来,里面是疲累和厌倦。迟无抚上她的后背,挪去亲亲她的眼睛,单出月轻轻的舒了口气。

    “真是太神奇了……”

    痴痴望着满屋子耀眼光辉,见惯了奇葩珍货的鉴定员们纷纷发出感叹。

    穆垂眼看着操作台上的晶石,它成为一个能量极强的光源,凌乱的反射面使得它非常刺眼,难以直视,只看了片刻,穆的眼睛已经受不了了,他闭眼偏头,压下那阵刺痛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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