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再见薯莨
季辞望着眼前充满希望的人们心里感慨万千，希望朝廷这次给力吧，别派个贪官来赈灾就行，不然天灾加上人祸厉朝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
见到这边的粥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那南边也没必要去看了，有这么多官兵在谁敢乱来？
她向田氏打了声招呼就往牡丹楼去了。
牡丹楼这几天也没有营业，姑娘们也没有闲着，每个人都拿着属于自己的台词和剧本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守门的小厮见到季东家来了一个牵过马，一个赶紧跑去通知张妈妈了，哦，不，现在不能叫张妈妈，应该叫掌柜的。
季辞刚刚跨进大门一大群姑娘就迎了上来。
张翠喜身穿墨绿色立领斜襟长袄，头戴珠翠走在最前面，这一身装扮比之前贵气了不知多少。
虽然一身贵妇人打扮可脸上却一副愁容，见到季辞连忙拉住她的手。
“我正要派人去寻你，正巧你就来了！”
“干娘，怎么了？”
张翠喜叹了口气道:“薯莨想再次卖身到牡丹楼来，今儿一大早就跪在门口了！”
闻言，季辞皱紧了眉头，朝姑娘们说道:“各位姐姐们先忙去吧！”
原牡丹楼的姑娘们是认识薯莨的，她执意要脱离牡丹楼的那天大家都在场。
季东家还说了以后薯莨是死是活跟牡丹楼没有任何关系，如今才几个月？就又轮到了卖身的地步，大家都想看她的笑话，结果季东家不让，只能悻悻然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过她们认清楚了青楼姑娘跟着穷酸书生的下场，想当官太太哪儿有这么容易？这不遭报应了？不少人也都绝了想找丈夫的心思。
后院，一个身材微胖，身穿粗布衣裳的妇人已经跪了有三个时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书生。
妇人肤色蜡黄，头发干枯，手上全是水泡，她就是薯莨。
书生杨灿起初是爱她的，待她也还过得去。
嫁到杨家开始并没有什么波浪，杨母虽然尖酸刻薄了些，顶多也就是嫌弃她年龄大，并没有为难她。
可这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杨灿一个秀才身份，平时难免结交一些读书人，那些读书人花楼逛的并不少，谁不认识薯莨这个曾经的花魁？纷纷出言调侃杨灿。
“杨兄啊，你这是娶了薯莨姑娘？？”
“不得了，不得了！潭州第一花魁都被你收入囊中了！这叫兄弟们以后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们以后还逛什么花楼啊？直接来杨兄这里不就成了？”
“哈哈哈，王兄此言有理，此言有理啊！到时候杨兄你可别把兄弟几个拒之门外了！”
杨灿好面子，起初还能约束一下这些人的嘴，让他们别在家母面前说这些。
可这群读书人不在他老母亲面前说就回到自家人面前说，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来二去竟然弄得整条巷子里的人人尽皆知，都知道杨灿娶了个花魁回来。
杨母上街买个菜都被人指指点点，堂堂的秀才老爷居然娶个青楼女子，气得她大病一场，病床上也不消停，非要逼杨灿休妻再娶。
杨灿对薯莨也有几分情义，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读书人最讲究百善孝为先，最后只能妥协，让薯莨当妾，以后有合适的他再娶个正妻回来。
老太太这才消停下来，也不逼他休妻了，不过当富人的妾日子都不好过，更别说穷人的妾了。
杨母开始想方设法的磋磨她，让她干活儿，让她去给人做浆洗赚钱，原本一双如葱白的手指就是这样被磨破的。
开始她还能忍受一二，后来老太太变本加厉，晚上她会跟杨灿抱怨几句，可换来的不是安慰也不是心疼。
反而是训斥，杨灿说，“你作为媳妇干点活儿怎么了？难道还要让你婆母干活养你不成？”
“你怎的这么不孝顺？要知道你嫁进来的时候一分钱嫁妆都没有，吃的用的全是我杨家的，居然在丈夫面前说自己婆母的不是？”
一席话把薯莨堵得死死的，杨灿说的没错，她是一分钱都没有带出来，离开牡丹楼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带，因为季东家说了，那些金银首饰全当她赎身钱。
她现在吃的，用的，穿的也确实都是杨家的，好像一切都是她在自作自受，以前她怕吃苦，怕做脏活累活，可如今的自己竟然还是沦落至此，感觉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杨灿的不管不顾导致老太太变本加厉，把她当畜生一样使唤，干的多吃的少，身子骨竟然瘦到了九十斤不到。
她稍微有点反抗老太太就会跑去杨灿那儿告状，开始只会训斥几句，她一旦为自己辩解两句杨灿还会动手。
后来她就只能忍着，每当午夜梦回她都忍不住地想现在的生活当真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最初的情爱早就没了，换来的只是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身份。
再后来杨灿开始夜不归宿，她知道，他又和那群狐朋狗友喝花酒去了，她还听说杨灿又勾搭上了凤凰楼的花魁。
季东家说的对，狗改不了吃屎，她居然指望一个逛花楼的穷书生考上功名给自己一个名分，想想就可笑。
一场大雨后人性的丑陋更是显露无疑，家中值钱的物件尽数被毁。
杨家无力多养活一个闲人，很显然薯莨就是那个闲人。
老太太给杨灿出馊主意，她之前是花魁，肯定还能卖些钱。
钱，多好的东西啊！让人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她又沦成了被人买卖的货物，一如她被家人卖掉的时候，只是当初的她才二八年华，如今已是年近三十的妇人。
母子两一拍即合。
天还没亮杨灿就带着刚娶进门没多久的薯莨重新回到牡丹楼。
薯莨没有任何反抗，牡丹楼的日子怎么都比在杨家日子好过，她也希望季东家还能再接纳她。
她不在意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反正她之前那么丑季东家都能让她翻红，她相信现在东家也一定可以再次让她回到巅峰状态。
她甚至有些期待！等她再红起来，她要用银子砸在杨灿脸上，她要让这个负心人知道她能挣钱，还能挣好多好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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