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这个？”
一壶茶并一碟茶点，价格高得令人咂舌，单出月心说在外头她可还没什么机会享受这种价位东西。反正迟无属于带“挂”的，在这里钱财只是真·数字。
“行。”
迟无欣然答应，刷了手环，点了那壶茶，单出月瞟了一眼，他手环上弹跳的数字最前面一个大大的减号，她不由有点真情实感的肉疼。
片刻后一个小托盘从桌面下升起来，茶香缭绕，那小碟茶点也不遑多让。迟无倒了两杯茶，又把茶点往单出月那边挪了挪，她挑了下眉，捏了块茶点。
有花香，绵软的糕点中是薄脆的坚果，分了三层，不同的味道又是互相搭配。再来杯奶茶就完美了。
于是她喝了茶，唇齿留香，余韵悠长。算是知道为什么卖那么贵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由于贵她才觉得那么好。
知道了这两人是肥客，他们所在之处的环境都变了变。单出月背后的一搭石山上不知不觉多了一个小香炉，点起清淡悠远的香；迟无旁边的矮松上跳出两只雪白的小鸟，相互依偎，脆声鸣叫；不远处错落的花木丛中传出潺潺水声，花开得也更为清丽优美，一条小水渠从花下延伸环绕两人所在之处，水渠中飘逸起一层薄烟，增强了私密感。
这种地方就是典型的，钱砸到什么程度，就能做到什么程度的事，这才是单出月瞄准最贵的原因。
对周围环境变化似乎浑不在意，两人自顾自的喝茶，也没表露过多的情绪，没一会儿，鹅卵石小径上出现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簇花旗袍的漂亮女人从花木扶疏处走出来。
只见她丰姿冶丽，身姿曼妙，纤秾合度，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成熟风情。要不是不合时宜，单出月都想吹口哨，这款姐姐她可以。
在迟无看来，单出月盯着人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好看吗？”
他敲了几下桌面。
“难道不好看？”
单出月反问他。迟无张张嘴，有话要脱口而出。单出月抬手。
“别说。”
“我也觉得有点土。”
“我觉得你比较好看”什么的，属于土味情话中都比较古早的那一类了，以至于受众太广，迟无都免不了俗，对话一到那个节点，他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跳出这个回答，单出月也一样。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旗袍女人已经站定在水渠外，隔着薄烟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打扰，我能过去吗？”
虽是询问，却自得自信，端得是优雅大气，不卑不亢。
迟无看单出月，单出月有些兴味，似乎是笑了一下。
“当然。”
旗袍下摆掠过薄烟，前片缀着的洒金花瓣都平添几分鲜活，飘过同色系的鞋面。她穿了细跟的鞋子，不算高，可这走在鹅卵石上也是个技术活，踩到这边的石板上，脚底晃出细微的轻铃声，单出月注意到她鞋子上的玄机，鞋跟是镂空雕花的，铃响便是从里面发出来。
“这鞋子是我近来新买的，小姐瞧着怎么样？”
注意到单出月的目光，旗袍女人以此打开话题。
“和你的旗袍很相衬。”
单出月实话实说，女人就掩嘴巧笑。
“我们有缘相遇，眼光也相近，不过有一样我肯定是不及小姐，这么出众的先生，也就是和小姐坐在一起，才最般配。”
一句话就把两人都夸了，滴水不漏。这般言行，单出月觉得有点熟悉，得空了可以问问迟无。
“我们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约会，既然都看出来了，这位女士还找过来，我倒是很好奇是为什么。”
迟无完全不给面子，旗袍女人神色自若，笑意不变。
“我瞧着两位是头次到这儿，冒昧来说说话，我在那边干坐了有一会儿了，自己一个人，实在无趣得紧。”
不近不远，不会惹人反感的距离，美人嗔痴皆宜，一下子就能和人拉近关系。
小幅度的动作，手臂“无意”碰到单出月，她似乎觉得这很平常。女人心里有了计较，更盯准了单出月。
“对了，你们可以叫我阿栖。”
只说自己，没问两人。
“阿栖……嗯，那你刚刚看了些什么？怎么会无聊？不是说，这里有不错的东西吗？”
单出月借了她的话头询问，可这话说的，根本是曲解了阿栖的意思。
“没人一起谈论着，看东西不免少了点趣味。”
阿栖维持住自己的节奏。
“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不等回答，阿栖在石桌上划拉了一下，他们正前方就出现了一个根雕展台。
“果然无聊。”
只瞧了一眼，单出月就失去兴趣。
这个地方号称是珍宝交流中心，有不少好东西。就这种程度的，可算不上“珍宝”。
根雕上摆了个黑不溜秋的石蛋，有点扁，上面缠着两圈脐带一样的肉绳，微有起伏，像是在为石蛋输送着什么。
“各类异兽的蛋都已经烂大街了，难道这一个还能整出个神兽？”
珍宝交流中心，旨在鉴别、收购各种有价值的东西，是不少冒险者出货的最佳选择。许多常规手段无法甄别的东西，也能寄存到这来，等待识货的人掌眼。这片功能区可比整个店出名多了，一看见布局图上的标示，单出月就反应过来。
“这个石蛋在这里摆了好些年头，寄存费断了，算是抵给中心了，这笔买卖亏了，这么多年没变化，也没人看得出具体是什么。”
这是个基础品，阿栖故意找出来，正好试试两人的深浅。
两人身上的风霜感很重，一看就是刚刚经过了一场跋涉，举手投足间的凛冽气质说明他们的战斗经验丰富。是一对老道的探险者，眼界不小，也有常年依靠武力值吃饭的人的通性，自傲，有些时候甚至是自大。
这是cy1028上最多的一类人，是阿栖常年接触的人群，她应当是能够手到擒来的。
“这还不好办，既然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打开看看不就完了。”
迟无勾了单出月的一缕头发拿起把玩，在他眼里，这缕头发可比那颗石蛋有趣多了，不过是看在单出月说话的份上，搭了句嘴。
“就是它一直没什么变化，各种催孵化的方法都没用，才任它摆着的。”
阿栖解释，缓缓道来。
“我还奇怪了，就这么个东西，丢着就丢着了，费那么大劲儿干嘛，转念一想，人嘛，最逃不开好奇心，越搞不清楚的事，越想搞清楚。”
“要不然是那些人知道它是个值钱的，就惦记着它孵出来，我可不信，开那么大个地方的人，能做亏本生意？阿栖，你说是不是。”
又提起价值这个话头，驳了阿栖那个“亏”，还要她亲自接过去。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意味，阿栖笑着说：
“这倒是。说着说着，倒觉得这东西还是有点意思的。”
要么无意，要么心机够深，阿栖一时都辨不出单出月话里的真意，这两人可能是知道些什么的，这也不奇怪，要没两把刷子，谁也不会往这里闯。
“要真有兴趣，我们就把东西接过来。”
迟无打量了一眼，手指随意的划了一下，问单出月。
“拿刀劈开看看？”
看单出月张嘴就想答应，阿栖越来越怀疑他们是故意。她轻轻皱眉，抢在单出月之前，有些犹豫的说：
“还是慎重一些好，而且，轻易就破坏了，要真有些价值可不是遗憾了？”
别说是什么平平无奇的石蛋，这东西的来历可不小，里面还真藏着“神兽”，把它如此“随便”的摆出来，就是想碰碰运气，或许有人能孵化它。这里面的利益大着呢，是以老板根本舍不得出手。
阿栖谨慎，要是这两人真做出什么，她既然在场，就脱不开干系。
这种麻烦她来说，才是最亏本的事。这两人的言行都颇有点无所顾忌，她得好好稳住了。
“你们也别心急，再看看下一件？”
单出月回看了她一眼，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迟无打了个哈欠，单手支起下巴。
“要真没什么瞧头，就出去继续玩，还有好些地方没逛过呢。”
单出月不置可否，阿栖赶快换了下一件东西。
金石花凳上坐了一株含苞欲放的花，蝉翼一样的叶片，扇贝一样的节节相摞的花，单出月一眼就认出来了。
“海纹。”
这种植物不算珍稀，人工培植的各种杂交品不难买，但这一株的茎干已经木质化了，呈现一种骨骼的质感，微透，常见的那些海纹都属于一季花，花败就死，可养不成这个样子。
“这棵是海纹原株。”
瞧着美丽的花，阿栖很是喜爱的样子，她叹息一声。
“不过已经到了年限了，这可能是它最后一次开花。”
“这些摆在前面的东西，都摆得久了吧，就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单出月一语戳穿，阿栖应和。
“本来摆在前面，看的人最多，还是找不出个办法。”
“还让人看得都烦了。”
单出月瞧着阿栖“打趣”了一句，阿栖刚做的新指甲在桌沿刮了一下，花了一道。但她面上并无异色。
“这些东西现在看着凋败了，当年也是风光过的。”
美人感慨，那情绪浅浅铺开，最惹人怜惜。单出月有触动，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桌子下，迟无的手搭到她腿上，她覆手上去，一下一下的弹着迟无的手指，迟无还击，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听闻类似的奇珍，至少可以评个中上，收购的价格是这个。”
阿栖比了个手势，单出月没多惊讶，阿栖又说：
“想必两位也不在意这些，就是还有一样……”
说到这里，阿栖都兴致高昂起来。
“往奇珍中心入了东西，就可以上了往来名册，这往来名册里都是些不得了的人物，自然有了交往的机会。”
阿栖脸颊微微发红，眼睛水汪汪的含笑。
“名册上有一位，圣光明团的团长埃塔，他在珍宝中心出手了很多珍品，眼光极好。”
圣光明团，名字中二，实力不俗，是最出名的几个冒险者团队之一，人气一直很高，特别是团长，拥有众多拥趸，看来阿栖也是。
迟无一下子攥紧了单出月的手指，单出月干脆坦然的将一双缠在一起的手抬到桌面上。阿栖笑，有些揶揄。
“你们感情真是好。”
两人黏黏糊糊的动作阿栖一直看在眼里，男方对女方的占有欲和在意毫不掩饰，他不乐意她的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对阿栖的出现很排斥，更不爽阿栖和她提起什么莫名其妙的别的男人。
不过说起来，光看长相的话，男人倒是有资本与埃塔团长一比，但总体魅力肯定是比不上的。阿栖可不会拿自己心爱的崽崽去衬托别人。
“说起来，这名册上的情侣档也不少。”
“这个倒是不错。”
迟无摸摸下巴。阿栖看过去，他仿佛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阿栖对他们有好东西的肯定度升高了。
“有了肯定，上了名册，就会受邀参加珍宝中心当年的新年盛宴。”
来这里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冲着新年盛宴来的，就算知道去不了，也要打听打听，想多知道点消息。
说到这个程度，这两个人也该藏不住了。
“新年盛宴……”
单出月念着这几个字，
“现在距离新年没多久了。”
“可不是嘛，真期待今年的盛况。”
阿栖真情实感的期待，期待会在宴会出现的埃塔。至于另外的东西，却是她的忌讳，这行的利益已经够吃了，再贪心，定是有钱没命花的。
但有的是人，喜欢富贵险中求。
“如果想去盛宴，可得抓紧时间了。”
“你能做主？”
迟无面上还是散漫，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不才，倒是可以为两位出几分薄力。”
阿栖落落大方，全然接受迟无的审视。
“外面都在传，这一次是要去‘那里’？”
既然阿栖表明了，迟无就问得理所当然。
“众所皆知，当然是有所依据。”
算是肯定了这个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