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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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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白说道:“秋儿,你且记住。我辈修士,就应该去攀天下最大的山,去看世间最高的城,品味这人心百变,世间冷暖。”

    “等我有机会了,一定去看看。”陈秋边喝边答道,他也觉得自己的人生路太短,等以后要多出去转转,看看传说中的书生意气,剑仙风采。

    一连三坛酒下肚,师徒都已不能再起,云飞白自顾自地说着话:“还记得咱们师徒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一天我至今仍觉得是人生幸事。”

    或许是醉的太深,他左臂撑着脸颊,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嗓音有些飘忽不清,“后来别人都说你成了废物,我却只笑那些老家伙痴傻,他们又懂什么?还有脸笑话我……”

    陈秋也昏昏沉沉,“嗯嗯”地应着,不胜酒力的他已经连半个字也吐不出了。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人间或许不好,但这里有花有酒有故人,总也好过两相隔,话遍相思无处寻。”云飞白盯着烛光,说完最后一句话,无力地倒在桌上,大醉了过去。

    “记住,莫要死了……”

    师父这大概是想师娘了吧?自己记忆中好像从没有见过这个师娘。

    “师尊,弟子知晓了。”陈秋最后说了几个字,就脑袋一沉,入了梦乡。

    ……

    梦境中,一段本来模糊不清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如画卷般铺展开来:

    那是一个名叫陈秋的少年,初次遇到师尊云飞白的过往。

    那年的大江国边境,刚迎上一场大旱,粮食绝收,又常有大月骑兵侵扰,掳掠物资。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纷纷选择往内陆逃难。

    年仅十岁的男孩就这样和父母一起奔波,但是男孩身子骨弱,脚力不行,一家人走了很久也没找到个安家之所,一路上目光所及,除了荒民还是荒民。

    飞鸟苦热死,池鱼涸其泥。

    烈日炎炎,走在沙化的泥土里,大抵就是如此。

    直到一天深夜,作为男孩父亲的汉子久违地拿起旱烟管,点了火,吞云吐雾的对同行的女人说道:“粮食已经不多了,再这样走下去,咱们都活不下去。”

    汉子贴近女人耳畔,提了个建议,他声音太小,尽管陈秋偷偷醒着,也什么都没听到。

    但他知道,自己成了累赘。

    女人起初哭喊着不同意,和汉子争执了起来,但在汉子一番拳脚之后,还是抽泣着点了头。

    早慧的陈秋猜到了将会发生什么,父母在夜里收拾东西偷偷离开时,他躺在草铺上继续装睡,一动不动。

    因为追上去也于事无补,就像爹说的:继续带着他,大家都会死。

    早上,饥肠辘辘的陈秋,就跟着荒民的大队伍继续走,他察觉到有个穿着整洁的中年男子一直在观察自己,这男子根本不像荒民,却还要跟着荒民的队伍走。

    陈秋回头和男子对视,男子就笑起来,似乎对男孩接下来的命运很感兴趣。

    “真是个怪人”,男孩当时是这样想的。

    到了中午,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有几个荒民看他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那是野兽看待食物的眼神。

    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陈秋的身边没有父母!

    这几个荒民的干粮已经吃完了,等别人停下吃饭的时候,他们则向陈秋慢慢聚拢,一个貌似领头的荒民问道:“小孩儿,你父母跑哪去了?”

    陈秋不搭理他们,继续往前走着,他怕了,但年少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把自己当成了食物。

    真奇怪,人怎么能当食物?他无法理解。

    那几个荒民紧追不舍,领头的荒民指了指一个没人的方向,问道:“小子,你现在饿不饿,我们带你去找食物怎么样?”

    见男孩只是自顾自走路也不回话,那个荒民似乎终于按耐不住了,他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抓住陈秋的胳膊,说道:“你不饿,我可是早就饿的不行了。”

    “等你只剩骨头去了地底下,见到了阎罗,也别说是我们狠,要怪就怪这狗屁的世道,不让人做人!”

    不远处那些还有干粮的荒民,看到这一幕,有的哀叹,有的摇头,有的啧啧称奇,还有的则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训斥道:“别看别看!”

    那几个荒民找了半截枯木取火,没有水便也不洗了,只待将这男孩剥干净,像对待一块肥肉,还颇有些讲究。

    兴许是陈秋福泽深厚,命不该绝。

    不知是谁带头高喊一声,“大月骑兵追来了,大家快跑啊!”

    所有人听到都跑了起来,荒民顾不得拉上陈秋,做鸟兽散。只有那个中年男子,跟在陈秋不远处,看着周围人慌忙逃窜,报以微笑。

    不一会儿,大月铁骑真的来了,十几个身披甲胄的骑兵围住二人,为首的一骑吩咐手下:“杀了,继续追。”

    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笑的更肆意了,这是一种轻狂,他神色淡然,似乎这些大月铁骑,不过是数只蝼蚁,却说着弥天大话。

    “你最好捂住耳朵”,这是那个男子对陈秋说的,男孩下意识地照做。

    数支铁骑举戈冲来,中年男子却突然张口一吼,那吼声如同厉鬼哭啸,似是能直通地府幽冥。

    方圆数米之内,土地忽然变得漆黑如墨,地面起伏不定,犹如有厉鬼试图突破阴阳两隔,跻身而出。身临其中,仿佛进了鬼域。

    后来陈秋才知道,这是云极峰的绝学:“鬼啸!”

    等到男孩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只看到大月骑兵们已经人仰马翻,全部殒命了。

    中年男子走过来摸了摸男孩的头,说道:“你小子,心性不错啊,不过还要再让我看看你的灵根。”

    少年的陈秋只感觉一丝热流从头顶流入,沿着自己的全身经脉游走一周之后,流回了男子手掌。

    “这是!”中年男子蓦然睁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的又试了一遍,发现陈秋体内的灵力运行依旧顺畅自如!

    “没错了,是半步天灵根!”中年男子喜极而笑,他一把将男孩举高到面前,说道:“小子,愿不愿意跟我上山,做我的关门弟子?”

    “跟你上山,就有东西吃吗?”饥饿的陈秋问道。

    “有,只要你现在叫我一声师尊,吃的管够!”云飞白很急切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师尊。”男孩可没有想那么多,他已经很饿了。

    “哈哈哈,好!”云飞白欢喜笑道。不像别的老家伙,寻个弟子还要找个半生,自己随随便便就找了个半步天灵根的弟子。听到这声“师尊”,他心中满是自豪!

    “我叫云飞白,下山是为了执行宗门的试炼任务的,等这次回去,估计我就是峰主了,不过你以后还是得叫我师尊。”云飞白对这个男孩说道。他喜欢这个称呼,听一次他便骄傲一次,乐此不疲。

    “峰主,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在我们御灵宗,只有五十岁之前的入道期弟子才有资格开峰,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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