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渎神（3）
少年圣子不为所动, 只是怔怔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神明：“神……”
梦是如此真实，他匆忙丢下手中的匕首, 伸手去触碰神的衣角，不料被掀翻在地。
他一次次的爬起，然后一次次的被某种力量掀翻，白净的衣袍变得灰扑扑。
外界敬仰圣子的人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眼中高洁无暇的圣子有这样狼狈的一面。
少年圣子的眼神从呆滞逐渐有了某种明亮的色彩，最后演变为偏执。
他使劲想拽住光，看到神明依旧淡漠的神色, 终究他红了眼眶, 那些怨毒，不屑的神色最终破碎在潋滟的眸中，被喜悦，脆弱所代替。
就好像那条吐着信子的蛇是林中的鹿幻化而成的。
“神, 我是艾瑞斯啊。”
艾瑞斯小心翼翼碰了碰神停留的地方, 湛蓝色的眸子带着某种希翼。
神明怎么可能会去想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的名字，那怕是他的信徒。他歪头，金色的长发自耳侧垂落，银白色的眸子冷漠得令人心慌。
最终他伸出了手，艾瑞斯贪婪地靠近了那只手, 嘴角微微上翘，泄露了几分满足。
那只手遮住了少年圣子的眼睛, 猝然迸发出光亮。
“你是第一个敢直视神明的人，所以，你的眼睛，我收下了……”
神明骨子里掺杂着人类的恶劣。
【宿主, 你不会真要搞瞎反派的眼睛吧。】
小九九刚从小黑屋爬出，看到这一幕有些瑟瑟，突然感觉自家宿主有些可怕。
『愚蠢的碳基生物不值得我浪费神力。』
小九九：？
小九九看了一眼因为使用神力少了一些信仰值的条子，没有点破自家宿主因为附身神明而沾染上的高傲的心：嗐，不就是神力不够了吗。
但神明的尊严不容侵犯，即淼还是用了神力，让反派瞎个几天。
『这神明真没用。』
即淼不满地解除了幻境，打算过个几天去别处收集信仰，他昂起头，银白色的眸子眯起，眼底划过兴味。
“精灵族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世界恢复了寂静，本来关上的窗户被打开，风吹得桌面上的纸张哗啦啦地响。
椅子上的圣子眨巴着眼睛，眼前一片灰蒙蒙，他看不见了，随后他娴熟地调动起体内的光明力量，闭上眼睛。
光明的力量是即可攻击也可治愈。
他没有瞎。
艾瑞垂首低笑，胸膛止不住的颤抖着，因为愉悦，白皙的脸上蔓延开薄红。
他直起身躺在椅子上，用手盖住眼睛，似乎能从上面感受到神明的温度。
他那口是心非的神呐。
＊
隔天仆人端来了装满水的盆，战战兢兢地敲开了圣子的房门。
亲近圣子的人都知道，被外面歌颂成天使，貌美的圣子骨子里流淌着残暴，血腥。
稍不如他的意，隔天，那人就会消失。
玛利亚是刚来不久的女仆，毕竟能来圣堂的人都会被自家人夸耀一辈子，谁知道她第一天来就看见世人眼中的圣子面无表情地将信徒的手砍掉，她有多恐惧。
天，这根本不是天使，这是个魔鬼！
她想方设法写信给家人，却遭到家里人责备，他们不相信，善良貌美的圣子是个魔鬼。
这是她伺候圣子的第一天，得到里边人的允许，她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因为恐惧，她在浸湿毛巾时，将盆给打翻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
她害怕得跪倒在地，抖得连话都说不出，背后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眼睛因为恐惧撑的极大。
等待达摩克里斯之剑降落。
“出去。”
少年圣子清冽地声音响起。
玛利亚以为自己听错了，艾瑞斯又重复了一遍，玛利亚生怕圣子反悔，连滚带爬出门了。
回去之后便发了一场高烧。
艾瑞斯即使阴沉下脸，也没有折损他的美貌。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一想到这是谁的杰作，笑意又跃回他的脸上。
他想去看看他的神。
＊
另一头的小九九一脸懵逼，看着本来要好几天才收集好的信仰值，在那天晚上之后突然暴涨。
它惊讶地结巴：【宿……宿主，你做了什么。】
少年神明玩弄着他的金色长发，银白色的眸子不屑：“吾不需要做什么，自会有大批的信徒忠诚于我。”
小九九：好想生气:)
即淼随意看了一眼信仰值，发现已经够他幻化成实体了，甚至脱离神像。
他信念一动，长发银眸的少年出现在圣堂上。
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太惹眼了，又变了一副模样，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容貌下一刻变得寻常。
只是象征神的银眸无法藏匿。
他准备去会会精灵一族。
刚准备走出圣堂的大门，迎面而来一个人，是他亲爱的圣子。
艾瑞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就像没有瞎掉。
即淼同他擦肩而过。
艾瑞斯一顿，身旁守护他的圣骑士问道怎么了。
圣子摆摆手，走进了圣堂，他屏退了所有人，关上了大门，他按照记忆，走上了台阶。
直到摸到了神像，踮起脚，柔软的嘴唇吻上了神像的手，反复流连，湛蓝色的眸子笼了一层雾气，低声道：“神，如果是你，我便不想成为神明了。艾瑞斯只想再看看您。”
忽然那唇勾起甜蜜的弧度。
“艾瑞斯是您最忠诚的信徒呐。”
“所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远处即淼感觉手指上传来怪怪的感触，潮湿柔软，他微皱着眉头，甩掉这种感觉。
＊
外面车水马龙，即淼雇了一辆马车，按照系统的指引，去往西幻大陆精灵的聚集地。
这个世界是四大魔法物种共同生存的地方。即使他们互不干涉，但精灵一族以天赐的容貌引无数人垂涎。
所以上流社会的人有时也会派佣兵去捕捉精灵。
但因为这个世界能修行光明系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捕捉到精灵的几率也很低，市面上大部分的精灵都是因为受伤才被捕捉到。
身为光明神的即淼没有这个烦恼，所以到了城郊立马感应到了植物的波动。
跟着他们走了许久，即淼便看到了伪装成人类的精灵走到深处消失了。
这是一个障眼法。
少年神明借助光明的力量，用手一碰，波纹荡开。
『小九九？』
【没有世界母树的信物，宿主，我们根本没法进去……】
话还没说完，即淼从地上拾取了一片特殊的叶子，拿在手中，焦躁的心瞬间变得平静。
应该是刚刚那两个精灵其中一个掉的。
“不亏是主角体质。”
即淼兴致勃勃，将叶子握在手中，转眼就换了地方。
森林连绵不断，层峦叠嶂，散发着勃勃生机。
“我突然觉得直接威胁精灵换个信仰更简单，干脆把精灵一族全部绑起来。”
少年神明眺望着，找寻着精灵的住所，好像真的打算这么干。
因为精灵一族的信仰是他们的母树。
【宿主，要发自内心的信仰才有用的。】
小九九想晃醒妄想简单粗暴的宿主。
突然少年神明好像看见了什么，纤长的睫毛落下剪影，柔软的嘴唇张合着：“把他们的母树拐过来怎么样。”
小九九：？？？
“我可是听说，他们的母树最终幻化成了女人。”
也是原世界中光明神身边唯一的女人。
【所以？宿主打算ri吗。】
小九九突然兴奋，想到原世界的剧情，它更兴奋了。
高傲的神明自然无法忍受思想龌龊的随从，利索地屏蔽了。
……
艾米负责看守母树，她眉间笼罩着哀愁。
他们的母树不知道什么原因生病了，树叶开始泛黄凋零。
更令她伤心的是，她不仅把母树的叶子丢了，去了人类世界还没有找到能治母树的人，她不由沮丧地抖了抖尖耳朵。
精灵一族的母树孕育了许多精灵，一旦母树死了，精灵一族也不将存在。
突然有一个精灵跑了进来，喘着气：“艾米，外面有个人拿着你的信物，说是你找的，他会治，族长叫你过去。”
艾米一脸茫然。
她被拽着去了族长哪里。
不大的木屋，挤满了精灵，像沙丁鱼罐头，稍年老的精灵坐在中间。
艾米一进门，就撞进了一双银白色含笑的眸子，那人的气息令精灵们感觉特别的舒服，让一向仇恨人类的精灵破天荒的没有生出厌恶。
艾米晕乎乎地，族长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鬼使神差地撒了一个谎。
最终少年神明得到允许，去治疗母树。
即淼摸了摸母树的树干，光明的力量送入母树体内。
随意探测了一番，估计是要化形的原因，母树竭尽全力积蓄力量，所以营养供不上去。
他将神力打进去一部分，周围的精灵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的操作，直到母树肉眼可见的焕发了生机。
精灵们含着热泪。
全然看救世主的模样，神明颇为享受这样的目光，情况持续了好几天。
某天晚上艾米一脸复杂的问着身边的“人”：“你究竟是谁。”
“我嘛，自然是你……”爹。
即淼将那个字咽了下去，银白色的眸子闪着光芒：“我自然是奉伟大的光明神的命令来挽救精灵一族。”
“光明神是谁？”
艾米第一次听说。
“光明神是神，他能觉察世界的不幸，然后带来希望。”
“那怎么样才能报答他。”
精灵一族很善良。
即·忽悠·淼微微一笑，萤石发出的光铺在他的脸上，恍若神明在世，他蛊惑道：“光明神不需要报答，你只要信仰他，心中有他就可以了。”
“嗯。”
艾米似懂非懂。
小九九看着信仰值又涨了，它的宿主真是个大忽悠。
二十人才能合抱起的树突然间散发着幽幽荧光。
树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无风自动，脚底下的土地发出震动。
艾米脸色一变，展开翅膀飞离，对着那人道：“快点走，母树好像不对劲。”
即淼充耳不闻，他反而走进了那片荧光中，将剩余的神力打入了母树体内，嘴角抿着一抹懒洋洋的笑：“这是你欠我的，记得要还给我。”
他知道哪怕母树没有他的帮助也能顺利化形，但他的目的不仅于此。
从地面发出光芒，最后破碎，漂浮在空中，每个精灵都受到吸引。
慢慢的，光渐渐小了。
少年神明准备说他的最后一句话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只修长的手拂过少年神明的眉眼，垂首在呆愣地神明唇边留下一吻，低沉着声音：“替我谢谢神明。”
男的！？
这剧本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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