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善游者溺
伊芷明艳的脸庞浮现一丝错愕。
她刚才说的不是成为墨白身旁的侍女吗？为什么会扯到痛苦还是快乐上面来。
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还是说成为贴身侍女的要求太过高了。
伊芷心中思付，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泫然欲泣道:“臣妾自知自身是卑贱奴隶命，一辈子都会是侍奉主子的丫鬟。但能成为墨府的丫鬟也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成为公子贴身丫鬟也是想将自身奉献给公子为公子分担一些忧愁。”
先抑后扬，以凄惨的身世博取同情，再暗中拔高墨白，最后辅以露骨的话。
巧妙的话语，拿捏少年匡扶正义，受人吹捧，偏爱美女的心思。
她能在秦泽这个变态手下这么久不出问题，就是因为她善于揣测人心，事事都称秦泽的心。
不过现在她的话术好像没有了作用。
“痛苦还是快乐！”
墨白声音猛的提高数倍，话语更是森寒无比。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伊芷一大跳。
她还欲再说，但对上墨白幽深仿若寒潭一样的眼神，心中一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痛苦和快乐什么嘛？两者都有什么啊！”
在墨白压迫的目光中，伊芷几乎要崩溃了。
她完全不知道选择这个两个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痛苦是成为侍女没有自由的痛苦，还是说押入大牢承受无尽孤寂的痛苦，或者说是成为禁脔在他身下夜夜承欢的痛苦
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两个选择，快乐和痛苦。
墨白淡淡的瞥了赤枪一眼，赤枪立马拖着向外面走去。
陷入深深纠结的伊芷，被这强行的拖拽回了身，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自信，只有无尽的恐慌。
“快乐，不对，痛苦，还是快乐，对，就是快乐，我选快乐。”
伊芷经过一番挣扎还是选择了快乐。
在她眼中快乐最差的结果也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墨白抬手，赤枪立马停住了脚步。
“看来你选择了快乐。”
来到伊芷面前，墨白露出一抹笑容。
伊芷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她就笑不出来了。
“拖下去，斩了！”
“是！”
赤枪几人拽着她就往外面走。
“为什么？为什么？”
伊芷大声喊道。
她不敢相信自己选择快乐为什么会被杀。
“你一直说身世凄苦，天生就是受罪的命。那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种快乐呢？”
墨白微笑的看着伊芷，恍若炽烈阳光下的恶魔。
众人只感觉心中发寒，赤枪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惧怕，这个墨家三少爷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危险。
“那我选痛苦，我选痛苦！”
伊芷声嘶力竭的吼道，指甲更是深深的插入泥土之中企图停下自己的身形。
“二选一，只有一次机会。”
墨白回以抱歉的微笑。
无尽的懊恼和悔恨充斥着伊芷的脑中，她现在恨不得扇烂自己的嘴，刚才为什么非要说这么多身世凄惨的话语，到最后反而坑了她自己。
她的手在土地中犁出鲜血，身体在拉拽中不断的向后退，生命在不断的坠落死亡之渊。
伊芷仿佛想到了什么，近乎哀求的望向墨白。
“痛苦，痛苦是什么？”
她企图说服自己其实选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但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无可奉告！”
最后一丝希望灭绝，伊芷面色灰白不堪，明亮的双眸变得黯淡无光，嘴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现在她更像是一个失去心智的精神病，永远困顿于那次选择之上。
直到被拉出庭院，墨白才望着院门处冷冷开口道。
剑者死于剑下，善游者死于溺亡，而玩弄人心者终将死于人心之中。
墨白不知道的是，他的所作所为尽数被高台之上的一个人影收入眼中，此人青衫如玉，风采若神，凌万顷之清风，俯瞰整个王都。
“他远比我料想中要做的更好。”
男子留下一句话，背负双手离开此地。
而墨白对此事毫不知情，此时的他正动身前往黄府之中。
黄府的谋划，其他人都不知情，因此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孟洛奕也以为舅父还是那个疼爱他的舅父，黄府还是那个能让她感到温暖的黄府。
这个精心编制的谎言，在墨白启程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被戳破。
孟洛奕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个打击，墨白不知道，但他知道谎言始终是谎言终究会有戳破的一天，现在趁影响还不太深的时候解除就是对孟洛奕最大的保护。
在墨白来到黄府之时，隔着墙就听到梁夫人和黄老夫人谈话的声音。
“洛奕，你和墨家公子是不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啊。”
“不是这样的舅母。”
屋内传来女子急促的回应。
“我对墨公子可是发自心底的尊敬，我敬他如敬神明，因为他就是神明派下的使者。”
孟洛奕的声音虔诚且笃定，想到那一天的相遇，眼中更是浮现朝圣的目光。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两人似乎被孟洛奕身上散发出的虔诚信念所震撼。
良久后，黄老夫人才出声。
“你是这样想的，不一定墨公子也是想。他这么维护你，我看八成是有意思。”
“阿奶是过来人，他肯定喜欢你，我可告诉你要想进入墨府还不受欺负，你得有点手段。”
“对，对，对。”
梁夫人接过话茬。
“这里可是有一套完整的御夫手册，等你当上了墨王府的王妃，你可要多帮衬着点黄府，你舅父可是很多年都没有晋升了。”
“不，不，不”
“你不会不想帮你舅父吧。”
“不是，我和墨公子真的没有什么。”
“哎。”
惨老的声音在那里长吁短叹，给予孟洛奕更大的压力。
就在孟洛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
吱呀～～
房门被直接推开。
“大胆，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破坏了梁夫人和黄老夫人精心筹划的逼宫之局。
梁夫人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朝着来人劈头大骂。
孟洛奕一愣，她还没有看到过舅母这副刻薄严厉的一面。
“墨墨公子”
梁夫人骂完后才发现来人正是墨白。
当即吓得的话都说不利索，整个人更是匍匐在地面。
“臣妾不知道是墨公子，请请墨公子恕罪。”
抬起头，更是求助性的看向一旁的孟洛奕。
孟洛奕嘴唇微抿，神色忐忑的求情道:“墨公子，我舅母不知道是您，还请墨公子手下留情不要怪罪舅母。”
墨白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悦，反而眼带笑意的说道。
“无事。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去把黄府的人都请过来。”
“好好，我这就喊。”
梁夫人直接爬起来，眉飞色舞的说道。
墨白这个态度分明是要奖赏他们家，她黄府今日就要鲤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了。
当下心喜手脚也变得麻利起来，身形飞跃着向外面跑去。
黄老夫人更是双手合十，朝拜着说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黄府终究熬出头了。”
对于她们的种种举动，墨白都尽收眼里，面色依旧带着笑意，只是眼底闪烁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